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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宛清面前停下来，下一秒，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下来。里面的脸是她认识的，就是会议中看了她一眼又对她微微一笑的那个男人。
男人的笑，当时让她想起了李森，倒不是因为他的笑容，而是因为他们左脸脸颊差不多位置都有颗痣，是因为他的笑，让他留意到他的脸，然后是那个不大不小的痣。
“去哪？我捎你一程。”男人又开口。
宛清笑一笑，“不用了，谢谢。”
“上车吧。”男人仍旧说。
“真不用。”
“这里不好打车。”
“那我去坐地铁。”她清清楚楚拒绝。
“那我捎你到地铁站，蛮远的，走过去要十几分钟。”男人又说，“你要是担心我是坏人，你可以把我的车牌号发给你朋友，春A0C119。”他报出他车牌号。
他的身子和脸又朝她这边转过来一些，想伸手开门。
宛清又看到那颗痣。她没再拒绝，坐进了车里。
“去哪？”男人问。
“不是说地铁站吗？”
男人笑，“你叫wan清？”
“yuan清。”她纠正道。
“我叫陆明涛。”他说。
她知道，她看到会议桌上摆放的姓名牌。
车厢里有一阵安静。
“其实我知道你叫yuan清。”他又开口。
宛清微微怔了一下，那为什么——
“我是李森的——”
听到李森这两个字的时候，宛清脑袋就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他后面的话她也听不清晰了。
“你跟他是朋友？”就是那个李森告诉他想结婚想要孩子的那个朋友？
“嗯，很多年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陆明涛说。他跟李森因为脸上的那颗痣走近的，两家家长觉得很有缘分，就时常走动，他们渐渐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宛清没有见过李森的朋友，她不喜欢社交，没想过要结识他的朋友。李森提过要带她去见见他的朋友，但是她都拒绝了。
“其实我在会议室看到你的时候就认出你来了，李森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他顿一顿，“他很在意你，经常跟我说起你。”
车子早就已经开过了地铁站，宛清留意到了，但是她想听他说下去。“他跟你说他想要婚姻、想要孩子？”
他扭过头看她一眼，又看着前面的路。“嗯。他，他知道你不想，所以他愿意迁就你。”
迁就？这个词怎么这么刺耳？“我没让他迁就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他说过，他跟你说，他也不想要。是他骗你，不怪你。”
她的嘴唇微微发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最近见过他爸妈吗？”他又问。
“见过一次。”
“但是后来，你就不接他们的电话了。”
她抿抿嘴唇，是，她一直没接他们的电话了。“我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什么，我跟李森没有结婚，我跟他们也没有关系。”她不大懂得怎么跟长辈相处。
“他们想收你做女儿。”陆明涛说，“他们上次见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但是你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他语速不疾不徐、语气也平和，像是叙述一个故事。
宛清的脑袋一时还没能处理这些信息，她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路，脑子里回忆着那天与李森父母见面的场景。
“一起吃饭吗？”过了一会，他开口。
她没有胃口。“不了。”
“你住哪？我送你。”
“枫之谷。”她说。
车厢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说他是自杀，我不相信。”下车的时候，宛清说。
“我也不信。”
宛清便笑了，带着几分苦涩，但是她眼里有笑意，是真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