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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宛清的头很疼，像是要炸开一样。自作孽不可活，她想。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连着床单，一起丢进洗衣机。
被子被她丢进垃圾桶，那上面有李森的味道。她开始大扫除，丢掉了一切属于他的东西。原来，他有那么多东西在这里。他的衬衣、T恤、外套、运动鞋、皮鞋，牙刷、剃须刀……
抽屉里还有他的袜子，他的内裤，他的——不是，应该是他们的，避孕套。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里有泪，她只是看到一滴又一滴的泪滴在那个四四方方的袋子上，滴在她手上，滴在抽屉里。
他们没想要结婚，也没有想过要孩子，至少这过去的三年时间都没有。
李森的家里应该也有很多她的东西。她也有李森住处的钥匙，但是她不想去那里了。现在那里应该住着他爸妈。她不忍心见他们，她向来不擅长跟长辈相处，她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他们知道李森有女友，只是没见过。不过有时候他们大概也会怀疑到底这个女友是否真实存在。
不过看到他家里那些女性用品，他们也就知道儿子并没有撒谎。
他们也会像普通家长一样催婚催生，但是李森从未动摇过。
宛清已经27了，李森比她大一岁，两个人的年纪在家长眼里都不算轻了。
桌上和手机里的照片都宣示着他们曾经的亲密，是，是曾经了。过去了，他不会回来，除非这是一场梦。
照片被丢进垃圾桶，跟其他属于李森的东西一样。东西那么多，她装了好几个垃圾袋，她一趟又一趟下楼找垃圾桶，外面的太阳很大，她没有戴帽子、打伞、或者涂防晒霜，就任由太阳晒在她身上。
她本身肤色也就不算白，也很容易晒黑，这来来回回几趟下来，她肤色显然就深了几度。
李森喜欢她的小麦肤色，他说那是健康色，他自己肤色却偏白，还是怎么晒也晒不黑的那种，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对小麦色有偏爱。人不是总喜欢追求自己得不到、或者无法拥有的
东西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是那个警察的电话，她没有存他的号码，也忘了一开始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自己叫什么。她是从他的声音听出来是他的。
“宛小姐，你有空来一趟警局吗？”
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宛小姐。“你是？”她问。
“我是昨天去过你家里的警察，我叫何宇，还有印象吗？”
“什么时候？”
“现在方便吗？”
她上楼冲了个澡，换掉身上已经被汗浸湿的衣服，便坐车到警察局。昨天是她人生第一次进警察局，今天是第二次。
她真是很配合，让她来就来；他们什么时候想来找她，就可以什么时候来。
出租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下来，她上车的时候司机从后视镜瞄了她几眼，她下次的时候，他又透过窗户看了她几眼。
她站在门口，略停顿了几秒，她来这里做什么？电话里何宇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阳光照在她额头上，她觉得很晒，用手挡了挡，然后往面前的楼里面走去。
“何警官，何宇让我来的。”她拉住前面穿着警服的年轻女人说。
“这边请。”年轻女人说着，便带她进去。
“宇哥，她来了。”
“她来了”——这三个字，有点好笑。她是谁，没有名字？她只是一个代名词。
何宇闻声便转过头来，看到他，便立刻走过来，他带她进了一间小房间，那应该叫询问室。他做了个手势叫她做，他则坐在她对面。
另外一个人推了门进来，是个女人，应该是何宇的搭档。她手上端了杯水，放在宛清的手边，然后才坐下来。
“这是我同事，林晓晗。”何宇介绍了他身边坐着的女人。
宛清笑一笑，手碰了碰那纸杯，但是她没有喝水。
“这次请你来，主要是想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女人。”何宇递了张照片到她面前。
她低头看着照片中的人，然后摇了摇头，她没有见过。
“这是被害人，李森——”
听到这个名字，她眉头略皱了皱，似是有一把尖刀在她心上剜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李森涉嫌杀人案的被害人。”何宇接着说。
她没有说话。
“我们怀疑李森跟她有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恋爱关系？何警官还真是委婉，她想。不过，这样会不会有点不专业？
“你确定没见过这个女人？”何宇又指了指照片中的人。
她仍旧摇头。
“她不认识她。”黑玻璃后面，苏奕肯定地说。她很难过，她爱李森，他看出来。
“李森——”宛清开口，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会杀人。他跟这个女人没有关系，至少没有恋爱关系。”
苏奕在黑玻璃后紧盯着她的脸，她嘴角下垂，双唇微微颤抖着，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也许你们应该考虑一下她说的话。”苏奕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