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上午，王齐许乘地铁下班，只乘过两站，路过喜欢的早餐店，坐下吃了碗面，再继续地铁回去。
　　不是她不想走路，而是在下雨。
　　即使阴雨天，白天的气温仍然不低。从凉快的地铁站来到外面，一身长袖长裤的王齐许顿时开始冒汗。公司里的机房常年二十五度，冬天是热的，但夏季与外面三十多甚至四十度的高温对比太大。尤其是夜班，人少、清冷，感觉更凉，加上九月中还是很活跃的蚊子、即使喷了驱蚊水也仍然在附近嗡嗡，所以她都穿长裤长袖和袜子休闲鞋。
　　回到住处的楼下，鞋子毫不意外地湿了。王齐许甩了甩晴雨伞上的水，决定等会去拍三把双人晴雨两用大伞、两把放家里一把放公司，重一点就重一点，遮雨遮阳效果好就行。
　　楼下快递有三个，小拖车、猫砂和鞋子。
　　鞋子是中筒绒里雨靴，猫砂一大箱子还颇沉，正好拆了小拖车拉上去。拆包裹的小刀就在钥匙圈上。
　　王齐许折腾了七八分钟，终于把东西拉进家门。
　　小美在猫笼里，很镇静地看着主人将猫砂拉进小房间。它当然不知道那是啥，只安静地等待食水。它的胃口开了些，但体重没有明显增加。王齐许严格按照体重建议比例、并没有增加猫粮的供应，因此小美总是将猫粮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坐等新的。
　　王齐许从袋子里称出这顿的猫粮份量，倒进食盆喂小美，顺便将水碗拿出、将里面昨晚的水倒了，从凉水壶里加入新鲜白开水。
　　再去整理了快递包装，试试新鞋，然后将装着猫砂袋口夹好，仍然放在快递箱子里。接着在手机上继续买买买：大号中号收纳箱，75%消毒酒精，第二块猫窝软垫，洗猫用防水防抓挠加厚罩衫，几只电动猫玩具，除螨沐浴液，防水保暖手套……啊，又是十几个快递！对了，双人伞，买仨，选便宜点的。消毒液再来四大瓶，拖地也能用。
　　等将想到的东西都拍完，回来猫笼。笼里的猫砂用了好几天，咳，全扔掉，换新的！她有一整个蛇皮袋的猫砂，够用……好几周了吧？
　　全部做完，已经快十一点了，洗漱、洗澡，拉上所有遮光窗帘，室内一片黑。
　　睡觉。
　　闹钟定在七点。
　　其实她的生物钟还是颇为规律的，就是AM和PM不一样。
　　……
　　闹钟响的时候，王齐许正在做梦，具体梦见什么已经记不起来了，就记得自己在发火、表达不满。第一件事是喂猫铲便便，第二件是将薄被和床单都扔洗衣机、倒入消毒液和洗衣液，第三件去扔垃圾，最后才是洗漱。免了抹防晒、等防晒液成膜的几分钟，乳液后只要一层隔离修颜就行。她现在用的素颜霜，刚抹上效果很好，午夜的时候看，油光光、毛孔粗大还完全没有遮瑕效果，比起床的时候糟糕得多……算了，就这样吧，又不是去相亲。脸上的色斑，要不什么时候去做个激光祛斑，比买一堆不知道添加了啥的祛斑产品安全、有效，还划算。
　　小美被主人放出来，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端庄地坐在卫生间门口，看着王齐许在那照镜子。它当然不知道那也是自己曾经照过的镜子，它的角度也看不清两脚人类在做什么，就觉得那人挺有趣，一个人自娱自乐得欢。
　　王齐许摸了摸小美小小的脑袋，又揉揉它仍然细弱的脖子，感受一把细软温暖毛茸茸。
　　小美忍耐了一会，还是甩甩尾巴跑开了。王齐许烧好开水，冲一杯挂耳咖啡，将其余开水都倒进凉水壶，拿来早上回来时顺便买的面包吃“早饭”。
　　吃完早饭，将小房间、客厅和阳台上的布艺制品收拢进卧室，将猫笼里食盆加些猫粮，再关上厨房卧室和卫生间的门——相信小美不会自主开门——她开着猫笼的门，就离开家门，上班去了。
　　今天，不，明早，她得做完协调世界时（UTC时间，东八区为早上8点）的系统调整才能走，等回到家差不多要十点多了。所以她放好晾衣架、搭好被褥，拉开窗帘，等着明天天晴时晒干，睡觉时可以用。自从养了猫，她会给猫买第三套“窝具”，但自己的卧具就舍不得买第二套了，横竖下周降温，盖春秋被的时候可以再洗晒夏凉被。
　　***
　　酆晟瑶一整天都很忙。
　　赶设计稿、然后跟组长商量新稿构思，与潜在客户对方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见个面、不论眼前有没有单子可做，接了酆晟安的电话、回答这小子对疫苗的微妙恐慌心理。最后，到了晚上才有空去宠物医院，接她的猫。
　　不，不是她的，而是由一位好心的小姐姐出钱切掉祸根后、需要干净饮食和居所的流浪小公猫。
　　猫还不大，之前没有发.情过，手术后也有些茫然，并且对脖子上的保护圈非常不适应。但在猫粮清水面前，它还是妥协了。在没人付钱的情况下，店员当然不可能给流浪猫喂猫条之类的“奢侈品”。酆晟瑶也没买这种浪费钱的东西，她连猫笼猫窝都不买，只付钱打了疫苗、买好驱虫除螨药，还买了副据说防猫挠挺有效的手套，以及店里总价最便宜的一袋猫粮，抓起猫后颈扔进之前用过、之后一直放在后备箱的帆布袋，在店员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目光中走了。
　　不是每只橘猫都喜欢人类。但不可否认，这只橘猫还挺好看的。
　　大部分人不讨厌会回应自己的毛茸茸，少部分人会讨厌动物身上的虱子跳蚤寄生虫，极少数人会虐待小猫小狗以满足自己的变态欲、天生厂卫胚子就是木得机会发挥。
　　这只猫可能因为刚被麻醉动过刀，还只吃了半饱，没怎么挣扎就被带上车。等开回家，酆晟瑶拎着袋子来到堆满了的小院里，才将猫放出来。戴着保护圈的橘猫呆傻傻地看着她去厨房，找出一只豁口碗，抓一把猫粮放进去，然后拿回到小院。
　　“要不还是叫你橘子吧。”她看着稍一愣神后立刻扑过去吃东西的猫，定下它的名字——所有橘猫都如此处理。
　　她又转身去找了只塑料碗，倒半碗过滤好的自来水放在橘子边上。“慢点吃，别噎着。”
　　其实这个行为略危险，好在橘子不认为她要夺自己的食物，头都不肯抬一下，自然没有攻击她。
　　酆晟瑶打开院里的直流电驱蚊虫灯，关好院子通往客厅的纱门，拿来没及时扔进回收垃圾桶的快递箱子，将箱顶部的四块瓦楞纸都裁掉，又翻出一只厚塑料袋跟两块旧毛巾，然后回去院子里。将箱子横放，开口朝南，再一层塑料袋两层毛巾的垫上——挡风保暖的简易猫窝好了，爱睡不睡，爱留不留，随便。
　　橘子正在用舌头喝水。猫粮已经都吃完了，一颗不剩。酆晟瑶突然想到，吃喝满足了，拉撒怎么办？院子里原地解决？
　　她看着乱七八糟高高低低的院落，觉得以猫的本事爬出墙“方便”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