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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一天的工作，捷妮带着满身的疲惫，澡都懒得洗，正打算上床睡觉，手机铃声响起。
捷妮懒洋洋地拿起来，瞄了一眼，是粱鳕。捷妮把手机凑到耳边，气若游丝地“喂”。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捷妮连连“喂喂”，电话那头缓缓传来压低的啜泣声。
很多事情，总感觉只会出现在电影、电视和小说里，当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甚至自己身上时，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捷妮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强迫自己慢慢张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黑白的世界。
捷妮只觉得好冷、好冷、真的好冷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感觉腿像灌了铅，再也迈不动了。
周围的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大多数人沉默不语，也有的人小声抽泣。
“你说人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捷妮闻声，看见不远处俩老头在那里摇头叹息，“早上看涨得好好的，下午怎么就跌停了呢？”
捷妮翻了一个白眼，扭回头。
“呜呜呜！太可怜了！”一位阿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捷妮忍不住瞧了阿姨一眼。
周围几个大妈不住地劝着痛哭的阿姨：“别太难过了，露露会找到的。”
“露露在外面别叫人卖到狗肉店那，我的小心肝呀！”
捷妮胸口堵得慌，快步离那几个大妈远一点。
突然，捷妮感觉有人拉自己胳膊，扭头看是粱鳕。粱鳕一把抱住捷妮，放声大哭起来，旁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捷妮还在佩服自己竟然没掉泪，身边的许诺拿纸巾轻轻擦去捷妮脸上的泪。捷妮还在诧异自己什么时候流的泪，一低头，发现粱鳕的肩头已经被自己的眼泪打湿了一大片。
捷妮的目光搜寻着罗他他，很遗憾没找到。
台上念着悼词，声音突然被屋外的瓢泼大雨声淹没了。人群骚动起来，许多人不住地向屋外张望，小声嘀咕。
追悼会最后的仪式是围着棺材向遗体告别。捷妮想看清，又不想看清柏艾的脸，思想斗争着，最终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柏艾一脸平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跟你没关系呢？害我一晚上没睡好！未来无数个夜晚也要失眠！你起来！柏艾！跟我说对不起！说呀！你倒是说呀！你干嘛不说话呀！你这个不弄【合肥话：傻子】！
一想到这将是见柏艾的最后一眼，捷妮只觉得胸口剧痛，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喷薄而出。
追悼会结束了。大雨戛然而止，天空突然奇迹般放晴了。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向大门，刚才还悲痛的脸孔出了门，立马都变得如释重负，纷纷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有的人甚至开始手比划着，愉快地唠起家常。
捷妮像大病了一场，有气无力地靠着墙发呆。
莫乔看在眼里，默默走到捷妮身边，也靠着墙。
“嘿。”
“嘿。”捷妮眼皮都不抬。
“你来了。”
捷妮心想：这不废话么？敷衍道：“嗯，来了。”
“你还好么？”
捷妮没好气地回他：“凑合。”
“真可惜啊，别多想了。大家都来了，也算是难得碰面。”
“哼，这种场合的碰面我可不想再遇到。”
“那是，你也节哀，我知道你们是要好朋友。”
“他他没来吧？”
“他啊。”莫乔欲言又止。
捷妮扭脸看着莫乔。
莫乔慢慢吐出：“看来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什么？”捷妮急得跳了起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乔低下头，压低声音，慢慢说道：“他他对不住柏艾，外面有人了。”
捷妮一阵心虚，没敢吱声。
莫乔继续道：“是他公司的秘书，还有了孩子，被柏艾发现。柏艾跟他他吵架，撞墙了。后来送去急救，医生说是心肌梗塞，救不过来了。”
莫乔看了一眼捷妮，见她没说话，发问道：“你说，这个样子，他他该来么？”
“该！他该来和柏艾下跪谢罪，更应该陪葬！”
“哇！你好狠。”莫乔从没见过捷妮如此愤怒。
捷妮死死盯着莫乔的脸，竟觉得这张英俊的脸有些狰狞了。
莫乔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借口告辞。
捷妮没搭理他。
这时，粱鳕和许诺过来找捷妮。三人依偎在一起，一句话也没说。
捷妮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三个死党聚在一起的时候。直到许诺递给自己一罐椰奶，捷妮惊觉柏艾已经不在了。
椰奶真难喝，再也没人抢了。
捷妮艰难地小口小口嘬着椰奶，渐渐泣不成声。捷妮缓缓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臂弯里，身体不停地轻轻颤抖，任凭泪水肆意喷涌。
梁鳕和许诺也蹲在捷妮身边，轻轻地环着捷妮的肩膀，默默地陪着她流泪。
这是捷妮平生第一次参加葬礼，跟想象中的真他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