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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霖朝来路眺望下去，树丛叠嶂，隐于其间有山涧奔流。
他是在……赴谁的约，或是，入谁布的局？
这种忐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还走不走？
又有几个驴友从高处走下来，小霖注意到，每个人的登山杖上都戳着湿泥。
小霖来时的步道多数是大块白石铺就的，虽有断裂，却没一块动摇的碎石，显然日常有人维护，他走了半晌，鞋子至今还是干净的。
“不好意思！”小霖喊住一个大哥，问，“大哥，打扰了，问下，上面好走吗？”
大哥朗声说：“还行，有一段没阶梯，也就三五十米吧，剩下的都好走。”
“有没有不是人工步道的路线呀？”他想了想，装出一副张狂样子，“这古道走着太没劲了。”
大哥笑了笑：“有，再上去一段有个岔路，左边就是国道了，右边可以沿着山崖爬上去，没有步道，只能拽着树枝上去。年轻人可以啊，一个人啊。”
小霖点点头，谢过热心大哥，撑着膝盖起身，往上走去。
费劲千辛万苦，他终于爬完了大哥所说的那段陡崖。来到小山顶，却只是失望地看到了一片开阔平坦的浅石滩，溪水正绕过一块块大石头，往山的另一侧流去。
小霖想了想，决定逆着水流的方向，再往上走一段，等再遇上一个歇脚的亭子，他将包里的食物吃完，就折返。
这条古道好像能读懂他的心思一样，他艰难越过一段毫无人工痕迹的陡坡，跨着白石过了一个水潭，出现了一个“亭子”。
说是亭子，不过只剩下摇摇晃晃的一圈美人靠、白茫茫的一片地基，和七八个破损程度不一的石础。照现存的面积估计，停下两个大巴也绰绰有余。
小霖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了看手机的指南针。他该往东南方向去，只是近半小时，他都没见到有东南方向的岔路。他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又掏出指南针。
这个机械指南针是他自己买的，毕竟手机指南针总是不靠谱。
果然，指南针与手机指南针之间存在极大的偏差，手机指的东南方向，指南针却是正南。
“那，东南……”
他往身后的来路看去。虽然是古道，但也算有开发过，回程不至于迷路。他宽慰自己不要过于担心，看了看天光，还早。
小霖找了个相对平整的石础坐下。他决定，再略歇一歇后，脱离主道，跟着指南针的东南方向，再走一段。
旁边就是水潭，阵阵凉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连坐着的大石头都输送着丝丝凉意。
小霖突然看向对面的石础。
“这……”
这好像……是那个小酒馆。
他的思绪被拉回到那个梦里。
是了，没错。石础之间的间距，与梦里的布局相差无几；那个“亭子”的美人靠，其实只是窗边凭眺风景所用的靠椅。小霖站起来，走到他印象里的“门口”，一瞬间，整个空间仿佛被篝火、桌凳填满，那夜葬身雪崩的人，或三五聚集，或席地假寐，乌泱泱挤了一屋子。
有人搭上他的肩膀，他一惊之下回头去看，却哪里有人。
小霖回想梦里进山的路。他转了半圈，看到潭水延伸下去成瀑的地方，不远处有两排笔直的参天大树，树木排列疏密有致，隐约能看出掩映着一条古道。
小霖举起指南针，东南方向。
他见四下无人，忙跳上一块巨石，费劲跨步跳到岸边，闪身进了林道。
这条林道也并非荒无人烟，偶尔还能看到路人丢弃的塑料垃圾。只是落叶积蓄颇厚，每一脚踩下去都软绵绵的，很不踏实。
走着走着，已经连垃圾都没有了，午后的阳光被树冠遮蔽，恍恍惚惚有些看不清前路。
正当小霖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手电时，一道朔风扑面而来。
两侧山石如同被劈开一样，他来到了一道窄长的峡谷。
天堂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