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降谷那家伙，成绩未免优异得有些过分了吧——
　　
　　虽然是朋友，但并不代表松田甘愿落在降谷脚步之后。
　　
　　我要偷偷加练，然后吊打你们所有人。
　　怀着这样的热切的干劲，白日里又一次射击训练中败北的松田在晚间偷偷走进了射击训练室。
　　
　　出乎意料的，训练室的灯光亮着，里面三三两两的零星有人。偷偷加班的显然不止他一个。
　　
　　可是，松田没想到，与降谷有着同样优异的成绩的久七也在这里。
　　她单手持枪，以教官看到了绝对会怒斥“不规范”的动作向靶心射击。
　　
　　……原来这家伙意外的用功啊。
　　
　　松田不动声色的走进了训练室。
　　
　　久七和她身旁的妹子集中于手中枪/械，没有注意到新加入的松田。
　　
　　妹子问久七：“应该怎么瞄准啊？别说是靶子内环，就连外环我都经常射不中……”
　　
　　久七：“凭直觉。”
　　
　　妹子：“？”
　　她娇嗔（？）道：“你在敷衍我。就没有一点正经技巧可以传授我吗？”
　　
　　松田悄悄竖起耳朵。
　　
　　“嗯……”久七重新拿枪，依旧是随意得如同举杯喝水般，久七手/枪对准靶心，速射三枪。
　　
　　全部命中。
　　
　　久七苦恼道：“好像没什么技巧。感觉就像身体自带瞄准装置，自动校对准星……说白了，应该是经验吧。”
　　
　　松田偷偷翻了个白眼，这说了依旧和没说一样。
　　
　　妹子学着久七，强行让自己放松、动作随意一点，就连久七那绝对不正规的单手持枪她都学了去。
　　
　　松田心想，这是什么误人子弟的老师啊。你要学学点好的行么，单手持枪除了能够装x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久七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制止了妹子试图模仿她的动作：“最好不要单手。”
　　
　　“日本警察使用的大部分是左/轮。像我们用于练习的S&WM360J这种型号，后坐力不比自动手/枪，但一着不慎的话依旧可能因为后坐力而受伤。”
　　
　　“更何况，单手持枪会更难以瞄准。一只手不够稳。”
　　
　　妹子懵懵懂懂的改换成双手，射击。
　　
　　成绩依旧不怎么好。
　　
　　妹子求助般的望向久七，久七也感受到无奈，向一旁看去，这才看见了松田。
　　
　　久七向松田招招手。
　　
　　松田看了一眼她，没回应，继续用枪瞄准射击。
　　
　　久七摆出了一幅居高临下的教官态度，背着手缓缓踱到松田背后。
　　
　　见他射完一枪，久七甚是欣慰的拍了拍松田的背：“小伙子，不错。继续努力啊。”
　　
　　松田握着枪的手浮现青筋，压抑了揍她一顿的冲动，再开一枪。
　　
　　“哎呀，射歪了。怎么回事呀小松田，再集中一点嘛。”
　　
　　久七老神在在的摇头道：“你这样可不行，降谷零（还有我）的水平完全吊打你哦。”
　　
　　松田突然悟了：“我想我知道应该如何提升命中率了。”
　　
　　久七：“那你说说看？”
　　
　　松田：“只要把你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到靶子上，我肯定能指哪打哪。”
　　
　　久七满面笑容的摇了摇头：“你这样不懂怜香惜玉，是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不需要女朋友。”
　　松田射了第三枪。
　　
　　“可怜的孩子。”
　　久七怜悯的看着松田：“吃不到葡萄在说葡萄酸呢。”
　　
　　松田的左手猛的按住右手，制止了自己朝她脑门上崩一枪的冲动。
　　松田咬牙切齿道：“待会你要去剑道场的是吧？等着。我要和你决一胜负。”
　　
　　“好呀。希望你不要输得太惨。”
　　
　　松田：？
　　昨天被打成那个惨状的你哪儿来的自信？
　　
　　久七又老大爷一般的缓缓踱步回去。
　　妹子凑过来，可怜兮兮的拉了拉久七衣角：“阿久，我的枪好像坏了。”
　　
　　她把枪递到久七手心：“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出咔哒咔哒的音，你帮我看看？”
　　
　　松田猛地看了过来。
　　
　　他眼里似乎流露出某种期待，但久七没搞懂他是什么期待。
　　
　　久七接过左/轮，犹豫问：“拆开来看看？”
　　
　　松田矜持的走到了两人身后，手都向她们伸出一半了。
　　松田轻咳一声，“我可以……”
　　
　　“我好像没什么修枪的经验诶。”久七拿着枪放到置物台上。
　　
　　“没什么经验的话可以让我来。”
　　松田本想这么说，却眼睁睁的看着久七在一分钟内把左/轮给拆成了几块。
　　
　　松田瞳孔地震：这不是我的专长么！
　　
　　……为什么你会那么熟练啊！
　　你究竟拆过多少次了啊！
　　
　　明明是我先来的……拆东西也好，修家电也好，分解手/枪也好，……
　　
　　本来松田还想说，“她射击好不代表她也会修枪”，但是万万没想到……
　　
　　久七才发现松田僵在半空，向她们半伸着的手。妹子也注意到了。两人疑惑看他：“怎么了吗？”
　　
　　松田：“……”
　　松田冷漠的收回手，凑到她们面前，近距离看久七拆□□。
　　
　　久七的动作还意外的娴熟。
　　
　　松田听她喃喃：“我记得这里是这样的构造……”
　　
　　松田略一犹豫，还是问道：“你以前经常做这种事？”
　　
　　“哪种？”久七头也不抬的问。
　　
　　“修枪。”
　　
　　久七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不记得自己过去的所有事情，但唯独留存着的是大脑里的经验。
　　
　　包括现在，久七并不知晓自己以前是否熟悉这类工作，但各种枪械相关的知识自然而然的涌现在她脑中。
　　
　　……不过想来也是。
　　
　　根据昨天看见的信息，我好像还是个FBI。
　　
　　虽然信息写得暧昧，不清楚我是卧底于FBI还是FBI派出去的卧底。但既然都混进FBI了，会点枪械相关的奇怪知识似乎也很正常？
　　
　　久七姑且颔首回答了松田的疑问。松田不再打扰久七集中，就见久七以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完成了左/轮的解体重构。
　　
　　“我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你接着练吧。”久七将枪还给妹子：
　　“我待会还要去和伊达练剑道，就不教你射击了。我有点饿了，先去趟便利店买点东西吃。”
　　
　　妹子点头。松田看了久七背影一眼，迈步跟上。
　　
　　久七：“？”
　　
　　“你跟着我做什么？”
　　
　　松田翻了个白眼：“这条道是你家开的，我不能走？”
　　
　　“还真是。”久七微笑道：“你可能不知道，这条道的名字叫明智街道，就是我家开的。”
　　
　　松田脸上露出“真的假的？！”的表情，而久七大笑出声的时候，松田就知道，被她耍了。
　　
　　“你这家伙——”松田忿忿，捏起了拳头又放下，但还是和久七一起往校外走去。
　　
　　久七疑惑：“你也去便利店？”
　　
　　“嗯，顺便买点东西。”
　　
　　“顺便？”
　　
　　松田双手插兜，好像很自然，但其实一点也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说：“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校外毕竟不安全。”
　　
　　“懂了。”久七恍然大悟：“你是想去便利店又怕一个人，所以刚好找到我陪你？”
　　
　　松田：）
　　……你就当是吧。
　　
　　两人来到便利店。
　　
　　久七拿了一罐牛奶和一份三明治，松田则拿了一瓶咖啡。及至走到收银台前，久七摸着钱包，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带那玩意儿。
　　
　　——本来只打算去射击训练赛和剑道场的，带钱包不是纯粹碍事呢。
　　
　　久七拿着三明治和牛奶一脸尴尬，回头望向在后面排队等着的松田：“……我忘带钱包了。”
　　
　　久七不惜出卖色相，也不肯放弃她的晚餐：“借我钱好不好啦，欧~尼~酱~”
　　
　　久七内心：「快，趁现在，赶紧用【魅惑】！」
　　
　　系统：「不至于不至于.jpg」
　　
　　松田：使不得使不得.jpg
　　
　　系统没真的投出魅惑，松田走到久七身旁，把他的咖啡轻放到收银台上：“一起结账吧。”
　　
　　便利店店员从善如流的拿过咖啡，松田将纸币交给店员。
　　
　　“我回去再把钱还你。”久七看向松田，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松田答道：“不用了。小钱而已。”
　　
　　松田拿走了他的咖啡：“还不至于落魄到找一个高中妹讨要这点零钱。”
　　
　　“哦，那谢谢你。伟大的大学毕业了的学长。”
　　
　　「角色松田阵平，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30。」系统突然出声。
　　
　　「他什么时候对我好感度已经加了20了？」
　　
　　就如同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久七与系统有一种谜一样的默契。
　　——为什么她们没有撕破脸？
　　
　　她们都只是单纯的觉得，留着对方还有用罢了。
　　
　　久七态度平常的问：
　　「而且我喊他大学生为什么会加好感度，大学生能刺激到某个令他愉悦的点吗？」
　　
　　「这谁知道呢。」系统很随意的答。
　　
　　松田喝了一口咖啡。
　　
　　苦咖入喉心作痛，他愣是把咖啡喝出了酒的豪气。咕噜咕噜灌下去后，松田突然感慨道：“你也有很多苦衷吧。”
　　
　　久七：“？？”怎么了突然？
　　
　　不至于吧，我就忘记带个钱包而已，你不会把我脑补成了天桥底下卷铺盖睡的流浪富二代人设吧？
　　
　　“看你还挺聪明的。”
　　
　　久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高中毕业不去大学而是来警校，”松田似乎脑补了一点其它东西：
　　“不管你在警校里的成绩多么优秀，但想要往上爬的话，优秀大学的毕业证才是最好的敲门砖。在警校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像一般高中毕业的警校生，最终也就只能止步于地方警察，几乎难以升迁了。”
　　
　　久七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本想着，自己只是一名游戏玩家啊。通关了这游戏就离开了。又不真的打算去混个警察，谁会在意自己未来能不能升迁？
　　
　　可她又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她大致猜到“明智久七”经历了什么。细细想来，这姑娘确实有点惨。
　　
　　父母被不知谁人杀死后，怀着仇恨一直等到18岁，以满分成绩进入警校（这个成绩是否真实有待考证）。
　　
　　百科上没有久七父母的详细界面，也没有写他们的死亡原因。
　　
　　为了复仇，这个游戏中的“明智久七”怀着如此强烈的愿望，才会想要成为警察的吧。
　　
　　久七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是“明智久七”。她多次有过怀疑，又不得不确信她们就是不同的人。
　　
　　她们所处的世界不一样，性格与生长环境也不一样啊。
　　
　　……怎么会让她这样一个，全无目标、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游魂”替代了明智久七本人呢？
　　
　　松田误会了久七的沉默，张了张嘴，又觉得有些别扭。松田低声道：“……抱歉。”
　　
　　久七：“……啊？”
　　
　　“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久七：……这倒没有。
　　
　　“但是没关系！”松田改换了语气，志在必得的说：“我迟早会爬到警视厅的顶点，到时候再来提拔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两人胡乱侃着，一边向外走。
　　还没出便利店，突然有三五人一同冲进来，为首的那人手持枪/械，对店里的所有人喊：“举起手来！！”
　　
　　久七：？？
　　
　　松田第一个严肃了表情，向前半步，将久七挡在身后。
　　
　　店里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歹徒高高扬起了枪：“再说一遍，都举起手来！”
　　
　　“按他说的做。”松田低声对久七说道：“他们人多，不容易对付。”
　　
　　久七满脸遗憾的跟着松田一起举了双手。
　　
　　松田看她表情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只是五个人而已。”久七悄悄说：“我觉得我一个人就能够对付了。”
　　
　　“……你以为这里是战国无双片场吗。”
　　松田无语道：“而且，还有那么多一般平民呢。”
　　
　　“不要乱来。”
　　
　　……这就是立志成为警察的警校生的职业素养吗。
　　久七在心里感慨。
　　
　　像这种危机情况下，久七优先考虑的只会是自己。她觉得最优解是上去打败所有劫犯，那就会上去硬碰硬；
　　
　　如果她觉得太过危险，就会掩藏实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充耳不闻。
　　
　　她不会记得周围还有普通人，更不会觉得自己应该为了他们而妥协。
　　
　　与这群警校生对比的话，久七觉得自己既没有愿望，又没有原则，过于随意的活着。
　　她竟然有些羡慕起他们来。
　　
　　随着最初的骚动过去，便利店里的人们逐渐安静下来。他们被劫匪用枪指着，汇聚到一块。
　　
　　整家便利店安静到只剩下小孩子压抑的抽噎声。
　　
　　久七向那名小孩儿看了眼。是一名小姑娘，恐惧的依偎在她父亲的怀里。
　　
　　「这种时候，你有几个选则。」系统突然出声，转移了久七的注意。
　　
　　「一个是像你刚刚想做的，直接投【格斗】。不过在场有5位敌人，你会陷入一对多的劣势。更何况对面还有枪。」
　　
　　「另一种选择，是使用交涉类技能。」
　　
　　「交涉类技能？」
　　
　　「比如【话术】、【说服】、【恐吓】等等。……你有哪个技能能用吗？」
　　
　　「【魅惑】算不算？」
　　
　　系统微妙的沉默一瞬：「也不是不行……」
　　
　　「除了上面两种，也还有一些成功率比较低的、偏门邪道的方法。」系统继续说道。
　　
　　「比如？」久七问。
　　
　　「比如，你也可以投【潜行】，自己一个人偷偷逃离。不过还是因为劫匪众多，加上人质里可能也会有人举报，所以成功率极低。」
　　
　　久七陷入沉思的时候，劫匪们用绳子把所有人的手束到他们背后。
　　
　　「好了，手被控制住了。」系统也观察着形式，无奈道：「现在你没法投【格斗】了。」
　　
　　「所以，目前成功率最大的是交涉类技能？」
　　
　　「是这样。」
　　
　　久七内心浮现了邪恶的笑：「那我要把他们全部魅惑一遍！」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久七同时抬起了头。
　　
　　她如奥斯卡影后一般，眼眶瞬间红了。久七半垂着眼泪向旁边的松田唤道：“欧尼酱……”
　　
　　松田一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人家好害怕……”
　　
　　松田：你别这样，我也好害怕。
　　
　　美人的眼泪垂落，泪花像是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弦上。
　　
　　劫匪们这才看清久七容颜，几乎看呆在当场。
　　
　　立刻有劫匪淫邪的笑着向久七走招手：“就你，你过来。你给我们当人质。”
　　
　　松田目光一凛，半倾了身子，似要拦在久七身前。
　　
　　久七的行动却更快。她脸上满是惊惧，行动间却是再乐意不过的利落，久七快步向歹徒走去。
　　
　　就在这时。
　　
　　系统提示：「角色松田阵平，对你的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31。」
　　
　　久七：？？
　　「他这人好感度加得好怪哦，是有什么特殊xp吗？」
　　
　　系统沉吟说道：「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那声欧尼酱。」
　　
　　久七：「？？？」
　　
　　系统：「他那边的好感度增减自带延迟的。」系统啧啧说道：「多么纯情可爱的好孩子啊。」
　　
　　久七目光复杂的向松田看去。
　　
　　松田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某种不详的预感更甚。
　　
　　久七含着眼泪向松田唤道：“欧尼酱，救救……”
　　
　　松田面露恶色：“救不了，等死吧。”
　　
　　然而系统的声音果真响起：
　　「角色松田阵平，对你的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32。」
　　
　　久七慈爱的笑着对松田摇了摇头。
　　
　　松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