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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舞会之后，一切都是和之前一样，日子似乎又归于平淡。或许是因为高二快结束了，快步入高三的他们终于感受到了压迫感，惹是生非的事情逐渐变少。裴清当大姐头的日子也逐渐清闲。
依旧是朝九晚五的日子，依旧是桌子上越堆越高的习题。吴尉依旧雷打不动地给裴清送旺仔牛奶，还会调侃着说：“喝了这瓶奶，忘了那个仔。”裴清只当他是脑干缺失每天变着法子逗自己开心。
高中的日子就是这样，一群并肩作战的朋友在密密麻麻的题海里过五关斩六将，有时候精疲力尽了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mp3里放着周杰伦的歌，也看看只有学校里能看见的晚霞，期待一下未来的日子有多少奔头。
可是越到这个时候，裴清就越忍不住想那个此时此刻正忙碌着复习，准备高考的朴杨。
他的改变是完全正确的，裴清没办法否认：
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逐渐为了一个人变得更好，穿上校服拿起笔，和千千万万个高三学子一样为了自己的未来奋斗，这是完全正确的。这种变化甚至可以用金盆洗手来形容。
只可惜，也因此，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甚至再也找不到理由去缠着他。她有原则，她不能断人前程。
说起来，林汉洲好久没有出来了。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任务没有什么进度，他抑郁了？
裴清正想着，林汉洲的声音幽幽传来：“裴清。告诉你个坏消息。”
裴清吓得一个激灵：“我去，吓我一跳。你说。”
“陈亦舒好感度100%了。”
裴清怔住，她没想到，朴杨的速度这么快。已经远远超过原剧情的设定。
“那，我的任务失败了吗…”
林汉洲没说话，只是告诉她：“他对你的好感度也已经百分之七十了。”
“才百分之七十…”
“已经很多了，而且离故事结束还有好几年，不要太难过。”
林汉洲的话好像没有起到什么安慰作用，裴清垂着脑袋，沉默着。林汉洲犹豫着，伸出手，隔着屏幕摸了摸她的头。
“小婉，你在想什么？”
旁边的吴尉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绪，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一点点的不开心而已。”
见裴清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吴尉识趣地没再追问。而是掏出一张打折券。
“呐，上次和你提过的冰激凌店。我昨天特地去抢的优惠劵，不要不开心了，明天有活动，我们一起吧！”
“好。”
吴尉勾起小拇指笑道：“喂，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说谎谁是小狗狗。”
裴清被逗笑了，拉起他的手，两个人的拇指盖章：“好，谁说谎谁是小狗。”
那天晚霞漂亮，惊艳多少青葱岁月流光。
……………
“林姐，林姐！”
裴清从水房出来，抱着水杯就看见隔间里朝自己鬼鬼祟祟冲自己招手的小李。
“你干嘛，搞的跟间谍一样。”
“哎呀呀我有话和你说。”
裴清把耳朵朝她嘴边凑了凑，听见她压着嗓子道：
“隔壁学校的小刘叫人给打了…听他们说她的腿好像骨折了，眉骨好像也粉碎了…”
裴清血液好像被凝固住了。
她想起那日翻阅的日记，记得这个姑娘。她在林婉的日记本里写了洋洋洒洒的一整面，说起来，应当是过了命的交情。
“现在主要是，她有个妹妹听说也被盯上了。这…她在医院给我打电话，特地让我跟您说，希望你今天特别去帮忙接一下妹妹，她怕…”
“我答应了。”
“您要是不方便也…诶？”
“我答应了，我晚上去接。”
…………
隔壁学校确实够乱，校门口人头攒动，大多都是花衬衫鹦鹉头，花花绿绿的，格外显眼。
裴清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她特地又换回了规规矩矩的校服，希望给小妹妹留下一个好印象。
“小禹！这里！”
裴清对着手机上的照片，看见队伍里一个扎着羊角小辫，奶呼呼的小女孩。
小女孩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有些犹豫地挪动着脚步走到裴清身边，仰起头糯糯问道：
“你是裴清姐姐吗？”
“是的，乖乖，你姐姐让我来接你。”
说罢自然地接过小姑娘的书包，牵起她肉嘟嘟的小手往外走。小姑娘没多问，就这么跟着裴清。
裴清拉着小姑娘的手，特地选了一条宽阔的大道，可不知为什么眼皮还是突突地跳，跳的她心慌。
“姐姐，上厕所。”
小奶团子抿着嘴，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裴清的手。裴清宠溺地笑着，抱起她环顾四周，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道拐角看见了公厕。
“那姐姐带你去吧。”
小奶团子点点头，快到门口的时候拿过了自己的书包：“纸巾在里面。”裴清笑着递给她：“那你在里面慢慢上，姐姐在外面等。”
小家伙点点头，往洗手间里走。没走两步就怯怯地退了回来：“姐姐，好黑。”
裴清看着失灵的声控灯和黑漆漆的隔间，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给你吧乖乖，这样你就不害怕了。”
裴清看着她走进隔间，慢慢走出公厕在拐弯处刚站定，就被一只大手拽住马尾拖住往里走：“救…呜！”裴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布条勒住自己的嘴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应当是个一米几的男人，手臂线条流畅，肌肉强健有力，青筋暴起，上面还纹着一只眼镜蛇。裴清用力拍打着他的手臂却无济于事，只感觉头皮火辣辣地疼。
被拖行了没多久，他们就拐进一个看起来废弃了很久的地下车库。
车库里空空荡荡，除了几辆落满了灰尘的僵尸车以外，她几乎无法在这荒芜的环境里看见任何一点求生的希望与可能。
男人把她用力捆绑在凳子上，粗壮的麻绳紧紧扎进她的皮肤，勒的她血管快要淤塞。这时候她才看清那几个男人，都是光头壮汉，腱子肉上纹的密密麻麻没有一块好肉。
裴清心里警铃大作，这可不像是普通的混混。更像是——黑社会。
果不其然，给她嘴巴解封的第一秒，为首的男人眼神凶狠地蹲在裴清面前道：“你和刘嘉家里很熟？”裴清的四肢冰冷，她觉察到一个敏感的词汇：家里。
这说明，这不是普通的恩怨。这是家里结的怨来寻仇。
“我是她同学…她惹了什么事吗？”
那个男人点了根烟，然后操着满口黄牙猛吸了一口道：“她舅舅做生意赔了本儿，向我这儿借了笔大钱，说好的还不上，用她侄女顶。”
裴清一惊，她的心口突突地跳着。感觉这段剧情——似曾相识，尤其是男人的眉眼愈发熟悉。
男人看着她发抖的嘴唇，朝她的面中吐了一口烟，咧开嘴角笑了：“刘嘉那小*子咬了我耳朵一口。”说着，指了指他包着纱布的耳朵。笑得愈发阴冷：“我就把她的腿打断了。”
“这种烂货，是肯定不能拿去用了。但是她又告诉我…她有一个情同亲手足的好姐姐。”
裴清剧烈地呼吸着，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男人像一只来自地狱里的魔鬼，趴到她耳边说：“最主要的是，她是个孤儿…”裴清睁大眼睛，眼眶通红，快要窒息。
“林汉洲…林汉洲！”
“裴清！”
林汉洲焦急地喊着，和裴清同时说道。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他不是后面才…”
她的思绪乱如麻线，脑子里拼凑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是。他是后面杀害林婉的凶手。”
“轰。”
裴清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记忆里的那段剧情是她接受人设后每个夜晚的梦魇。那个雨夜里发亮的眼睛，那把专门用来屠宰的刀，那只纹着眼镜蛇的大手。
此时此刻，正抚摸着自己的脸。
“因为朴杨提前完成任务，所以加快了配角的结局…裴清。”
裴清的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掉，她听不见那帮人调笑着讨论她是否细皮嫩肉，是否还是个雏。比起被侵犯，她最害怕的，是在她腰侧划开的刀口，是血淋淋地看着自己的内脏被恶魔双手捧出。
是自己在巨大的疼痛里感受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冷，是昏暗地下室里的雷声和永远停不了的大雨。
“我会尽量屏蔽你的痛感，把你从游戏里带出来。裴清，不要怕。”
林汉洲看着自己因为过耗而逐渐透明的双手，用尽全部力量打开了最后的权限。
“我不想被编排着走完一生。”
“我希望我能自己去选择自己的结局。”
或许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裴清的脑子里走马灯般走过了成为NPC的所有故事。她的脑子里突然想起，那时候顾城陪自己过的十八岁生日，这是她在没有自主意识时莫名许下的愿望。
你看，那时候的自己，居然如此坚定地想要自由地活着。
自由地活着…活着。
裴清从梦魇里惊醒，想要活下去的信念愈发坚定。她带着泪一头狠狠撞向眼前男人，大脑嗡鸣作响。在一帮人发愣之际自己又故意摔倒在地上，木制的板凳就这么散开一部分。
裴清觉得自己的行动好像终于不受束缚了些，于是拼了命地朝门外跑去。
————这边，朴杨坐在教室里盯着桌子上的申请表发呆。
自己的攻略任务已经完成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脱离游戏，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和陈亦舒出国完成下面的剧情。
正想着，门口一个男人猛地冲进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朴哥不好了！他们说，他们说你妹妹…”
“我妹妹？林婉？！她怎么了！你快说，她怎么了！”
“她，她被几个男的拖进巷子里，现在还没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