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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竹把新买的杯子用开水烫烫，泡牛奶时，想到程旷说的话，默默将杯子转了个面。
“竹，今天见婆婆感觉怎么样？”
何田田问完，林青竹牛奶洒到了一地。
该来的躲不掉，室友打趣她和程旷已经是日常，她有心理准备，但婆婆两个字还是惊到她。
“就打了个招呼，感觉他妈妈很漂亮。”
“啊啊啊——”
何田田大叫三声，其他人不明所以，放下手中活，齐齐看着她。
“亲们，我刚刚问林青竹见到婆婆什么感觉。她居然没反驳，她承认程旷妈是她婆婆了耶。”
这算个屁发现。
程旷过年发的合照，是个一中人都看见了，他们的关系大家心照不宣，她叫人婆婆才正常好不好。
除了林青竹心里波动，另外几个该干嘛干嘛，不给何田田半分表情。
上次和林青竹吵一架后，韩薇薇对程旷的情感就退到粉丝和偶像的层次了，她天看到黄莹莹扶着程旷妈妈下楼比对自己亲妈还孝顺，她有点担心林青竹：“程旷妈妈和你们班黄莹莹关系很好吗？听说她们两家经常聚会逛街。”
“应该吧，我对程旷家事情不了解。”
林青竹第一次见程旷妈妈，说了一句话。程旷也没和她说过自己家的事，今天在饭店黄莹莹和他妈妈在一起笑得很开心，她对黄莹莹的印象一定很好。
他妈妈对自己呢？
林青竹不愿意再想了。
兴安碧水别墅，程家盛一回到家就被杨淑珍拉到书房。
“科研谈恋爱？”程家盛怎么都不相信，“淑珍，你是不是弄错了？”
“恋爱应该没有。不过，儿子喜欢人家是一定的。”
杨淑珍今天才知道程旷的同桌是个女生。他给女孩子爸爸泡的茶是家里带去的普洱，还给女孩子买冰淇淋。
而且，她想起来了，程旷去年冬天好好的养起富贵竹在房间，原来女生叫青竹。
“青春期的躁动，能理解，都是过来人。老程，你别冲动。”
程家盛马上就要去找程旷，被杨淑珍拦住。
程家盛：“要真早恋了，他那个德行，还不一条道到底。那个女孩子什么情况？池安市的？她家长什么态度？”
“他们又没怎么样，你想干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明天我和儿子聊聊。”程家盛刨根问底一番，中午饭桌上莹莹说了些那个女生的事，她了解一点，都是从学生过来的，她不希望插手后，反而让事情变糟糕。程旷最近喜报频出，这个节骨眼，他们装作不知道最好。学习方面，儿子就没让他们操心过。
程旷突然感受到不一般的温暖，父母一起送他上学，上次还是五年级的时候。
“科研，下周生日，请同学来家里玩玩。”杨淑珍提到他生日，往年都是去旅游，今年省里有训练营。
“再说吧，忙。”
程家盛：“你一个学生，忙什么忙，21号周六，不上课。”
“我有安排。”
程家盛下车后，杨淑珍不经意问道：“彭老师怎么把你和女生同桌，我记得你不喜欢女生墨迹黏人，都是和男生坐。”
程旷半躺着瞥了眼杨淑珍，昨天家长会她见过林青竹，今天就送自己上学，是套话啊。“巧了，您儿子遇到的这位，一点不墨迹粘人，哪哪都对我胃口。妈，我正想问，昨天为什么不跟我同桌他们一起吃饭？”
儿子不藏着掖着，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我昨天和你焦阿姨先约好的。总之，你把心思放学业上，听到没有？”
她点到为止，儿子聪明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我有分寸。”
程旷的生日要到了，5月21号。
尤进半个月前就在林青竹位上晃悠，找李明晞商量怎么给他庆生。
他们生日坑了程旷限量版球鞋，和新款游戏皮肤，程旷生日他们也要表示表示。想给他惊喜，又怕落空，叫不来人，想让林青竹探探口风，毕竟这位是程大校草的身边人。
“林青竹，帮忙问问旷总，过生日和我们出来大家一起嗨皮嗨皮啊。”
“好。”
第二节下课，林青竹跟着他出去，“程旷——”
林青竹快步下楼，他的背影被楼梯遮住消失在眼前。
“腿长确实了不起，听力倒不怎么样，年纪轻轻就耳背。”
自己喊的声音不算小啊，算了，等他回来再问也一样。
她刚转身，面前立着高大身影不是程旷又是谁？
“我听力不怎么样、我耳背？”
他双手环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看的桃花眼半眯着，懒洋洋开口。
“我还说你腿长，你没听见？”她仰首挺胸，气势丝毫不输他。
程旷鼻腔“哼”一声，“我惯的你无法无天了都。”
林青竹狐疑后退，他要干什么?
“啊！”
林青竹低呼一声，双脚离开地面，被人腾空扛起，她吓得满脸通红。
“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程旷将她轻轻掂起，往上一抛，林青竹惊呆，这人太幼稚了！
她的心就像坐过上车一样，忽上忽下，头已经开始发晕，在他下一步动作之前，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不让自己动，更不让他再动自己分毫。
“程旷，你别这样，我害怕。”她喉咙发紧，指甲陷到他衣服褶皱。。
“还敢不敢背后说我坏话了？”
“不说了不说了。你放我下来。”
他继续公主抱，不理会她。
“不闹你了，把手松开，睁眼。从这个角度看下去，风景怎么样？”
林青竹听他指引，慢慢睁开眼睛，不敢放手。
慢慢地，她发现这个有个开阔的平台，可以看看乌霞山的大半景色，参差披拂的古树，连绵不断的山丘，凉亭上晨练的人群，听见呕哑噪杂的鸟鸣……
和学校沉闷的氛围完全不一样，大自然和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感觉连空气都变得好闻起来，她闭塞的感官迟迟未曾发现这么美的观景台。
“叫你下来放风，你动都不动。”程旷感受她逐渐放松，将她慢慢放下来，自己斜靠在墙边。
林青竹深呼吸两下，心情舒畅，忘记了程旷刚才的戏弄。
“程旷，你下周过生日，有什么安排吗？”
“怎么，良心发现要给我过生日？”
林青竹挠挠头，实话实话，“李明晞让我问问，你愿意和他们一起过吗？他们挺有心的，策划了好几个方案。”
程旷舔唇，他能指望小没良心的主动给他庆生？动动脚趾头就知道不可能。
“没空，私人时间，恕不奉陪。”他要一群男的陪吃陪喝？家里一遭，孟赫禹那一遭，够他消受的，他是生日，不是受难日。
“好的，我等会转告他们一声，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林青竹说完就撤了，徒留程旷在原地。
————
周五放学，程旷照旧陪她一起坐车。
他比她想象中更快更早适应拥挤的生活，一切都那么得心应手，她随遇而安，有座位就坐，没有站着也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存了司机号码，不止一个，和客车司机称兄道弟起来，第一排的座位总是能空出来给他们。
客车快发动，程旷在摆空气清洗剂，林青竹在发愁他的生日礼物。
遇见他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她琢磨许久，磨磨蹭蹭到现在什么也没准备。
原本以为自己和他很熟，但真正送他东西才发现她对他的兴趣爱好知之甚少。她感觉他什么都会，涉猎的范围广泛，却看不出他最喜欢什么。
安舒说她对程旷不上心，他会不会也这么想？
林青竹用余光偷瞧他，他似有所感放下手机揣兜里，转了转脖子活动颈骨，“要看就大大方方看，跟做贼似的干什么？趁我没吃药，还有精神，有事说事。”
他额头闷出了细汗，晕车药在手里捏着。林青竹知道他在忍耐，等到受不了，再吃。
“吃点？”
程旷见她还在看自己，怕她饿了，随手拿出牛奶和蛋糕递过去。
林青竹摇摇头。
她一晃，有几根发丝粘在脸颊，像只花脸猫，程旷抽出纸巾给她擦汗，“让你别急，车子跑不了，我在还能让你回不了家。”
林青竹看他轻柔的动作，忽然就受不了了，鼻头发酸。
安舒划过重点，说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对方的一举一动控制着你的心情，你会变得无比矫情做作，该高兴的时候你却哭的来劲，跟神经病一样。
她现在就是，莫名其妙想哭。
他的好，如同林中野蛮生长的常青藤蔓一天一点最终缠满树身，点点滴滴渗透她的生活。
她双拳紧紧握着，仰起头逼退浓烈的泪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程旷不清楚她怎么突然脸色涨红一声不吭，他单手衬在司机座位靠背，大半个身体挡住车厢视线，放低声音问她，“七七，哪难受，告诉我，听话。”
她越想止住，泪水却越汹涌。眼尾一滴泪珠滑落后，又有好几颗滴在程旷的手背。
“说话！”
程旷彻底懵了，他第一次见到林青竹哭，显然她并不想告诉他原因。
他刚刚太着急，吼了声，车里人都对他们望着。程旷没注意，直接越过她站起来，“我们下车去医院。”
“三哥！”
“哎。”司机听到了，马上踩了脚刹车。
林青竹赶紧抹掉眼泪，拉住他：“对不起啊，我真的没事，刚刚风大，头发刮到眼睛了，太疼我没忍住。”
程旷敛眉抿唇，站在车门边盯着她的眼睛，判断她话真假。
“我保证。”
林青竹吸吸鼻子，冲他笑了笑。
“是不是马上高三有压力？”他坐下后，缓缓出声，“我陪着你。”
“我没那么脆弱。”林青竹眼眶窝着的泪花，眼睛晶莹剔透，干巴巴说道，“程旷，你生日礼物我还没准备，怎么办......”
“笨蛋。”程旷紧绷的神经放松，掐了把她通红的脸，“只要你好好的，我天天给你买礼物都成，林、妹、妹。”
“我说真的，程旷，你喜欢什么？”
“我也认真的。我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别往林黛玉发展，多愁善感会急死人的。”
林青竹被他逗笑，“我哪里就林黛玉了，我看你是刘姥姥才对，都说是头发刮眼睛弄得，你大惊小怪。”
“没事最好。”他吃完药，眼睛闭着，扣着她的手说，“天塌了有我。记住，我们在一起，凡事有我撑着，你只管做你自己。”
后边大妈碰见过两人几回，临下车前和林青竹唠了一嘴：“小姑娘，你男朋友不错，是个疼人的。刚刚你不舒服，把他吓坏了。看人看眼，他眼睛干净，你跟着他不会日子不会差。”
林青竹伸手捂住了程旷耳朵，轻轻回了句：“我知道，谢谢您。”
五点。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车，程旷抖抖手脚舒展全身。
打了几个哈欠，眼睛红的不行。
林青竹知道他不舒服。
“以后你不用陪我坐车，程旷，没有必要。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也好好的，而且，你也不可能一直陪我回家。所以，真的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走冤枉路，一来一回的时间省下来，干什么不好。”
小姑娘一脸认真，有条有理地当他面数理由，他要是还看不透她，这么多趟确实是白来了。
水泥捏的人知道心疼他。
“以前是以前，过去的事我没来得及参与，现在既然管了，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一辈子，我程旷这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理。”
一辈子......
他们才17岁，听着就好远。
林青竹看他眉眼认真，不再多言。
她走出一段路后想看看他上车没有，扭过头，发现他就在她身后。
“你、你怎么没走？”
“今天有人心情不好，等阿姨来了，我再回去，不差这点‘冤枉路’。”
林青竹以为赶不上4点车，和妈妈说6点来接。
她其实可以给方会兰打个电话的。
可是林青竹一回头就看见了他，漫天霞光绚烂都没有他笑起来好看。
她忽然就眷念起他来。
“程旷，你想要什么礼物，你告诉我好不好，我送你喜欢的才有意义啊。”
“你脑袋里还在想礼物？”程旷舔唇，无奈地揉了把她的发顶。
“嗯，快说。”
程旷靠近她，微微躬身，“我想到了，要你送的礼物。”
“什么？”
“答应我一个要求。”
林青竹：“？”
“信任。我要你相信我，给予我足够的信任。”
俊朗孤傲的少年人不缺孤注一掷的勇气，他年少，第一次喜欢女孩，凭着心意待她，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给她安全感，同时，他也需要她相信他。
林青竹听程旷一字一句说完，愣在原地。
他其实都知道，他不在她设置的安全区域里，每当他想前进一步，她就后退，潜意识里她不相信他们会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林青竹目光流转，不知是看他还是看他头顶上方的街灯，“好。”
程旷勾唇，“明天见。”
“程旷，你冷不冷？”林青竹问完撇过脸，看着自己的脚尖。
程旷脚下一顿，“你冷——”
“咚”的一声。
程旷僵住，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盯着胸前的人。
林青竹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轻轻出声：“你冷。”
“嗯，我冷，冷的快不行了，你帮我暖暖。”
他笑的胸腔震动，多情的桃花眼缀满细碎的光，随后下颌轻轻厮磨着她的发顶，抽出手回抱住她，想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牛奶香气，是她的味道，程旷知道她每天都有喝牛奶的习惯，身上浸润着奶香味。他贪心地攫取着她的美好，时间停在这一瞬，被她主动抱着，到现在还轻飘飘的。
这个生日礼物值了。
“我妈快来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林青竹松开手，一如既往的软糯嗓音，透着几分不自然。
“嗯，我走了。”
“你倒是松开我呀！”
林青竹说完有些害羞，脸腾得红了。他嘴上说走，手还抱着她。
“哦，忘了。”
程旷不舍地一点一点松开手。
两人站得近，程旷将林青竹的羞涩尽收眼底，“七七，抱都抱了，要负责，不然你就是渣女。”
“渣女？”
“光撩不负责，就是想白嫖我。”程旷懒洋洋解释。
白嫖？渣女？新鲜词眼让林青竹石化，到底是谁在撩谁，明明是他先……
“我妈妈来了，再见。”
等纤细的人影远远不见，他也融入无边夜色中。
曹叔发现他今晚心情格外好，浑身发着蓬勃的朝气，寂静的山路夜晚让人压抑，但少年眉眼带笑，拥有扫清阴霾压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