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们是专业的

　　张一水望着四散奔逃的食客们，心中有些不解，不就是打个架吗，怎么就害怕成这样了。在道一星上如果两个修道者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周围的围观群众会自觉地圈出一块场地，修为最高的几个人还会主动加持一个保护性的结界阵法，倘若现场还有从事菠菜产业的，那么就是随时即地地开上一个堂口。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个连灵力都没有的低等乡村土著星球，大部分人没有争强向上的修炼之心，也就可以解释了。
　　正在张一水胡思乱想之际，一只屁股上闪着粉红色亮光的小虫停在了他的鼻头上，纤细的六只脚足插进鼻头上六个黑头里，惹得张一水鼻头一阵麻痒。
　　本来两秒钟跳动一次的小粉灯逐渐变成和心跳一样的频率，看得张一水成了斗鸡眼。
　　如果这时候张一水有个上帝之眼，就会发现在场所有的人都身上都停着这样的一只小虫子，或在头顶或在眉心，呆的地方不尽相同，但是小粉灯的闪烁，都逐渐地和他们的心跳进入了一个频道。
　　“局长，还不动手吗？”绿化带一处高脚灌木后面，一群西装革履的大汉簇拥着一个穿着机车式样道袍的男子蹲在一棵小树下，狭窄逼仄的绿化带让诸位壮汉不得不股臀相擦，一个块头最大的哥们儿满脸通红，弯腰驼背，在这哲学的气息里显得相当的不自在。
　　眼见着所有小虫都已即位，楚屠书桃花眼上的细剑眉轻轻一挑，对着身后腿都快蹲麻了的诸位手下严肃地说道：“大家再默念一遍我的要求，记住，我们的任务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失误率，知道吗！大家再说一遍，我们局的口号是什么？！”
　　“专业！专业！专业！”
　　不着痕迹地拍下一只扫过自己翘臀的手，楚屠书也不回头，竖起三根手指倒数三秒，闭起眼睛，脑海中强大的精神力在无数的神经元中奔跑激荡，最终汇集在一起，透体呼啸而出。
　　“轰！”高脚灌木丛里掀起一股气浪，叶片激飞草屑飘摇，几片本来应该勃勃生长的绿叶被强行摘离了根基，和几个弹射出去的黑影背道而驰，缓缓地落在了地面上。
　　呈溅射形态以炒饭摊为中心的奔跑人群或快或慢地相继发现了停在身上的小虫，好看的粉色闪光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胆子大的好奇心重的甚至捏着小虫子闻来闻去，和身旁的小伙伴切切私语，更有口味重的拈到嘴里咬了几口，却发现硬的出奇。
　　当最后一个狼奔豕突的路人停下脚步看身上的小粉虫的时候，天空中传来轻快缠绵的BGM，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勾了过去。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几道黑影踩着背景音乐的鼓点从天而降，
　　“哒，哒，哒，哒，哒。”
　　黑皮鞋落在水泥地上砸出了整齐划一的声音，除了中间那个铁塔般的白大个，其他围住白大个的四人刀劈斧砍的一般高，齐刷刷的双手抱胸，头略略垂下，黑墨镜遮住了目光，反倒更让人觉得神秘心悸。
　　不过墨镜的再怎么神秘，都挡不住那个站在中间的大白塔的吸引力。目测两米二出头的个子，贴身剪裁的西装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材。衣服没有挡住的部分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的发亮，尤其让人侧目的是那无比宽阔的肩膀，大概有正常成年人两倍的宽度。
　　“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
　　缠绵悱恻的音乐中，楚屠书无比骚包的一个后空翻，单脚着陆稳稳地立在大白塔的肩膀上，宽松过膝的黑色机车风衣式道袍鼓荡飘扬，背后“楚屠书”三个万针烫金刺绣大字龙飞凤舞，荡漾中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除了有点中二倒真是霸气十足，令人过目不忘。
　　“喔，夏天夏天悄悄过去依然怀念你，你一言你一语都叫我回忆，就在就在秋天的梦里我又遇见你，总是不能忘记你！”
　　当BGM歌词的最后一句的最后一个字在风中消散，五颗微晗的头颅平视地抬起，迎接上所有呆若木鸡的目光，气势如虹地大喊：“专业！专业！专业！”
　　金鸡独立站在肩膀上的楚屠书左手握拳上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拇指和中指轻轻一擦，一声清脆的响指——
　　“啪！”
　　“嘭，嘭，嘭，嘭，嘭，嘭······”
　　夏日的蝉鸣中，油烟气息还未散尽的一条小街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美丽的樱花，如纱般轻薄，如雾般迷茫，这大概是这条小街从未有过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有的美丽景色了。樱花易落，无数的粉色迷尘从七窍钻进了陶醉在片浪漫中的人们，钻进了他们的心里，麻麻痒痒的；钻进了他们的脑里，擦掉了他们关于漫天樱花的记忆，关于一个大白塔的记忆，关于一个无比骚包的骚包的记忆，关于那一个中指的记忆，关于一段夏天的粉红色的记忆。
　　“奈何虫，奈何虫，奈何你们只是普通人啊。”楚屠书有点莫名地唏嘘，跟揉着肩膀的大白塔耳语了两句，大白塔就带着三个人去查看被张一水一指打飞的墨镜男。另外一个人则拿出一个银色手提箱，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排刚才炸出樱花的小虫和几排空位，在一顿按钮上一顿操作，屁股上已经不亮的小虫子们飞了回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地躺好，安静地睡了起来。
　　张一水在小虫屁股上的闪烁和心跳同频的一瞬间就知道这虫子有大蹊跷，然而楚屠书自称是专业但其实是无比风骚的表演成功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当然，就算他不去看楚屠书，面对这奈何虫也是无计可施。
　　再厉害的软件在垃圾的硬件上也没办驱动起来啊！
　　楚屠书背抄着手走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张一水身边，强大的精神力瞬间侵入了张一水的身体。
　　“嗯，精神力还不错，不过就是比普通人稍强罢了。
　　身体···呃···
　　这经脉怎么也跟堵车一样？
　　这尼玛不就是个普通人吗？！那在浑天室里的时候怎么······”
　　楚屠书的精神力扫过头部、躯体，不禁有些失望，一边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一边例行公事地向四肢末端扫描而去，当行进到右手中指的时候，一股无比强大的抵抗力甚至可以说是吞噬力传来，让楚屠书停止了怀疑自己的大脑。
　　把张一水身体的其他地方又都扫描了一遍，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独这根还是翘着的中指，像是一扇紧闭着的黑色大门，楚屠书的精神力被牢牢地挡在门外，什么也看不清。
　　楚屠书来了精神，调集一波强势的精神力，凝练成一条线，一根锋利的箭矢，想要刺穿这扇门，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不能见光的东西！
　　锋利的箭头一往无前，狠狠地撞击在黑色的门板上，刺啦啦地擦除一片火花，声势虽然不小，但是还是被拒之门外。
　　额头渗出汗珠的楚屠书望着那根中指，好像感应到了这个妄图挑战它的人的目光，骄傲的中指轻轻地动了动，气得楚屠书差点想催动腰间的沉木飞刀把它给剁下来。
　　“好好好！”楚屠书拿出一个像是微型电机一样的东西，两个接头连上左右太阳穴，轻微的电流声响过之后，楚屠书的两个瞳孔已经完全放大，整颗眼珠子都变成了黑色！
　　当然楚屠书不是嗝屁了，作为一个脑域变异者，楚屠书的精神力是极强的，已经到了可以化实的地步。而那个像微型电机一样的东西正是一个为了他特意设计的电击器，适当的电流能够提高大脑里所有神经元的兴奋程度，让楚屠书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得到极大的提高。
　　如果说刚才是一根线，一根箭，那么现在就是一场箭雨，密密麻麻地砸向那黑色大门！楚屠书心里嗤笑着，看看这次大爷我还进不进得去！
　　让楚屠书没有想到的是，写着生人勿进的森严的黑色大门突然变成的发廊闪着暧昧红光的小玻璃门，招呼着欢迎光临，鼓足劲的精神力们一下子泥牛入海没了音讯；这还不算完，小发廊还顺蔓摸瓜，掏光了现金还想把支付宝和微信钱包都给抠光光，一道又一道精神力像吃面条那样被吃进去，吸溜吸溜的！
　　“啊！”楚屠书惨叫一声，用强大的意志强行截断了和已经离体的精神力的联系，虽然已经损失了快三分之一的精神力，但如果再不壮士断腕，怕是局长的位置要让别人来做了！
　　“啊，老白啊！”楚屠书果然还是没有变成白痴的，一声惨叫之后立马接上了大白塔的称呼，偷偷擦掉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白塔长的白，也姓白，名玉堂，和《武林外传》里的白玉堂大同小异，因此大家也都叫他老白。
　　“老白啊老白，那个倒霉鬼怎么样了？”楚屠书背抄着有些发抖的手，转过身去，假装要视察工作，而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直骄傲挺立的中指竟然乖乖地倒下了。
　　“没事，肋骨断了几根，内脏没问题，伤势发生的原因已经安排上了，慰问金也安排到他的账户上了。”老白瓮声瓮气地回答着，大高个说话大概是气流经过的路程太长，总是沉沉闷闷地。
　　“一定要确保确定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遗漏知道吗？还有两分钟，赶紧收拾完把他抬上，带回局里去。”楚屠书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张一水，朝着停在街道外的公车走去。
　　走了几步，为了显示自己很正常，楚屠书又扭过头来对着忙碌的五个手下说道：“记住，我们是专业的！”
　　“哐！”车门一关上，楚屠书立马葛优躺瘫倒在了座椅上，那恐怖的吃面条的吸溜吸溜让他对面条这种食物产生了无比的厌倦感。
　　以后去食堂再也不吃面条了！
　　今天回局里得多吃一斤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