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呵，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开心会感动？杨程易，如果我打着一个担心你的名义把你绑住，你会开心吗？”
　　某一天杨程易在等西子回复消息的时候随手点她西子的头像，想看看她的朋友圈，突然发现点进去是一条线。杨程易不确定的切了出来，再次点击进去，发现还是一条线。
　　杨程易试探性的给西子发去一个表情，没有红色感叹号出现。
　　“干嘛？”西子回复了杨程易，这时候杨程易才看到自己发的表情是是孙悟空一脚踢在一个女生脸上，配文是：我最讨厌女人了。
　　“你朋友圈怎么看不到了？”杨程易开门见山的问。
　　“我早就把朋友圈关了。”西子淡淡的回答。
　　“其实你不用屏蔽我的。”杨程易也试图用淡淡的语气说：“你把我分组就是了。”
　　过了一会，西子发来一张截图，是通用设置中的发现页管理，图中西子在朋友圈入口那里划了个红圈，又补充了一句：“你是傻逼吗？”
　　杨程易第一反应不是“原来是这样”，而变成了“真是这样吗”。但他回复西子的话依然是：“原来是这样。”
　　杨程易随后按照西子的图文教程也关掉了自己的朋友圈入口，随后随机抽取一名幸运通讯录好友问他：“你看得到我朋友圈不？”
　　“看得到，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了你，是不是缺钱了，要多少，说。”这位幸运好友非常耿直。
　　杨程易随后又抽取了一位幸运好友，问她：“你想不想知道如何不删除好友，却让别人看你的朋友圈是一条线？”
　　“还有这种功能？”这位好友充满了求知欲，按照杨程易的指导关掉朋友圈后，杨程易点开她的头像，依然发现朋友圈该有的都有。
　　“呵。”杨程易自嘲的笑了笑，丢开了手机。
　　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是我不说；你知道骗不了我，但是也知道我不会揭穿你在骗我。这好像就是成熟之后大家统一达成的一种默契了。
　　杨程易忘了上一次歇斯底里具体是哪一次了，好像得是七八年了，茱茱那时跟一个小DJ打得火热，在杨程易的车上看着聊天框，开开心心。杨程易一脚急刹就直接停在路边，让茱茱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那时候还没有不系安全带要扣分这种说法的，而杨程易以前那辆车也有个神奇的地方，只要副驾不用力靠在后背，八十五斤以下的重要，不会惹来安全带没扎的提示音。
　　茱茱一直在八十二到八十四斤徘徊。
　　“你干嘛啊？”茱茱冲杨程易吼到。
　　“手机拿过来。”杨程易语气冷淡。
　　“你神经病啊，干嘛那我手机，你没手机吗？”茱茱半分不让。
　　杨程易那时候还有着从前的暴脾气：“要么手机拿过来，要么给我滚下去。”
　　茱茱一声冷哼就想拉开车门，但是才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今天本来是准备去古镇玩的，现在正在离城区几十公里的省道上，现在下车可能代价有点大。
　　“你要我手机干嘛？”茱茱调整了一下说辞。
　　杨程易转过头看着茱茱，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看看你和谁聊的这么开心。”
　　茱茱说出了一句非常经典的名言：“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杨程易点了点头：“行啊，要么删了他，要么删了我。”
　　茱茱又火了：“我干嘛要删了他？我面子上还要不要过得去？”
　　“哦，所以又要因为维护其他人和我吵架了？”杨程易干脆打开车窗点上了一根烟。
　　“我没有要为了维护他和你吵，只是这么平白无故把人删了，如果他又来加我，我怎么说。”茱茱也打开车窗，想去拿杨程易的烟，杨程易没给。
　　“行吧。”杨程易觉得多说无益，直接原地一个调头，开回了城。
　　后来茱茱主动告诉杨程易她把那个小DJ拉黑了，因为她有次和闺蜜去吃烧烤时看着那个小DJ搂着一个气氛组模样的人，非常亲密。她走过去就给了那个小DJ一个耳光，然后删除了好友。
　　“我现在明白外面那些男的没一个好东西，每意思，我以后不会了，因为我对那些阶层的人不会再产生兴趣了。”茱茱仿佛大彻大悟般给杨程易说，脸上带着对她口中那些阶层的鄙夷。
　　“哦？是吗？但愿吧。”杨程易不冷不淡的说。
　　那之后茱茱又回心转意般开始粘着杨程易对他好起来，直到茱茱又不小心遇到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人。等到她发现那个又让她感兴趣的人令他失去兴趣后，又来粘着杨程易。就这么一遍一遍的重复，好像是躲不开的轮回。
　　杨程易想起现在的西子，恍惚间有种昨日重现的感觉。但是不同的是，他深刻的明白自己现在和从前内心感觉的不一样，也又一次让自己发现自己对西子的喜欢程度有多深。
　　对在一起纠葛那么多年的茱茱，杨程易都只是这样的态度，换成别人，杨程易估计话都不会想说一句，但他发现西子有了新的让她感兴趣的人的时候，杨程易最后的表现，却一言难尽。
　　用莫甘娜后来对杨程易的一句评价就是：“你卑微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那天西子发消息告诉杨程易，她晚上要去喝酒，就不和杨程易遛狗了。
　　那阵子杨程易还给朋友吐槽，他现在和西子唯一的交际，就是每天晚上遛狗了。后来他想起以前，又看看现在，觉得每天能一起遛狗都是一件好像很幸福的事了，尤其是在后来每次很难得一起吃饭时，西子吃完饭坐立不安想要立刻回家的神情。
　　像极了杨程易和不喜欢的女人被迫约会的样子，又或者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杨程易习惯性的问：“在哪喝？晚上要不要接？”
　　“不用接了。”西子也习惯性的回答：“我自己回去就是。”
　　这时候杨程易一般会回复：“好的。”但是那天他偏偏没有这样回答，他说：“反正我没事，到时候来接你。”
　　西子没有再回，也没有搭理杨程易连续对她去哪里喝酒的询问。
　　杨程易随后翻出以前的手机，给阿鬼打去一个电话：“我把一个电话号码短信发给你，你晚上十二点帮我定位在哪里。”
　　曾经杨程易他们多次逃出生天，就靠的是李轩为首建立起来的这一个当时还无比先进的黑客团队，虽然李轩自学成才最后成为北美知名人物的初衷仅仅是他小时候为了去盗别人游戏里的装备。
　　有时候杨程易回头想想，他们那一群人，除了他，真的个个是人才。有自己徒手研究出暴利产品配方的，有跟着网站帖子学习就能远程登别人手机的，有从小自行车都没骑过，后来开车堪比特技演员的。
　　更有现实版的东方犹大。
　　所以他们当年才能四下分散的那么及时，又最后殊途同归的，觉得剩下的日子和曾经再比，俨然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意思。
　　车上的时间刚刚跳到四个零，阿鬼就发来了位置。杨程易吐掉口中的口香糖，慢悠悠朝定位地点开去，他甚至还带了本书。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等很久，但是他就是去找虐的。虽然他大多数时候很懂事，非常有默契的不问，不看，不想，不听，但某些奇怪的时候，他好像会想需要用一些强烈刺激的情绪，去证明自己依然活着一样。
　　不论那种情绪，是爱是恨，是喜是悲。
　　凌晨两点半，一群人走出了会所，杨程易瞟了一眼，就精确的看到了西子。
　　依然一席灵巧的绿发，就像是夜的精灵。发梢刚刚垂到肩膀，显得本就明显的锁骨更加立体，肩上的血色纹身在霓虹下显得越发娇艳欲滴。简单的一个运动背心，套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完美的修出了西子水蛇般的腰身。腿上穿着一双杨程易最喜欢的渔网袜，将一双本就惊为天人的腿衬托的更为修长瘦削，腿上的纹身透过网袜的孔洞忽隐忽现，像是在对森林里的野兽散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诱惑。
　　杨程易走下车，在众人不解的神色中一把拉住西子：“幺儿我来接你了，又喝这么多。”西子明显还没反应过来，正想聚焦起眼神看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杨程易时，就已经被杨程易塞进了车里。
　　杨程易拿起一瓶水递过去，西子没接。杨程易点上一根烟递过去，西子接了。
　　杨程易也没开车，也没说话，两人就抽着烟，沉默的坐着，像是一张定格的照片。
　　良久，西子将烟头丢出车外，转头问杨程易：“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来接你回家呀。”杨程易回答的毫无毛病。
　　“你就用这种方式接我？”西子脸上还留着酒后的红晕，让所有正常人类都想一亲芳泽。
　　“你喝了酒，我担心你。”杨程易的眼眸也如月落后的夜幕，越来越黑。
　　“呵，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开心会感动？杨程易，如果我打着一个担心你的名义把你绑住，你会开心吗？”西子说完这句话，拉开车门随即上了早排队停在会所门口的出租车，旋即扬长而去。
　　杨程易慢慢抚摸着方向盘，慢慢嘴角上浮现出一丝惨笑，这丝惨笑，又随着夜里的车来车往，越来越浓。
　　如果换成别人，应该是杨程易去质问，去愤怒，去抽她一耳光吧？
　　杨程易缓缓发动了汽车，漫无目的的开往城市边缘，他突然想起西子让他去接她的那一晚，他给她喂烫饭，给她擦嘴，带她找厕所的那一晚。
　　“还真是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啊。”杨程易的眼睛慢慢被一个又一个被他甩在身后的路灯照的晶莹起来，而那些如今只能回味的往事，确就发生在那么近那么近的从前。
　　“如果你愿意来绑住我，我真的是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