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师说我要么今年会结婚，要么就是三十五岁之后了。”
　　“那大师有没有说你今年会在什么情况下结婚？”
　　“我也这么问他，他说可能在我脑抽的情况下吧。”
　　杨程易兴奋了好些日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因为这一天他正式带她去和他爸妈吃饭。
　　以前西子也见过一次杨程易的妈妈，但那算不上正式。那次是在大悦城吃的快餐餐厅，西子一个人悄咪咪的一会就吃完了一整条鲈鱼，这个杨程易的妈妈留下了深刻印象，觉得这个女孩子挺可爱。
　　这一次还是约在大悦城，不过在杨程易的强烈要求下，餐厅定在了上井，吃日料。
　　原因很简单，西子说她喜欢吃日料。
　　西子家附近就有一家日料店，杨程易和西子去吃过几次。第一次去的时候时间太晚，很多菜都已经点不到了，两人就吃了一份拉面，一盘刺身，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吃。
　　第二次去倒是什么都有，那一天杨程易发现西子喜欢吃鹅肝寿司，而且西子把整块寿司送进嘴里，鼓起脸蛋艰难咀嚼的样子，让杨程易看着觉得非常的舒心。
　　第三次去体验就不太良好，那天杨程易突然重感冒，理论上不该吃生冷食物的，但是西子喜欢，他还是选择了去哪里。饭桌上西子看着杨程易鼻涕涟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要不多弄点芥末？吃了通气了就好了。
　　西子说什么，杨程易自然是信什么的，立刻点头答应。于是在西子的操作下，一片已经变成绿色的三文鱼就这样被送进了杨程易碗里。杨程易硬着头皮将这片绿鱼送进嘴里，瞬间感觉被雷劈中，醍醐灌顶般的五官通透。而后芥末浓烈的刺激气味在杨程易的一口故意中被送进了肺里，那种感觉就像杨程易抽了一口用晒干的小米辣做成烟丝裹成的烟，还不带滤嘴那种，瞬间觉得好像自己的肺被无数刀子捅的千疮百孔，再剧烈的咳嗽都无法将肺里的暗器咳出体外。
　　不过幸好，杨程易今天没有感冒，所以也就不需要吃绿鱼。
　　杨程易在地铁站外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终于看到西子的一头小绿毛出现在视野里。杨程易迅速冲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撒娇般的蹭了蹭西子的头。
　　如胶似漆。
　　这一顿饭吃的有条不紊，其乐融融，唯一的小插曲就是当杨程易和西子借着上厕所为借口准备去露台抽烟时，杨程易爸爸说了一句：“你们去上厕所了吗？那是不是可以上烤榴莲了？”
　　西子笑着拉着杨程易跑出餐厅，冲杨程易吐了个舌头：“你爸是榴莲狂魔啊？”
　　西子是不吃榴莲的，因为曾经在马来西亚留学，西子说她曾经被满街的榴莲味道熏的反胃，于是很害怕这种味道，更讨厌榴莲这种生物。
　　杨程易是理解这样的感觉的，就像他那几年曾经经常陪领导混迹在各种商务KTV，看尽了人间丑态，于是非常反感酒精的味道，以及欢乐场中的虚情假意。
　　虽然他后来变得好像离不开酒精了。
　　杨程易和西子在大悦城的露台外一起抽了一支烟，时不时有风掠过，将西子的发梢吹成一缕缕绿色的线条，像是即将到来的春天中的第一丝生意。
　　两人抽完烟，牵着手在商场中闲逛。杨程易说笑到：“你看，我爸妈多喜欢你的，准备什么时候嫁过来？”
　　西子白了她一眼：“不是早给你说过嘛，还有五年呢，慢慢等着吧你。”说完这句话，西子不自觉的将握着杨程易的手紧了紧，继续说：“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一个大师吗，很准的那种。”
　　“我知道啊，说你床下是好女鬼，电视旁是个坏男鬼那个。”杨程易点了点头。
　　“大师说我要么今年会结婚，要么就是三十五岁之后了。”西子咬着嘴巴，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大师有没有说你今年会在什么情况下结婚？”杨程易瞬间来了兴趣。
　　“我也这么问他，他说可能在我脑抽的情况下吧。”西子冲杨程易扮了一个鬼脸。
　　杨程易嘿嘿一笑，突然一把拉过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啃了西子一口，又拼命将想要反击的西子抱住，才说：“那我等你今年什么时候脑抽哦，一定要抽。”
　　“你才脑抽呢！”西子表示非常不满。
　　杨程易很早就表达出了想和西子结婚过一辈子的意愿，杨程易在两人见面第十二天的时候就问过西子：“办婚礼和旅行结婚你更钟意哪个？”末了又补上一句：“就假如你必须结婚才能拯救人类。”
　　杨程易参加过很多婚礼，也当过伴郎，说实话对办婚礼这样的行为极为厌恶，觉得新人们就像戏子一般，在很多根本不认识的父母的朋友面前，认真又感动的演完一出话剧，然后观众们的打赏就装入一个美其名曰礼钱的红色信封里。
　　但是好像女孩子们又很喜欢这样的仪式感，所以他这样问西子。
　　“那肯定是旅行结婚啊，从来没考虑过办婚礼。”西子这样回答。然后又根据杨程易的补充继续补充到：“但是我不会为了拯救人类结婚的，拯救北极熊可以考虑哈哈哈哈。”
　　杨程易马上趁热打铁：“好的好的，那我们第一站直奔冰岛？好像比较有意义。”
　　良久，西子才回复：“我刚刚喝完酒回来躺下，再喝明天就酒驾了。”
　　西子那天是和爸爸去周边景区玩了，离成都倒也不是很远。
　　“没事，你跟爸爸喝高兴，反正你们爷俩就这点遗传的很具体，实在不行明天我来接你。”
　　“哈哈哈哈。”西子又笑了：“我开车过来的，你怎么接？”
　　杨程易思考了一下各种可行方案，说：“实在不行我就做个摩的过来然后给你当司机。”
　　西子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你会对我一直这么好的哇？”
　　杨程易说：“可能有了孩子之后，会分走一点点，但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西子这时候故作严肃起来：“北极熊都要饿死了，我们能不能那么自私，还是别生了。”
　　“婚后再说，婚后再说。”杨程易打起了马虎眼。
　　西子这次好像真的认真了起来：“鉴于你这种危险的思想，结婚之前我肯定要跟你签个婚前协议，婚后不能以任何理由要求我生娃娃，不然直接离婚！”
　　“签嘛。”杨程易无可奈何又十分溺爱的回答：“你知道我心疼你，你不愿意的事我怎么都不会勉强你一点点的。”
　　好像就是从那句话开始，杨程易真的没有勉强过西子一点点。后来莫甘娜跟杨程易喝酒的时候，一针见血的批评了他，说他不够霸气，任何事情都是用一种和西子商量，征求西子意见的语气，优柔寡断犹犹豫豫的是最烦人的。
　　杨程易好像顿悟了一眼，好像真的是他越小心翼翼，西子越不想搭理他；西子越不想搭理他，他就更加小心翼翼，完全是陷入了一种死结般的恶性循环。
　　烟味散的差不多之后，杨程易和西子回到餐厅。上井有一种盐烤银杏，杨程易注意到西子吃了两个，皱眉剥的辛苦，于是把那盘银杏放在了自己面前，剥一个，就往西子嘴里塞一个。西子好像吃的不亦乐乎，杨程易也剥的不亦乐乎。
　　那天晚上送西子回到小区楼下时，西子没有按照惯例啃一口杨程易就走，而是在车上和杨程易天马行空的聊着。
　　“下辈子，我想当棵树。”西子看着窗外的树，目光突然暗淡下来。
　　杨程易感受到西子的情绪了，他不知道西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是想起了曾经有和谁似曾相识的憧憬过未来，和婚姻吗？
　　“那我只有把你种在院子里了。”杨程易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句话，他想将西子拉出情绪，或者回忆。
　　“滚犊子！”果不其然，西子立刻转身给了杨程易一拳：“那我只有接颗榴莲出来砸死你！”
　　杨程易看这招效果还不错，就贱贱的继续往下发散：“你就是当颗树，也最多结点小蘑菇，然后我就把你身上的蘑菇拔下来，在树下烤着吃给你看，美滋滋。”
　　“那老子只有毒死你！”西子又是一拳。
　　杨程易故作委屈：“你能不能多爱我一点，少恨我一点。”
　　西子白他一眼：“下辈子你离我远点就是了，别觊觎我树上的蘑菇。”
　　杨程易摸了摸她的头：“我主要是想保护你，万一你还没长大，就被滥砍滥伐的坏人给咔嚓了，然后又继续投胎当人，多难受。”
　　西子想了想，说：“好像也是，那我要投胎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投胎成一只海鸟也可以。”
　　杨程易看着西子好像很向往的表情，心里开始有点疼了，但依然只能顽强的说：“万一不小心投到核废水污染海域了……”
　　西子立刻回答：“那也比当人好。下辈子不当人了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杨程易没有再说话，他慢慢将西子抱住，让西子靠在自己肩膀上，轻声说：“下辈子到底要当什么，我们几十年后再一起商量吧，但是这辈子，我希望能让你觉得，人间还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