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卖卤肉

　　今天星期天，早早的吃了早饭就忙活起来。我们把卤肉装在盆里，上面搭了块纱布，然后放进背篓让父亲背着。母亲也背了一个背篓，里面放了称和牛皮纸，削尖的短竹签，一把不大的菜刀，还有一大包用花椒粉辣椒粉盐和味精做成的蘸料，把牛皮纸拆成小张，包成一包包干料包，大姐提了一个高木凳，我仍然背着我的绿色小包，弄完这些，父亲便带着我们几个去卖卤肉，哥哥留家看门，临出门前看见哥哥撅嘴的样子，我说给他带肉包回来吃，他才有些高兴的挥了挥手，喊我们快去。
　　到了机械厂外，已有不少农民在那里摆起摊子卖菜了，父亲背着背篓，卤菜放在背篓的盆子里大姐拿着称和一个高木凳子，我便跟母亲找个地方摆摊，找了半天，还是觉得机械厂商店那边合适，去商店要上一段台阶，这会摆摊的不是很多，我们就摆在台阶下醒目一点。
　　我们把卤菜从背篓里拿出来，一个背篓倒扣着，把装满卤菜的盆放了上去，木凳排在旁边，上面垫了几层牛皮纸，简易的切肉案板。
　　我让母亲把肥肠，头肉、猪肺猪肝各切一些放在摊开的牛皮纸上。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小集市，卖菜的，卖肉的，卖鸡鸭鱼活物的，我们卖卤菜是独一份。提着篮子买菜的工人家庭居多，农民基本买菜的少，基本都是卖完东西才买些肉回家，机械厂几千人，每天蔬菜肉类的消耗还是挺大的。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我清了清嗓子吆喝起来。
　　“快来看咧，好吃香喷喷新鲜的卤肉，祖传秘方，几十种材料的卤制而成，软香耙糯，老人吃了笑呵呵，年轻人吃了干活多，小孩吃了乖乖哦”我清脆中气十足的童音传的老远。
　　听见我吆喝，父亲一脸讶异的偏头看着我“哪里学来的，说得挺溜的”
　　“这是我从永安街上学来的，你女儿厉害吧”我有些小得意的样子。
　　父亲看见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夸了我几句。
　　听见我的吆喝声，一个年龄比我母亲还年长一些的，穿着讲究烫着短卷的中年大妈，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询问价格，母亲刚想回答，我立马微笑着接了过去
　　“阿姨，您先尝尝，好吃再买，不好吃不要钱。”
　　我拿着一根竹签递过去，指了指牛皮纸上的切好卤菜。
　　中年大妈用竹签插在卤菜上几种卤菜都尝了尝，不住点头，说好吃。
　　然后挑了猪头肉，肥肠和一些猪肝，母亲拿过称称了一下，猪头肉半斤多一点，肥肠半斤，猪肝也有4两，大姐立马细细的切好，用裁好牛皮纸分开包好。（那个年代一个工人一个月才几十块钱工资，如果一个人上班，而家里人口又多，就是吃肉都得计划着买，双职工三人家庭生活就比较舒服）
　　我接过包好的卤菜放进中年大妈的篮子，心里默算一下价钱。
　　“阿姨，猪头肉三块一斤，半斤多就一块六毛多一点，肥肠二块一斤，半斤一块钱，猪肝一块二一斤，四两四毛八，一共三块一，您是我们第一个客人，零头抹掉，算三块，另外送您一个辣椒包可以蘸着吃，这卤菜热一下也好吃”我噼里啪啦一阵算完，阿姨笑呵呵的打趣道
　　“人不大一点，这小嘴溜得”
　　“谢谢阿姨夸赞，吃得好您以后再来，每周末两天我们在这里摆摊。”
　　因为每周工人放假，买菜的比平常多一些。
　　见有人买，一会就围过来不少人，很多人尝过味以后，就挑挑拣拣买了些，母亲称重，大姐切肉，我算账，父亲背着手，看哪里需要就帮一把手，这会人多，问得人多买的人也多，大姐都有些切不过来了，看大姐切肉切的满头大汗，我忙掏出手绢给她搽了搽，大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我个微笑。
　　一阵忙活，带得不多得肉快见底了，还剩一点猪肺、猪肝和一小截肥肠，这会一个穿着有些邋遢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过来询问价格，一说话下巴胡子跟着抖动起来。
　　“爷爷，剩的不多了，这些你就给一块钱全拿去吧”看见老人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心。
　　老头掏出一个手绢慢慢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分的一角的卷在的一起的钱，数半天数了一块出来递给我。嘴里念叨着：“谢谢啦，我孙孙爱吃这个，我刚卖完菜给他买点零嘴回去吃”边说边把包好的卤菜放进背篓。
　　“爷爷，我每周都来，您孙子吃得好再来，您老慢点哈”
　　老头不住点头说好，慢悠悠的从台阶走上去往商店那边去了。
　　卤菜卖完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今天初战告捷，准备犒劳一下大家，我拿出些钱买了好10个肉包，和一些馒头（能吃上肉包子对我们家来说就是奢侈品了）又做主说再买些肉回家，给父亲打了一斤酒，买米得去永安镇上了，明天让父亲去买。
　　这个点快中午了，我们加快脚步带着喜悦的心情说说笑笑得一路往家走去。
　　快到家了，远远看见哥哥带着大黄站在常站的那个坡上对我们招手。
　　大黄看见我们一下冲了下来，老远就把我们接上，在我们跟前摇着尾巴转来转去，又跳起来想舔我的脸，被我拿手挡开，忙把馒头掰了半块扔了出去，它跳起来用嘴一下接住，摇着尾巴跑到边上吃了起来...
　　我又拿出一个包子，递给走到跟前的哥哥，哥哥有些欢喜的拿过包子，啊呜一口咬了下去，美滋滋的。
　　因为中午了，大家忙一上午了都不想动弹了，就简单的吃些包子馒头喝些凉白开对付一下。
　　吃完东西，我把装钱的背包打开，抖动背包把钱全部倒桌子上，我大喊一声开始数钱，一家人一脸笑容围坐到桌子开始数起来，一分的一角的一块的零零散散堆了一大堆。最后数完有二十多块钱。
　　除开成本居然赚了十多块，本来这次卤的不是很多，卤过肉的卤水可以一直用，以后味不够再加些就是，卤水卤得越久，卤菜越好吃，所以成本不高。
　　看见一个上午都赚了十多块钱，大家都沉默了，我们一整年家里的存款都没有超五十！每年粮食都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