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就由我来做第一个

　　自己作的孽，咬牙也要挺下去。
　　言蹊被秦致和那自称叫韩青青的姑娘一左一右围着，陈行砚很有眼力见地与他们隔了一小段距离。
　　“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韩青青非常自来熟地一直粘着他。
　　言蹊认了命，索性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态度温和如常，“海边。”
　　“海边有线索？”
　　言蹊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不，我只是想去吹吹海风、赏赏海景。”
　　韩青青愣住了，一脸怀疑，“哥哥，你是不相信我吗？”
　　言蹊满脸写着真诚：“没有，我是认真的。其实我是第一次进本，对这个副本也没啥兴趣，反正只要混到五天结束，我同样可以通关，那还不如直接摆烂好了。”
　　话音刚落，言蹊就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韩青青的轻蔑与不快，但很快这姑娘又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哥哥，你真的不想要附加奖励吗？附加奖励可以是很稀有的道具、也可以是对自身能力的提升，而且还会赠送大额积分，你只需要找到一些线索就可以了呀！”
　　言蹊笑容不改：“哦，可是我真的没有兴趣。”
　　说没有兴趣，言蹊竟然真的带着他们三个在海边渡了小半天的假。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海边什么设施都没有，也没有除他们外的任何居民，只有纯粹的海景。这种空旷萧条的环境给了人一种很压抑、很毛骨悚然的感觉。说是度假，倒不如说是躺尸比较合适。
　　期间韩青青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劝言蹊四处晃晃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可都被言蹊轻飘飘地拒绝了，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有苦在心口难开。
　　终于韩青青还是忍无可忍，与他们三人隔了一段距离，开始自己晃悠。
　　言蹊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一直在一旁无聊摆手的陈行砚招呼过来，这才开口道，“沙子里有东西。”
　　秦致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哟，原来你还没有忘记我们仨才是一队呀！”
　　“致姐，实在没必要一来就招惹一身腥，我还是有眼睛的，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韩青青。”言蹊讨好地冲她眨眨眼，“再说了，背地里下绊子，不是比这样更得劲嘛。”
　　秦致微微睁大眼，硬是被他逗笑了，“好小子，竟然还是一肚子坏水。”
　　“不过我的原则是，她不招惹我，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旦她有什么小动作，我也不会跟她多客气。”
　　秦致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心情逐渐好了起来。“你刚才说，沙子里有东西？”
　　言蹊保持躺在沙滩上翘着二郎腿的姿势不变，右手却拨开了一旁的沙子。
　　有陈行砚挡着，言蹊倒是不担心会被韩青青看到什么。随着沙子被拨开，一块又一块灰黑色显露了出来。陈行砚心头一跳，连忙摁住了他的手。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言蹊表情古怪地看着他，“我早就有不好的预感了。”说完继续旁若无人地清理，直到一截灰黑冰凉的断臂露出沙滩。
　　秦致与陈行砚硬是被言蹊练得胆子大了不少，见着这东西，竟然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就只是身体有些僵硬。
　　“一截像是被利器齐根断的手臂，指甲缝里还有黑红色的血迹。”
　　陈行砚摸了摸那截手臂，顿时表情有些奇怪，“皮肤黏腻，但还没有白骨化，估计事故就发生在一个月以内。”
　　言蹊也摁了摁断臂，还摩挲几下，“不，保守估计，就发生在一个星期内。”
　　秦致作为一个女人，对这种东西的包容度远不如言蹊他们，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再加上她还有些轻微洁癖，就连看着他们又摸又捏的，她都感到一阵恶寒。
　　言蹊却突然脸色一变，低声说：“今天不能再继续找下去了，明天无论如何要甩开她，尸体其余的部分一定就在附近！”
　　陈行砚皱眉，“五天的时间本来就很紧凑，今天竟然因为韩青青这个变故荒废了一下午。”
　　秦致似乎也颇有微词，但并没有开口附会。
　　言蹊不知道在副本里晚上出门是不是个好主意，他只好试探性地问了问，“如果在晚上出门会怎样？”
　　陈行砚却急忙打断他，“最好不要，在我的新手指引关卡中，凡是晚上出了门的玩家，没有一个再出现的。”
　　言蹊的脸色终于也难看了起来，晚上不让出门，餐点还必须准时回去，副本将玩家活动的时间完全卡死了，在这么紧凑的时间里要自主搜出所有线索、推理出一整条主线，还要随时注意身边的玩家有没有耍手段......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如果不能再为自己挤出一些额外的时间，恐怕连普通的完成任务都会很吃力。
　　“致姐，行砚，我打算今晚再来一趟。真的不能再等了，五天时间已经快要过去一天，可我们现在几乎没有任何线索！我虽然没什么能耐，可我对附加奖励还是有点兴趣的，所以我愿意为此冒个险。”
　　秦致大惊失色：“你认真的？”
　　陈行砚也持反对意见：“晚上出门生还率几乎为零，就为了一点附加奖励，你真的要冒这种险？”
　　“你们应该也听到了，附加奖励可以是很稀有的道具，也可以是自身能力的提升，无论哪一个都肯定对以后的副本通关有帮助。这一关很可能就是我们能遇上的最简单的获得附加奖励的机会了，我不能错过它！”
　　“可是，获得附加奖励的条件真的太苛刻了，上一次玩家共12人，没有一个人成功。”
　　“我的第一关玩家有15人，同样是一个没有，其中不乏有已经过了三关的高手。”
　　言蹊垂眸敛色，但态度依旧坚定，“我不相信没有人能在晚上出门后还平安回来。如果没有，那就由我来做第一个。”
　　秦致与陈行砚见说服不了他，也不再多言，但他们坚持留在房内，并不打算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队友赌上性命。
　　言蹊很认同他们这样的做法，这才是正常的选择。如果有谁不顾自己安危也要陪他一起的话，那他只会怀疑这个人的真实用心。
　　天色将暗，韩青青也调转步伐准备过来汇合，言蹊连忙面不改色地将断臂塞入了陈行砚的背包。
　　陈行砚一脸惊恐，“你做什么！”
　　言蹊却“嘘”了一声，“这截断手留在这可能是个隐患，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好。这样吧，你把背包借我一晚上，如果我第二天没回来，你再到海滩来取。”说完还对陈行砚露出个安抚性的笑容。
　　陈行砚却觉得毛骨悚然，甚至决定这个背包以后都不要用了。
　　“青青，有什么发现吗？”言蹊笑吟吟地随口问道。
　　韩青青听言却有些不爽，一个摆烂人，自己什么都不干，竟然还好意思问她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但明面上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那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言蹊一副没心没肺真要摆烂的模样。
　　回去的路上，韩青青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很隐晦地提出明天她还是单独行动好了，言蹊一口同意了。
　　晚餐果不其然又是野菜，言蹊为了晚上行动有精力，硬着头皮塞下了一整盘，心里却叫嚎着再吃下去整个人可能都要变成野菜色了！
　　要不然晚上顺便抓几条鱼备用好了。
　　在大家都带着便秘似的表情用完餐后，女仆上前开始收拾盘子。
　　言蹊一个状似不小心，碰掉了一个陶土盘，硬器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很刺耳，言蹊却面不改色地半蹲下身，似乎想要帮忙。
　　“骑士大人，还是我来好了，免得您被划伤。”
　　言蹊一脸真挚，“不，这是我犯下的错，请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吧！”说完也不等女仆反应，动作很快地拾起了碎片，很小心地递给了女仆。
　　女仆结巴道谢，竟然还红着脸小跑离开了。
　　待那些玩家都陆续回房后，言蹊才悄悄松开一直紧绷的手，手心里藏着一块不大但很锐利的碎片。
　　手掌有一道红痕，但万幸没有被划伤。
　　秦致和陈行砚也打算回去休息，临走前都饱含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倒不是真有什么深情厚谊，只是想到可能一晚过去，三人小队就要变成二人组合、帮手一下子又要少一个，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吧。
　　言蹊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继续攥紧碎片，极其自然地背起故意被陈行砚留下的背包，趁着没人一头钻进了门外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