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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两次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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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5月14日〉
  〈天气:暴雨〉
  〈新国“微弹”边境线外围防卫区居民区〉
  在白凤她们抵达住宿地前,雨点便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
  而恰当她们回到住宿地后,轰隆的雷声响彻天际,狂风和骤雨顷刻间被其带动、朝着大地轰砸而下。
  漫天的雨雾在空中疾驰。狂躁的雨帘掠过地面、将沙土浸润,使得视野也变得非常差——可这些又与白凤她们无关。
  【呼~还好及时回来了。】
  白凤撩起浸湿的发端,但是沾染在发丝上的水瞬间便化作了水汽消失、不见踪影。
  【好神奇呢,为什么我的头发不会这样啊。】
  多纪拿着一块还算干净的毛巾不停地揉搓擦拭着头发,同时也为被淋湿的弦音打理打结的头发。
  轰隆隆隆!!!
  (明明之前在“朱日”里什么都看不清,为什么现在却连每颗沙粒都看的一清二楚……?)
  白凤扫视着窗外,所有事物都无比清晰,就像是这暴风雨压根不存在一样。
  (那是……?)
  而就在她无意中扫视窗外的同时——恰好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男性穿着雨衣雨鞋、打着一把伞,以丁字步悠闲地站在雨中,仿佛丝毫不畏惧这狂风骤雨一般。
  (还是去提醒他一下吧。)
  白凤正打算打开窗户劝他回家,但她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记得……这里不是女性住宿区吗?)
  伸出的手立刻缩了回来。白凤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她细细地观望着那位男性,发现对方并不单单地只是站在雨中——他也在仔细地打量着白凤的住宿地。
  (要拉住窗帘吗?不……不能让他察觉到。)
  不过,好在暴雨遮蔽了视野,对方似乎并没能获得想要的情报,摇了摇头后便转身离开了。
  咕嘟——
  白凤的喉咙微微皱缩,在男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另一幢建筑的阴影中后、她便立刻将窗帘拉上。
  (那个人到底要干什么?和那位老厨师说的话有什么关联吗?)
  白凤转身陷入了思考,但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拉住而迫不得已中断了思考。
  啪!!
  【走啦,洗澡去吧。】
  【欸欸!?稍微等一下……!】
  还未等白凤拒绝,多纪便拉住白凤的手,几乎像是拖着一般地将她强行带到了女性住宿区专属的独立卫浴。
  随后,她们再次淋上了雨……从另一个角度来讲。
  ————————————————
  ——半小时前——
  砰!!!砰!!!砰!!!
  在城市外的一幢破败的学校主楼中、传出了强而有力的击打声。
  声音从缺碎玻璃的窗口传出,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感染体闻声靠近——因为这附近已经几乎没有感染体了。
  砰!!!
  一名男性挥舞着巨大的榔头,一锤便将眼前感染体的脑袋砸的稀烂。
  【呼……第七层了,差不多清扫完毕了。接下来还剩……】
  男性仰头看向厚实的天花板,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看来今天能赚不少委托券啊。)
  想到这里,男性手中的榔头仿佛也在响应着他的思绪一般、兴奋地砸碎了最后一只感染体的头颅。
  直至浓稠的黑血和大脑泼洒在有着大量划痕的墙壁上、与早在一年前便已凝结的人类血痕混杂在一起时,他才松开了握着榔头的右手。
  【呼……呼……也该习惯了吧……】
  看着眼前这令人作呕的场面,男性的胃袋开始抽搐起来,他不得不闭着眼睛跨过感染体的尸体。
  【贾诺,你还好吗?】
  一位女性从男性的身后走来,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对方。
  她的手里拿着一张弓,箭筒内的箭头上染上了浓厚的血迹。
  【哈、哈……要是我再变得能干一点的话……咱俩早就有钱买枪了,你也就不用……】
  【没、没关系的!这种时候偶尔拉拉弓锻炼锻炼倒也挺好的,真的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女性尽力活动着疲惫的肩膀,装出了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
  但这可瞒不过男性的眼睛。这也是他们……作为夫妻的默契,男性早已从对方的一举一动看穿了女性的疲惫,不如说她现在还能活动就已经是奇迹了。
  (…………)
  男性沉默着,默默地看向女性的右腿。
  【你的右腿……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咦?右腿……啊,你说那个啊!没问题没问题!一切都很正常!】
  男性一边听着,一边回忆起他的往事——
  ——过去,贾诺的妻子莱谧曾遭遇过车祸。
  那时,一辆运载钢管的大型卡车因为违规行使爆胎而侧翻、压扁了一辆行驶在度假村路途中的小型客车。
  虽然坐在客车最后方的莱谧勉强幸免于难,但随之而来的、数不尽的钢管却刺穿了她的双腿与侧腹,险些让她命丧黄泉。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即便及时赶来的救护车使她在入院后侥幸保住了性命,可她的双腿被钢管切断了大量神经、脊柱也受到了损伤,已经难以像过去一般自如地行动了。
  可能莱谧的下半辈子就需要坐在轮椅上过活了。
  尤其是损伤最严重的右腿。经过医生和贾诺简略地商讨后,贾诺咬着牙决定让医生对其动用截肢手术。
  而在长达九个小时的手术过后,陷入昏迷的莱谧被推送到了病床上。贾诺对着昏迷过去的妻子泣不成声,一直坚守在昏迷的莱谧身旁整整两天两夜。
  在那之后,虽然莱谧从沉睡中苏醒,但双腿的惨状和感知却让她多次产生了自杀的念头。所幸她的心中也有牵挂的人,因此才没有将心想转换为行动。
  ——可是,这一切……几乎已经注定与轮椅脱不了干系的人生、在那一天被彻底地改写了。
  2023年,仍旧在病院中复健的莱谧,她那条原本已经失去的右腿却突然长了出来;左腿和侧腹的伤疤和神经也完全痊愈。
  不仅如此,病院内的所有重症病患的疾病也突然被治愈,就像是天使的赐福一般,连几乎命悬一线的癌症晚期患者和植物人都相继恢复。
  而正当所有人因为这不明而来的恢复大肆庆贺之时,贾诺却意识到了一件事——“天上哪会掉馅饼?”
  察觉到危机的贾诺立刻将莱谧带出了病房,随即当天便办理了出院手续。
  而就在他将莱谧带出病院后的第二天,他们原本所居住的病院在清晨时分轰然倒塌,一根巨大的黑色之塔推开了病院的废墟、然后开始缓缓地升起,最终暴露在全城人民的视野中。
  随后,黑色之塔的体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膨胀,城中的部分市民也变得极具攻击性,并且开始肆意地撕咬其他市民。
  察觉到大事不妙的贾诺和莱谧已经无处可逃了!他们只能在家中相拥等死——前提是他们仍在城中。
  其实他们前一天晚上便离开了这座城市。因为贾诺认为这个“奇迹”的发生是不详的预兆,因此无视了莱谧的劝阻,打算将她带去百公里外的一处教堂进行祷告。
  ——谁知道,贾诺固执的举动居然救了他们一命。
  这便是在贾诺身上发生过的两次“奇迹”。
  而现在,贾诺为了将这奇迹回馈给上天的意愿,虔诚的他也正在为莱谧的后半生而拼尽全力地奋斗着。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八楼看一眼。】
  【嗯……一定要小心啊,有什么事就跑,我们现在不差钱的。】
  莱谧放下了手中的弓。她原本的身体就很虚弱,连切菜都费力的程度;因此即便是现在、她张弓搭箭射出的有效射程也不过数米之内而已。
  如若不是在狭窄的过道和室内战斗,莱谧的弓箭就毫无用武之地。
  而贾诺则是转了转自己胸口前的十字架项链,更加坚定了决心。
  …………咔啦。
  在登上三楼的阶梯后,两只坐在地上的感染体察觉到了贾诺的气息,开始倚靠着墙壁、缓缓地向他逼近。
  它们穿着学生的服饰,被扭断的双腿陈述着临死前的挣扎。
  【唔……】
  贾诺闭上了眼睛。冰凉的榔锤与强壮的力量相互结合、瞬间便将它们的肉体碾碎。
  【咕呜……】
  感染体沉闷地哼了一声,随后无力地瘫倒在地。
  普通人无法从感染体那腐化的面庞上看出任何表情,但它们放松的躯体似乎在向贾诺道谢。
  【……可恶,它们都是……都是感染体!】
  砰!
  听到方才锤响的感染体也开始成双成对地袭来,而贾诺的心中并无恐惧——他只感到了悲哀。
  轰隆隆隆……
  仿佛在与这悲哀共鸣一般,远方天空的雷声也开始逐渐迫近。
  漫天的黑云遮蔽了阳光,路边枯树的枝干也开始随风摇荡。
  ——要下雨了。
  (该回家了。)
  贾诺踮起脚尖看着拥挤在走廊内的感染体群,它们全部都是行动缓慢的“行者”。
  换言之,就算他现在转过身去悠闲地离开这里、感染体们也奈何不了他分毫,只能像一群蜗牛一般跟在他身后,最终追丢。
  嗒——
  贾诺也并没有恋战。他的肺已经难以承受长时间的高强度运动所带来的负担,再打下去可能明天就该躺一天了。
  【哎呀,回来啦?情况怎么样?】
  【还好,和下面几层差不多吧,全都是“行者”……是时候回去报告成果了。】
  贾诺拿出手机,拍下了第七层走廊的照片。
  【好……回家吧。】
  【嗯。】
  莱谧上前抱住了贾诺的右臂。就算他已经精疲力尽,但为了自己的妻子、他还是选择强撑着将右臂稍稍抬起。
  【嘿嘿……回家,回家啦……晚上想吃什么?】
  【家里应该还剩下点鱼罐头吧,我自己想想办法就好……】
  【不行!鱼罐头也太寒碜了,绝对不行!偶尔也该给自己放放假吧!今天的晚饭我来做!】
  【……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
  贾诺笑着说道。
  ————————————————
  〈2024年5月14日〉
  〈天气:暴雨〉
  〈新国“微弹”边境线外围防卫区居民区〉
  时间回到现在。
  贾诺和莱谧,现在正神色凝重地坐在自己家中的沙发上。
  但是,现在在这个家里的不只有他们二人,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就端坐在他们旁边。
  【……真无情啊~贾诺。你的好朋友来拜访你,你居然要赶他走?】
  【这里不欢迎你……从我们的家里出去!不然我可就要报警了!】
  【报警……?啊哈哈哈哈!莱谧女士,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了,该不会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明白吧?】
  这位不速之客是一位男性,说话很轻挑,无时无刻都在对着莱谧抛媚眼——虽然只是玩玩罢了。
  【都说了,我们不可能协助你……永远不会。】
  【欸欸,话别说那么绝,贾诺老弟啊……我这可是在给你机会。如果你不是我的老友——我怎么可能会三番五次地来邀请你?】
  【朋友……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你现在就该滚出去,然后把你的万能钥匙扔掉,以后不再干——】
  【——不再干?】
  男性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阴沉,而且可怖。
  【贾诺,我知道你是因为你那既漂亮、又年轻的老婆还健在才能说出这种蠢话。不要自以为很懂我的样子。】
  男性伸出右手揪住了贾诺的衣领,但他却不敢抵抗。
  莱谧想要替自己的丈夫移开男性的右手,但却被对方一把推开,狠狠地摔坐在地上。
  【莱谧!】
  【听着贾诺!我们的刀随时都架在这座城中任何人的脖子上。你要是还想好好过日子,你就给我好好听我们的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男性怒目圆睁,就像是贾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样。
  咔!
  继续僵持数秒后,男性松开了贾诺的衣领,不耐烦地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万能钥匙后、食指扣住钥匙环开始转起圈来。
  【我等你的答复。贾诺,如果你还想让你老婆健在的话,那你就帮我去找一名叫做“芙丽雅”的刚注册居民。】
  嗒。
  男性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刺刀。这把刺刀上染满了凝固的血液——全部都来自人类的体内。
  【干不干,全看你的。】
  男性冷笑了一声,随后打开门准备离开——
  【你……你、你!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不,你到底是被谁雇佣的……多尔!】
  贾诺声音颤抖着问道。
  【别叫我的本名,贾诺。我可不像你一样会用真名注册,我的“注册名”是罗亚……回答你刚才的疑问,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就来帮你的朋友这个小忙。】
  罗亚指了指放在门口柜台上的那柄刺刀。
  【那么,回见了~】
  咔啦——
  恢复了原本态度的罗亚悄悄关上了门,家中也终于得以沉静片刻。
  然而,在意想不到的来客到访后,令人可怕的沉默却始终笼罩着这间简陋的房间。
  (神啊……)
  贾诺无言地捧起了垂在胸口前的十字架,他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沐浴在灯光下的小十字架、此时看上去是那么的闪耀晶莹,甚至迷惑了他的双眼。
  (请……请您再给予我们一次奇迹吧。)
  贾诺真挚的祈求道。
  ——然而,就是如此的巧合。时隔一年,第三次奇迹也即将造访他们。
  那是第三次的奇迹,也是贾诺与莱谧一生中最及时的一次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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