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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步踢踏着，小小的石子被不经意的拨动，骨碌碌地滚落别处。
那股香味极淡极淡，隐藏在空气中，若有若无，飘忽不定，叫人寻不着踪迹。
转过街角，她眼角的余光仿佛捕捉到了什么……
微弱的火光，遥远而飘摇，但就在这遍布黑暗的城市里，却又是那么的稀有和温暖。
看不清全貌，大约是和我一样的灯火罢？
一步步地走进了，空气中的香味也更加的浓——虽然依旧是淡淡的，有点像是某种植物散发的沁香。
那是一架老旧的木推车，就像普通餐饮小贩的推车那般，没什么特别，只是看上去颇有些年岁吧
一盏油灯挂在推车的檐角，无言地释放着温暖的光，照亮了这小小的一角。
推车的主人，看起来有些像兔子，又有些像人类，但无论是什么，她都已经不再显得年轻。
毛发的是棕色的，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只有末端泛着轻微的白色，有着细长的垂耳，耷拉在脑后。
我不知她是醒着还是睡着，朦胧的眼半阖着，单手撑着头，仿佛要睡去的模样。
“……有客人来了？”
她的身子有些佝偻，就像干枯的树一般，哪怕她已经尽量挺直，
“要吃点东西吗？”
她向Chara询问着，犹豫了半晌后，她轻轻点头。
“请稍坐一会吧。”
老女士取下车檐上的油灯，提着它，蹒跚地来到不远处。
那里有一个小的木架子，一张折叠的矮桌子，几个小的圆木板凳。
兔子女士引导着Chara入座，教她将油灯挂在木架上，而后又提着油灯，蹒跚着回去了。
Chara坐在矮桌前，看着她回到自己的摊子上，打开一个木制的小箱子，里面挥发出白色的雾气。
然后，老女士回来了，手上端着一个白色的陶瓷小碟，上面不知是什么。
“要吃些糕点吗？不收钱的。”
她把碟子放在桌面上，这是Chara才能看清，上面摆放着几块淡绿色的糕点，菱形呈块状，微微地透着光，如碧玉一般。
“现在这里只有些冷物，想要吃热食就得等上一会……我的炉灶已经很久没开火了。”
说着，她拈起碟中一块点心，放进口中，
两盏灯挂在木架上，她和老女士一同坐在桌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吃啊……你不喜欢吃点心吗？”
老女士见她一直不动手，于是便催促道，
“嗯？哦……”
她如梦方醒般，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咀嚼。
“唔？”
凉凉的的口感，像是用冰块冷藏过？
入口的滋味不是像她想的那般清甜，突如其来的辣味让她难以接受，甚至一度让她捂着嘴，方才不至于直接吐出来。
【为什么糕点会是辣的？】
眼角的泪将要溢出，作为甜食爱好者的Chara从来没有试过这种可以堪称猎奇的食物，
这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只是自己良好的教养告诉她，现在吐出来是绝对不行——辜负他人的心意，是世界上最恶毒的事情。
“没有尝试过吗……加入肉桂粉的糕点的确会带着一股辛味，再仔细品尝下如何？”
看着自己一副滑稽的模样，老女士笑吟吟地解答道，
“唔……”
Chara捂着嘴，半睁着眼望向她，好像已经快要止不住眼泪了。
细腻的点心在口里融化，熬过了起初的辛辣后就会感受到其中隐藏着的丝丝甜味，而且还带着某种植物般的清爽。
“怎么样……没有骗你吧？”
老女士一直都是笑吟吟的，好像很愉快一般。
“水烧开还有一会，介意陪老婆子我聊聊天吗？”
Chara还是一副纠结的模样，她难以接受这种食物，总觉得带着辣味的点心不应该被归为甜食的范围，
【因为总是很奇怪啊，就像糖果会是辣的一样，或者说……香蕉味的苹果真的还是苹果吗？】
但是听着老女士这么说，Chara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你……是个人类吧？”
老女士话头一转，眯着眼望向她，
“嗯？啊……不是。”
Chara突然被提起这事，脑袋有点发懵，先点头又摇头，缓了好一会才回答，
“哈哈……你不用紧张，我只是一个快动不了的老东西，又能对你做些什么呢？”
说罢，她又低下头，
“老婆子又不是没有见过人类……嗯，只是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那个孩子，”
“我们的世子殿下，当初很喜欢我的点心……她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老女士垂着头，好像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于是便用袖口擦着眼角。
抽泣了好一会，她便收收眼泪，颇有些歉意道，
“抱歉，让你见笑了……”
“想问我怎么能认出你？”
“住在遗迹里的怪物们，都是一些老得走不动路，已经半截身子埋进土的老东西，像你这样的孩子，除了人类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我在这里摆摊已经很久了……在还没有迁都之前，这里的一条小吃街里，我的手艺都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迁都之后，年轻的怪物的随着国王走了，于是这里也就衰败得越发快了。”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随着它们一起走呢？”
听到Chara这么问，她像是有些怀念，但又转而叹气道，
“哪有这么容易……”
“我们一辈子都在这里度过，想要割舍又谈何容易？”
“已经老了，我们都老了，就不给年轻的孩子们添麻烦了……既然舍不得离开，那就在这里住下吧，在这里过得也很好，很好~”
说完，她站起来，回到她的推车旁，
揭开锅盖，腾腾的热气向天上直冲，老女士拿出一个用某种植物编织的蒸笼，放在金属的锅上，
【是用蒸汽来烹饪食物吗？】
Chara从未见过这种方法，但隐约间觉得期待。
雪白的面团早已发好，她从中掐出一个一个的剂子，然后用小勺子挑起暗绿色的馅料置入其中，用白面包裹，再用小刀在上面雕花？
这样的面点六个一笼，老女士做了两笼便不打算再做，将蒸笼放在锅上，等待烹饪完成便可。
老女士做完这些，就收了东西，再从那个放点心的箱子里，拿出两个玻璃杯，以及一个透明的壶，里面晃荡地装着蓝紫色的液体。
“再等等吧……蓝莓汁要吗？”
Chara依然是点点头，果然对她来说，主动交流还是太难了吗？
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着，虽然二人对坐着却依旧是无言。
“再过几年，我就不会来这里摆摊了……”
老女士看着手中的杯子，慢慢地说着，
“一百年前，我的摊子前还是热火朝天。”
“几十年前，还是有些老朋友在这里聚首。”
“然后慢慢地，它们一个一个地离开。”
“我在这里坚持了很多年，时间长远到我已经不能记起我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只是，我大约也撑不住了……”
Chara插不上话，她只是觉得这种话题使人感到悲伤。
“哈哈，听老婆子叨叨这么久，你一定烦了吧？”
“我只是太久没与人说话，情不自禁就……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