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昔之人

　　菲斯帕斯最近十分疲惫。
　　因为之前主教的安排，手下大部分人手都离开城镇潜伏了起来，导致自己的工作成倍增加。
　　“真是不幸，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有人跑进旧城区捣乱。”
　　教士并未抱怨主教，如果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
　　最近旧城区不太平静，应该说整个休利兹都是如此。
　　城镇内的一家大商会开发出新产品正借机不断扩大贸易，一下让人流量增加不少。
　　旧城区内盘踞的几股势力也是摩擦不断，说摩擦也许太保守，有的帮派已经被吞并了。
　　起因似乎是有个厉害的家伙卷入了帮派间的斗争。
　　对于这些帮派的打闹菲斯帕斯还看不上眼，但拜此所致，污染教为了不被人发现潜伏在此不得不精简人手。
　　即使留下的众信徒任劳任怨，可就算如此，主教交代的工作依然进展缓慢。
　　首先，亚斯特隐藏的能力完全没有头绪。
　　其次是蕾比雅，虽然她成为冒险者后经常执行任务，但完全没有使用过真正实力。
　　剩下的其他人还好，威廉、柯克、米卡杰等都能有各种渠道了解到他们的信息。
　　除了摸清斐雅家族每个人的实力，信徒们还在收集他们每个人的生活习惯——
　　为了找到伏击的机会。
　　菲斯帕斯掐掐手指，脑海中回忆起主教吩咐的话——
　　『我们的目标是亚斯特、蕾比雅、威廉三人，至少杀掉或者活捉其中一个，但他们都不是简单货色，只能在三人全部分开时才能行动！』
　　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找到的啊……
　　教士不由叹气，果然还是要自己创造才行吗…
　　可是应该怎么做？斐雅家族的人不像一般贵族那般会出去花天酒地，他们出门游玩或者办事时常会有家人伴随，尤其是威廉和蕾比雅。
　　虽然最近蕾比雅常常单独前往冒险者公会接受任务，但威廉基本会在这时留在亚斯特身旁，应该是在学习领主的工作。
　　就算三人分开，只要他们有人留在城主府也无法行动。
　　菲斯帕斯不认为教派有攻下那个地方的力量，宅邸的防御结界可不是什么摆设，一旦被拖住骑士团就会包围大家。
　　更何况之前缪罗派过不少厉害的家伙潜入进去，结果一个都没能活着出来。
　　要找到蕾比雅、威廉、亚斯特同时出门还各自分开的机会，想想就让人头疼。
　　如果在城镇内动手还必须速战速决，必须在休利兹的骑士团出动前完成任务……
　　“嗷嗷嗷…我们真的能做到吗？主教大人！”
　　越是思考越觉得希望渺茫，菲斯帕斯捂着发痛的脑袋不停叫唤。
　　难道真的要用无数同胞的性命去完成任务？如果召集利亚王国内所有同胞能做到吗？
　　但主教大人绝对不会出此下策，我等不惧牺牲，但同胞们只剩彼此，主教大人不会轻易让同胞们赴死。
　　“菲斯帕斯教士，夏蕾教士求见！”
　　这时，一位信徒小跑着来向菲斯帕斯通报。
　　“夏蕾？她怎么来了？”
　　转过身，菲斯帕斯语气满是诧异，那可是宁愿一辈子不迈出研究室的宅女教士。
　　“是主教大人的命令，这次任务的后援就是我们。”
　　还没等信徒回话，一道清冷的女声已经想起，两道身穿斗篷的身影踏步走到菲斯帕斯面前。
　　报信的信徒立即退到一旁为来人让路。
　　“只有…你们两个人？”
　　撇了一眼女人，菲斯帕斯疑惑道。
　　“没错。”
　　“……”
　　得到肯定答复的菲斯帕斯无语住了，但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好。
　　于是开口问道：
　　“既然是主教大人派你来，那代表你的研究成功了吗？”
　　之前找缪罗收集有魔法素养的尸体正是为了夏蕾的研究，现在出现代表研究能告一段落了吗？但让菲斯帕斯不理解的是，她的研究是为了治愈同胞身体的污染，对这次任务应该没有什么帮助。
　　“很遗憾失败了。”
　　摇摇头，女人一直平淡的声音在此刻也不免低沉了几分。
　　“嘛…别难过，污染要是能这么轻易祛除我们教团也不可能诞生了。”
　　掩饰住内心的失落，菲斯帕斯出声安慰，他知道作为研究的发起者，夏蕾遭受的打击比谁都要大。
　　“这次研究得到了一些其他的收获。”
　　夏蕾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没有一丝喜悦，仿佛她口中的收获是玩笑一样。
　　“是什么？”
　　在菲斯帕斯好奇的目光下，夏蕾从怀中拿出一个似玻璃试管般的药剂瓶，里面漆黑的液体正在缓缓流动，还不时有猩红的微光闪烁。
　　看到这东西让菲斯帕斯一阵恶寒，身上被污染的肉体隐隐作痛。
　　“你不是要治愈大家吗？！为什么会研究出这种东西！”
　　身为半污染者的他一瞬间便能明白夏蕾手中的是什么，那是能完全污染生灵的地狱气息，而且浓度异常的高。
　　按照常理这玩意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地狱之外！
　　菲斯帕斯不由地拔高声音，语气中带着责问。
　　“医毒不分家，我要治愈污染自然要了解污染。”
　　夏蕾的声音依旧平淡，只是没敢看着菲斯帕斯的眼睛。
　　她和同胞都是污染的受害者，如今自己的所做所为…和在被剑砍断手脚之人眼前磨剑没有任何区别。
　　“抱歉…我不是想责怪你，只是不小心…夏蕾你别往心里去。”
　　察觉到自己失态，菲斯帕斯连忙向夏蕾道歉，同时转移话题：
　　“原来这就是主教大人派你来的理由，有了这玩意说不定能打破我们目前的困境，感激不尽呐～”
　　见菲斯帕斯露出笑容，夏蕾悄悄转回视线，放松身体用平常的声音开口道；
　　“我还找到一个不算治疗的治疗方法。”
　　“真的？！是什么？”
　　菲斯帕斯亮起眼睛立即追问。
　　“如果……”
　　夏蕾的语气有些迟疑，她缓缓吸一口气后才继续开口：
　　“如果有尚未被污染的、没有损坏的、新鲜的、完整的尸体，我能…让同胞们进行身体交换。”
　　女人说得很隐晦，但菲斯帕斯能明白其中所传达出的信息。夏蕾要求的尸体一般情况不可能获得，只可能是……杀掉某人。
　　而且交换身体什么的，就算不是研究人员的菲斯帕斯也能想到无数可能会引发的问题——
　　自我是否能够完整保留？会不会出现排异？会对自身实力造成什么影响？新身体机能是否有损坏？
　　而最重要的问题是——
　　“如果愿意交换有多少把握成功？”
　　菲斯帕斯开口询问。
　　“最理想的条件下……两成。”
　　听到结果的菲斯帕斯不禁沉默，即使让双手沾满鲜血也只有那么微小的可能治愈自己的身体吗？
　　难怪夏蕾说这算不上治疗的办法，恐怕几乎不会有同胞愿意接受吧。
　　“所以，你身后的人就是成功治疗后的同胞吗？”
　　菲斯帕斯看向一直安静跟在夏蕾身后之人，从高大的身型来看应该是一位男子。
　　“不，他是你给我的尸体中、唯一成功的试验品。”
　　摇着头，夏蕾侧过身示意男人上前自我介绍。
　　男人抬脚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摘下斗篷兜帽露出一头苍白色长发。
　　“您好教士大人，我的名字是兰德尔，请多指教。”
　　男人睁着同天空一样的蔚蓝色明亮眼瞳，用通透开朗的声音打招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