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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告别了金斯莉，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教堂不断的钟声也安静下来，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零散的乌鸦偶尔停下。对于他来说，这一天也算是充实的完成了。
等他回到家中时，家里为数不多照明的东西早就被用完了，一片漆黑，看起来和外面的街道几乎无差。泰勒叹气，在黑暗中摸索着，并喊着他的弟弟和妹妹。
“夜莉，迪特，我回来了。”
黑暗中，泰勒突然发现两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他走向屋子的角落，夜莉和迪特正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相互抱着对方。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为了取暖。
他再一次无奈地叹气，一手牵着夜莉的手指，一手牵着迪特，走到有月光的地方。好在今天的月光足够明亮，晚上勉强可以靠着月光度过。
平日里也并没有谁会需要用到光，顶多是泰勒做衣服时会需要一些光来避免最后的成品看起来惨不忍睹。夜莉和迪特都没办法上学，他们想要光，大多数时候只是因为这种温暖的光亮能够给予他们安心感。
“明天晚上会有光的，别担心。面包吃了吗？还饿不饿了。”
他坐在一堆干草上——这是不知道哪天带回来的，屋子里还有很多并不崭新且古怪的东西，不过能够支撑三人睡个好觉，或者是稍微舒服一点，也都无所谓了。
夜莉摇摇头，用稚嫩的声音对着泰勒说：“我们都不饿了，但是哥哥怎么办？”
泰勒这时才想起来他似乎一整天都没有吃到东西这件事。但他作为年长者，本来任务就是养活弟弟妹妹，仅此而已。他不想让两个小家伙担心，只好对他们说：“我吃过了。”
“骗人，哥哥今天根本没吃东西。”迪特打断了泰勒的谎言，让泰勒有点头疼。
“这不是你们两个该想的事情。不用去想哥哥我怎样，你们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懂吗？现在外面有鼠疫，很危险，绝对不要出去。想要什么，我给你们带回来。”
他扭头去看破木桌上没完成的衣服，本职还是裁缝，但今天晚上想要完成，恐怕不太可能了。如果这件衣服最终还会是漂亮的，那么起码要等到天亮之后才能继续做。
这似乎是格林小姐定制的。泰勒想到，格林小姐喜欢他的手艺，而且总是会给予他许多的报酬。等到明天这件衣服完工，夜莉和迪特就又能吃上面包了。
另一边，两个小孩对视一眼。迪特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被夜莉瞪的不敢说话。夜莉代替她自认为不懂事的弟弟开口道：“不，没有，我们什么想要的都没有，我们想要哥哥能够少辛苦一点。”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好多遍了，下次不许再说了。迪特，你想要什么。”
夜莉没想到泰勒实际上有注意到他们细小的动作，她有点生气，还有点不服气。宁静的夜里，即便是接着月光，也能看的很清楚。迪特听见他还可以索要一些东西，脸上的笑意遮藏不住，纯真的样子，全都映照在泰勒眼里。
“我，我想要几朵花，可以吗？”
“为什么想要花朵？”泰勒并非不想去找，花朵无处不在，更何况他明天还要给艾德琳和金斯莉带去一些。他只是有点好奇迪特这次需要花朵干什么。
“我想编一个花环试试。还有，那个，我想看它们一起开放的样子。零散的几朵花太孤单了。”
“这种事明明我就可以做到！你却要麻烦哥哥！”听到这里，夜莉更生气了。她握紧带着灰尘的小手，轻轻敲了迪特一下。
“夜莉，你做不到。”泰勒制止了夜莉又一次想要逞强的想法，并告诉她缘由：“如果是平常，你可以去摘花，或者在树荫底下乘凉，我不会管你。但是，现在有危险的鼠疫，你不能出去。老鼠可不认人，它们不仅会咬断花，还会咬断你！”
泰勒故意做出吓人的动作，把夜莉吓得下意识向后退，结果重心不稳，似乎要摔倒了的样子。
眼看夜莉就要摔倒，泰勒也不担心，因为接下来迪特就先一步替他稳住了夜莉，这才没让娇小的孩子磕住。泰勒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要比和他这个当哥哥的深，所以有时候放心把他们两个放在家里。
他接着又看向迪特说：“花环是吗？我明天晚上会带回来。我不一定能保证它们都是新鲜的花儿，抱歉。”
“没事。没有也可以，哥哥只要能回来，有没有花，就无所谓了。”
说完，迪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夜莉也跟着打了哈欠。泰勒皱眉，知道他们两个肯定又是一直在聊有的没的，等他回来，以至于没有睡觉。
他们总是会谈着很多秘密的事情。泰勒的年龄不算很大，却猜不透这两个年龄更小的孩子的心思。他不希望他们的心思会用在如何帮助他上面，也不期望他们能够去学校学习。
唯一的希望是，所有人活过鼠疫。
“赶紧去睡吧，不保证足够的睡眠是长不大的。”
他催促着夜莉和迪特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下。泰勒想的没错，他们就是没有睡觉，一躺下，也不管舒不舒服，就直接睡着了。想必在他回来之前一定在谋划着什么。至于是惊喜还是惊吓，就无从所知了。
尽管跑了一天，他也没有多么劳累，心里更多的是关于今天艾德琳给他的面包，没能见上一面的玛丽太太，还有单纯的金斯莉。以及那个问题，生命是什么。
复杂的情绪在内心泛起异样的情感。泰勒只是单纯在想，那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回答，才能算得上是金斯莉认为的正确。
生命是什么呢。隔着遥远的距离，泰勒和失眠的金斯莉同时看向窗外皎洁的月亮，上面好像有着无声的答案一样，只要盯着，就能够得到想要知道的事情。
鸟儿踮起脚尖，对眼前遥不可及的月亮产生了不同的情感；穷孩子伸出了手，即使知道永远无法真切的感知到月亮，也想要抓住一丝足以让睡梦中的人安心的光辉。
“生命啊，总是会犯错的存在，你能是什么？”
“生命啊，到底该怎么定义呢，你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