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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鼠疫三十天 / 第四章 囚笼中的鸟

第四章 囚笼中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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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斯莉·佩利丝·格勒住在加瓦城边缘的位置,那是她的养父母特地挑选的,离热闹和喧哗都要远的多,占地面积也不小。在有限的空间内给予了金斯莉并不够的活动空间——她几乎没看到过加瓦城的全貌。
  鼠疫对于金斯莉来说并没有改变什么,因为她在鼠疫爆发之前就是这种封闭的状态了。只有外面的人能进来,金斯莉自己根本出不去这个精致的牢笼。
  她本来还可以透过层层锁住自由的栅栏期盼艾德琳的信,一般艾德琳会亲自过来,用她无与伦比的想象力为金斯莉描述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
  可现在不行了。她听到她的养父母讨论着这次鼠疫的严重性,而且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金斯莉甚至不能离开她的房间,她必须待在更小的空间之内,避免感染上鼠疫。
  她在算不上大的房间里,甚至已经预料到日后会有多么压抑。相比起这只似乎永远都逃不出去的金丝雀,泰勒就自由许多,永远都不受束缚,似乎身上也从来都没有一条名为爱的锁链捆住他。
  小巧的鸟儿从房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随后又走回来,重复着这样的动作,步伐轻快。紧闭的窗户是唯一透光的地方,站在光下太久似乎会被光灼烧翅膀,就和大人们所说的一样。但一直站在阴暗的地方,就无法感受到温暖。
  整个房间只剩下她轻快的脚步声,寂静的可怕。
  走在大道上的泰勒,脚步声全都被钟声盖住。
  他清楚这钟声代表了什么——死亡。一旦有人死去,教堂的钟声会为死去的人们悲鸣,无穷无尽的钟声,证明了一个又一个人在鼠疫中死去。
  他们见不到黎明升起之前朦胧的光,也看不见草原上盛开的白色花,还有重要的人送给他们的信……全都看不到了。朦胧的光里只有逃窜了老鼠,白色花都被咬断,腐烂在泥土里。唯有信封撕碎后埋在了地底,好像能够稍微带来一些慰藉。
  泰勒握紧了信封,还有从艾德琳那里拿来的面包。一个代表了人们封闭之中还活着的象征,另一个则是代表了他和他的家人是否能活下去。
  他将信封拿出来,每封信该送给谁,他还是清楚的。
  塞有花瓣的交给格林小姐,因为她一直都很喜欢她的爱人的小把戏。有着颜料装饰的交给玛丽太太…啊,她似乎在不久前因为鼠疫被送去治疗了。泰勒有些沮丧的想到,那么这封信大概是不能亲手交给对方了。带有诗歌和理想的交给格勒小姐,还有一封需要交给加瓦城的新朋友,加川世番星。
  按照路线,其它的信都被一一送出去,格林小姐透过门缝收到了这封带着爱意的文字,加川小姐也收到了来自加瓦城的人们的善意。可惜的是,玛丽太太的信被放在了家门口,泰勒还差点因此被士兵发现。
  将信交给每个人后,泰勒还顺带把面包带给了弟弟。幸运的是,不管弟弟还是妹妹,都没有染上鼠疫,看起来健健康康的,而且还和他挥手告别了。尽管他们很快就能见到对方。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钟声仍然在不断的响,偶尔还能听见人们哭泣的声音。生离死别,在鼠疫中是人们迟早要接受的事。他低下头,双手拿着最后一封信。
  只剩下最后一封了,梅蒂菲小姐交给格勒小姐的信。
  泰勒有些难为。金斯莉的情况,他是知道的。金斯莉有一对严厉的养父母。他们以保护金斯莉为名义,几乎是囚禁了这个年幼的孩子,极力阻止她出门。
  他虽然了解金斯莉的家庭状况,但并不清楚为什么她的养父母要这么做。眼下,金斯莉的情况可能会更糟。要想把信送到她的手上,简直难如登天。
  可他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更何况艾德琳还给了他一大块面包。泰勒深吸一口气,没敢弄皱手里的信,朝着金斯莉的家跑去。
  总要有人跨过囚笼,告诉未能展翅飞翔的鸟儿外面的天空是湛蓝的,还有云朵和同样等着她的朋友。世界不应该仅仅被局限在一小块地方里,这样做只会让鸟儿最后失去飞翔的能力。
  泰勒记得金斯莉一般都会在花园里,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然而现在花园里根本看不见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她只可能在自己的房间里了。想要去到那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说不定还会被抓进牢里。
  尽管如此,泰勒还是选择了把信交给金斯莉。
  加瓦城里现在已经有太多悲伤的事情发生了,曾经的欢乐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大梦过去,灾难和恐惧,还有死亡和束缚就会紧紧围绕着人们。这不是泰勒想要看见的。
  他自记事以来,就在欢声笑语中成长。父母还在的时候是这样,父母离去之后,他也还是这样。
  这份快乐是要分享给整个加瓦城的,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费劲千辛万苦,泰勒算是有惊无险的找到了金斯莉房间有窗户的那一面。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像吸引艾德琳的注意力那样敲了敲窗户。恰巧这时金斯莉背着窗户,感受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发呆。
  “格勒小姐,这里有一封梅蒂菲小姐送给您的信!”
  泰勒的声音把沉浸在幻想之中的金斯莉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反应过来,没有惊叫出声,欣喜地走到泰勒身边。
  她虽不认识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家伙,但在眼下的情况里,只要能有人同她谈点什么,只是说说话,她也很高兴。
  无论对方是谁,想要干什么,或者索求一点报酬也无所谓。反正她想要的,她的养父母从来不会追问它们被用于干什么。
  “梅蒂菲?你是说艾德琳·梅蒂菲吗?天啊,她居然还没有忘记我,我以为鼠疫会让她以为我已经死在家里了。哦不对,我这么说,真是失礼。”
  心里涌上来的喜悦让金斯莉几乎把想法都脱口而出。她在家里时,除了艾德琳会来看她,除此以外,谁都不再关心这个可有可无的鸟儿了。泰勒的出现无疑是给她带来的新的希望。
  她熟练地做出道歉动作,这倒是把泰勒吓住了。他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看见身份高贵的小姐对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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