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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鼠疫三十天 / 第二章 蒙蔽心目的向往

第二章 蒙蔽心目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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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琳一路小跑,快速回到了家中。这一路上,她见到的,听到的,都要比过去多的多。垢鼠带来的恐慌超出她的想象,加瓦城于下午被确定爆发了空前的鼠疫,整个城市都被封闭起来,外人进不来,居民出不去。
  这很好的满足了她的幻想——一个灾难的背景,一座浑浊的城市,还有一个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的,洁净无暇的诗人。
  灾难带给她的,哪怕死亡出现在了眼前,也并非是苦难。对于一个正值幻想的好年龄的少女来说,她看见的只有无尽的灵感,简直要溺死在这种欢乐之中。
  先前的光在她回来时已然照到了艾德琳所有的诗歌上,但这光中掺杂着鼠疫的蛊毒,早就不是希望的光了。教堂的古钟响了一次又一次,不论这大钟发出多么笨重的声音,都没办法让盲目的艾德琳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
  艾德琳回来后就开始拿起笔写,写给被困在城外父母的信,给学校中同学的信,还有许多借助当下情况而迸发出来的幻想。笔墨挥洒在每一张纸上,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国中,无心抵抗。
  终于,信与诗全都完成。她停笔歇息,转身就拿着所有的信封出了门,却刚好碰上了在城中巡逻的士兵。士兵直接将她拦了下来,不允许她走出房间任何一步。
  “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她握紧手中好不容易写出来的东西,脸上的笑容被士兵贸然的动作搞的烟消云散。艾德琳想,如果写出的所有无法交付给他人,无法被人所见,那简直就是灾难。
  但士兵不会管这么多,他们要做的只有完成任务而已,于是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小姐,鼠疫已经爆发了,有无数的人死去,也有无数的人在这一刻倒下。还请您不要外出,避免成为鼠疫的下一个受害者。”
  这分明是有理的话,可艾德琳一点都没听得进去。她依然优雅且坚持己见地朝着士兵说:“先生,我认为鼠疫似乎并没有这么危险。您看,您还在外面,加瓦城,也还有许多的人不是么?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如何呢?”
  她哪会知道鼠疫的强大和危险,只是认为既然眼前站着的人并没有在下一刻死去,那么鼠疫就没有那么可怕,而她也依然可以和从前一样在加瓦城中活动。
  艾德琳的这一番话搞的士兵头疼,他还从未见到过如此没有常识的人,只好继续向她解释:“不,小姐,请不要忽视鼠疫的危险。有人死去了,连皮肉都还完整。这样的人,现在加瓦城中到处都是!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您不能出去!”
  “老天!您为何如此固执?我未曾见到任何一具尸骨,我只看见有个老夫人倒在了地上。你们为何如此惧怕鼠疫?是鼠疫真的恐怖,还是不过你们自己的想法?”
  艾德琳还要维持自己的优雅形象,才没和眼前的士兵发生冲突。可谁都能听得出来她的道理实在是太烂了,完全没有任何常识,但凡她能够有理智一点,都不会说出来这种话。
  “小姐,我不明白您是如何想的,但是如果您要出去,那么我就会完成我的任务——您不可能踏出任何一步。”
  眼前的士兵毫无疑问要比她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要强壮许多,想要出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艾德琳无奈,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一件小事与对方发生冲突,于是只好放弃了出门的想法,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去,坐在书桌上思考。
  房门外的拐角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孩子目睹了全程。他站在鼠疫的空气里,压低了帽檐,赶在士兵过来之前匆匆离开了现场。
  起初是愤怒占据了所有,毕竟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出门。看不见即为没有,加瓦城存在的永远只有太阳的光辉,人们的欢声笑语还有令人舒适的环境。
  她突然想到学校的事情,内心的愤怒转变成了忧郁,还有疑惑。鼠疫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那她未完成的学习呢?也要不知道何时才能开始吗。这不禁使她想到唯一能够束缚住人的只有人定下的规矩。
  如果她也能知道规矩大多数时候使用来保护人的安全的,那就更好了。
  桌子的前面有一扇窗户,是光能照进来的唯一途径。此时此刻它是封闭的,整个屋子都是如此,不管是门还是窗户,都牢牢锁住了。
  思绪渐渐飘远,窗外的钟声与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传入艾德琳的耳中,却都没能让她提起来兴趣。她望着紧紧封闭的窗户,原本从这里能够看见的太阳,现在也完全没有办法看见了。
  “嘿,小姐,您在苦恼!”
  突然,窗户被轻轻敲了两下,外面传来了男孩稚嫩的声音。这声音终于传入艾德琳的耳中了。她出于无聊,或者也有可能是惊奇的,居然打开了窗户。
  窗户外面,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大概只有十三岁岁的男孩。他带着有些破旧的帽子,踮起脚尖才勉强能和艾德琳平视。身材瘦小,看起来营养不良,身上的衣服也有补丁和破洞,挥动的手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年龄孩子的手。
  “泰勒…?”艾德琳有些迟疑地开口。
  她之前在很多地方都看见过这个孩子,印象里他是个穷裁缝,但很乐观,且勤奋,所以被加瓦城的人们所喜欢。艾德琳对他没什么感觉,顶多只是偶尔会怜悯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的,是我,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泰勒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格外开心,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传递给他人的快乐却是无比真实的。
  “天哪,为什么你可以待在外面?我出门时被士兵拦下,他无论如何都不让我出去。你为什么是那个个例呢?”
  尽管看见他人的笑容——只要不是出于爱情的幸福所带来的笑容都可以,艾德琳的心情会相对好一点。可她想不通,为什么泰勒能在外面,而她只能被锁在屋子里。
  泰勒见状,急忙告诉艾德琳事实:“小姐,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的。我可以帮您送信,送给另一边的勒格小姐,她绝对想同您谈谈这次鼠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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