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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长隆街钟表铺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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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杨昔尧急匆匆的拿出药箱给他上药,一边上药一边掉眼泪,豆大的泪珠打在胳膊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别哭了,我没事的。”他轻笑着说。
  杨昔尧哭的没有声音,哭的隐忍,哭的悲痛,拿着棉签的手颤抖着轻轻落在他脸上,生怕再次弄疼了他。
  他轻叹了口气,“昔尧,别哭,为那种人不值得!”
  杨昔尧一听,哭的更凶了。垂着头久久不愿抬起来,肩膀跟着哭泣一颤一颤。
  他把杨昔尧轻轻揽入怀中,像安抚婴儿般拍打后背,“没事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杨昔尧缓缓抬起头,用肩头的衣服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上药。“哥,你知道吗?在学校里他们都羡慕我长的好看,可只有我知道自己有多厌恶这张脸,每次照镜子我总能看到陈秋梅的影子,所以我不爱照镜子。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们长得像陈秋梅?”
  他听后黯然伤神,记忆中杨成峰第一次动手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已经分不清了。也许对于杨成峰而言,他们两个只是存在就不可接受,因为他们的存在会时刻提醒他自己到底有多失败,多卑微。
  “也许吧,但不重要了!”
  这一夜,兄弟两个躺在床上背靠着背,谁也不说话,谁也没睡着……
  第二天,杨昔年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走进学校,为了避开早高峰的学生,他特意晚了一些,但还是在刚走进教室就被班主任拉到了办公室了解情况。
  不多时,一声“报告”响起。
  他下意识看向门口的方向,就见顾筱走了进来,而顾筱在看到他以后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情,他立刻扭过脸,刻意低着头。
  “姚老师,这是检讨书!”顾筱站在姚老师旁边说。
  姚老师快速翻看了几页,“嗯,收到了!回去吧!”
  顾筱走后,他这才暗自长舒一口气,班主任的声音由小到大传进耳朵里,“……多注意休息,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去保健室看看,或者直接请假去医院,千万别忍着,知道吗?”
  他“嗯”了一声,“那,我回去了!”
  班主任满是心疼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回去吧!”
  他走出办公室,刚来到楼梯的拐角就看见顾筱站在那里,似乎是刻意在等他。他本打算无视直接走过去,没想到顾筱突然开口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停下来,淡淡的、冷冷的说,“跟你没关系!”
  “是那个人干的吗?”
  “哪个人?”他疑惑着问。
  顾筱看上去有些犹豫,眼神闪躲,似乎不确定要不要开口说。但在思量了几秒钟后还是直视他的眼睛说,“那晚在校门口堵你的人。”
  他心里一惊,难怪第二天在图书室顾筱一直盯着他缠着纱布的右手看。“你看见了?”
  “他是你的什么人?”
  他冷笑,“我老子。”
  顾筱听后眼神明显晃动,他很难想象,一个父亲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看出顾筱脸上的不可思议,又冷笑道,“怎么,觉得不可理解?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从小到大被层层保护着,从来没尝过人间疾苦,是不是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所有的事都是美好的?可你知道吗?你眼中的清亮背后都是阴沟,我们则是在阴沟里长大的人。”
  “你可以报警。”
  他对眼前这个温室里的花朵简直不知该说什么,“顾少爷,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无邪呢?这种家暴,除非他把我揍死,否则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断不干净。不是说你们家公安局里有人吗?我建议你去问问,普及普及法律知识。”
  顾筱顿了顿,又问,“那你就这么忍着?”
  “不然呢?把他杀了?”
  顾筱听后沉默不语。
  他看着顾筱那张眉头紧皱的脸,不怀好意的问,“如果我把他杀了,你会替我跟法官求情吗?”
  顾筱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也是,这个问题超纲了。对顾筱而言,家暴是一个只存在于书本上的词,离得很远很远,他现在这般关心自己,只是因为太过震惊。他自己从无数次次的毒打中领悟到一个道理,所谓的感同身受,从来都是感不同身不受,永远别指望其他人会真真切切的理解你,他们的理解,大多带着可怜的意味。
  他从给鼻孔里喷出一声轻蔑的“哼”声,不顾怔在原地的顾筱丢下“走了”两个字就下了楼梯。
  顾筱回到教室,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想起杨昔年的那几句话“不然呢?把他杀了?如果我把他杀了,你会替我跟法官求情吗?”
  “杀”这个字太过刺耳,又太过沉重。一如他不知不觉间写在本子上的一样,杀字上方架着的两把刀一把杀了对方,而另一把则杀了自己。他不希望任何一把刀指向杨昔年,尽管那个人还是有些令人讨厌。
  放学后,顾筱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临港市图书馆。他找了个位置翻阅了许多本律法书籍,从一句一句法条到一个一个案例,认真阅读,仔细研究,不知不觉3个小时过去了。
  眼看着图书馆要关门了,他索性把还没看完的书借回家,吃过晚饭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熬了个通宵,直到旭日东升,明亮的光线从窗户照射进来,他才从一堆书中抬起头,沉重的叹了口气,正如杨昔年说的那样,对于家暴他的确找不到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他想帮杨昔年,不想看着杨昔年受苦,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这般发着呆的看着窗台上的多肉,一个想法突然闪进脑海。
  一个小时候,他出现在城北长隆大街钟表铺的门口。因为时辰尚早,店铺基本都没开门,整条街道空荡荡的,只有早餐店里冒着热气。
  “少爷,去车里等吧!这里要9:30才会开门,现在才7点钟,还有两个半小时。”司机走过来对他说。
  他转身看了一眼钟表铺紧闭的店门,虽说这铺子已经买下来了,但他和王老板说如果眼下没什么其他事可以继续在店里工作,权当替他照看铺子。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跟王老板要个备用钥匙。
  回到车上,当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耳朵像是突然失去听力一般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好安静,安静到人眼皮沉重……他打了个哈欠,靠着椅背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街道上已经熙熙攘攘地充斥这各种声音,这条古老的街道在盛夏阳光的照射下重新恢复活力。
  他推门走进钟表铺,王老板正端坐在修理间带着眼镜埋头修理,见到他后迅速摘掉眼镜欣喜的说,“哟,顾少爷,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嗯,随便转转!
  也的确只是随便转转,他不知道杨昔年住哪里,但既然当初能把手表卖到这里,起码说明住的地方离这里不太远。今天是周末,兴许能在街上碰到。
  “吃早饭了吗?离这里不远有一家林记包子铺,包子特别好吃,我给你买点去?”王老板热情的说。
  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问,“有多有名?是不是这周围的人都会去买?”
  “差不多吧,住这片的人没人不知道林记的。早上没时间或着懒得做早饭的人家,基本上都会去林记买上几个包子。”
  他听后直接朝店门口走去,“那我去吧,王老板,你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王老板怎的好意思麻烦自己的老板,连忙说,“还是我去吧,这里我熟!”
  “不用,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
  按照王老板的说法,从钟表铺出门右转,一直走到十字路口,在十字路口的对面就是那几林记包子铺。全程不超过10分钟。他刚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对面的店铺门口排着长队,人头攒动的上方不大的门头上用黑色实木雕刻红色店名:林记!
  他很喜欢这种市井的氛围,浓郁的生活气息,仿佛空气中流动着的都是触手可及的踏踏实实的日子。他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听着前面的人和店老板寒暄,看着已经吃上早点的人从身边走过,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同学,来点什么包子?”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他,店里的伙计看到他以后笑呵呵的问。
  他看了看店门口的招牌,“2个肉包,1个菜包,1个香菇包,还有2杯豆浆!”
  “好嘞!”伙计嘴上应和着两只手快速从不同的蒸笼里拿出包子,而后又从一旁的盒子里拿了两杯豆浆塞进袋子里递过来,“东西齐了啊,一共7块!”
  付完钱拿了东西,他站在店门口四处张望。看看时间已经10点了,这个点已经是早餐的尾声,这会排队卖包子的人比刚来的时候少了很多。看来杨昔年并没有来这里买包子的习惯。
  回到钟表铺,他把肉包和豆浆给了王老板,自己则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时间就这么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接近中午12点,他也没能遇见自己想见的人。
  “少爷,顾老爷子还等着你回去吃午饭呢,这会该等着急了!”司机开门进来说。
  他暗自叹了口气,将手里还剩了一大半的豆浆扔进垃圾桶,“走吧!”
  长隆大街其实很长,从南到北几乎贯穿整个城北,其他街道东西方向与长隆大街相交,纵横交错形成城北的交通网。
  杨昔年看着车窗外,在林记包子铺的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意外看见杨昔年正蹲在店铺门口拿着狗尾巴草逗猫咪,那爽朗纯粹的笑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红灯转绿,汽车缓缓向左转弯,他看着杨昔年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依依不舍的回头。
  “少爷?要停车吗?”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他问。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用了,走吧!”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只会让杨昔年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在经历的家暴之后还能露出这种发自肺腑的笑容太难得了,他不忍心打断。
  此时的杨昔年看着猫咪被狗尾巴草逗的直打滚,不禁想笑。
  这时杨昔尧从店铺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支雪糕,把其中一直递给他,“哥,给!”
  他扔掉狗尾巴草起身接过,“走吧,去菜市场买点菜!”
  杨昔年走在前面,杨昔尧因为又跟猫咪玩了一小会所以跟在后面,两人中间隔了有10米距离。在经过长隆钟表铺的时候,王老板正好抬头,惊讶着想要赶紧通知顾筱,怎奈顾筱已经离开。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低头抬头之际见那个学生又一次从店门口经过,仿佛方才只是他看花了眼一般。
  王老板揉了揉眼睛暗自奇怪,“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
  “哥!等等我!”杨昔尧说着三步两步追上去。
  杨昔年等在原地,等杨昔尧和他肩并肩了以后这才迈着步子不急不慢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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