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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他们说我们找错地方了”，翠萍隔着车帘小声说话。
“主子，看我们这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物，应该是怕我们打秋风来着”，福康。
“福康你去打听一下，翠萍我们回去”，孔调。
回去的路上，有一处竹林，旁边支了两口锅，席子顶棚，漏着几个大窟窿。
黑面煮的倒是挺香的，一人一碗，翠萍坐在孔调的身边，闻着好香，吃到嘴里有点拉嗓子，翠萍要去讨点大酱给孔调，被孔调拒绝了。
那跟来的三个小厮，一个挑着筷子不动，一个苦大仇深的一根一根嘬着吃，还有一个把自己的那碗都倒了一半在旁边那人的碗里，那个傻子还谢谢谢谢的，惹得其他几个人发笑。
四个碗，只有一个碗是吃干净的。
从那以后，人人都知道了那个傻子，他叫路讯，才十几岁，就得了提拔，外头现买来的，能得这样的，已经是极难得的，跟在福康身边学，后裴叔亲自教他，不过这都是后话。
福康追了上来，还带着一个人，就是去府里送信的人。
“请贤夫人安”，那孩子倒是也有眼色，只是这一跪惹得旁边的人看过来。
“起来，翠萍要碗米汤放些糖”，孔调。
那摊主家的婆子伶俐的很，脸上有一半是黑的，咋一看有些吓人，行事倒是利落，立马用大碗盛好放了糖，没有搅动，就端过来了。
“谢主家”，孔调。
“夫人客气，要什么只管说”，摊主婆子想着大生意阿。
“这里有我们，你自顾忙去”，翠萍行了半礼。
把碗端给那小厮，外面看了一圈，结结巴巴的说，“给…给我。”
“快喝吧，我们主子等回话呢”，翠萍。
咕嘟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看着碗里那些大糖渣，都不眨眼，摊主立马来添了一口热水，那小厮晃了晃，一口气倒在嘴里，糖渣一嚼嘎嘣嘎嘣脆。
孔木肚子争气，第一胎就得了男孩，可惜夫人也怀孕了，便没有人在奉承她了，不得人照顾孩子没留的住。
孔调心里觉得有隐情，嘴上却说，“哎，我这位姑姑也是可怜。”
“也还好，比起其他几位小娘子，其实她的生活体己是极好的，公子也常常留宿，只是老夫人下了命令，不让她出府，也不让他见客人”，小厮。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福康。
“我母亲也在府里，她答应我只要我帮忙给她传信，她就给我母亲调到身边伺候，做些轻省的活计”，小厮。
“倒是个厚道的孩子，也难为你了，你先回去吧”，孔调。
“您先回去吧，今个公子要留宿，传了话的，今天是不好相见的”，小厮磕了个头，退了好几步，才回头朝前走。
福康算账付钱，那婆子接过钱，一直盯着看。几人只当他们无聊，好奇罢了。
“孔家小娘子”，那黑脸婆子赶上来，手里还握着刚刚给她的钱。
这个人太特别了，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干什么”，翠萍隔在孔调和那婆子中间。
“孔家小娘子，那年去睢阳接你的时候，我给你根簪子，你没接”，那婆子激动的拉着翠萍的胳膊。
“干什么，还敢提当年，你们是孔家人吧，怎么”，福康看那摊主也激动的跑过来，里面把孔调护在后面。
“不是啊，我们是程家人，孔家小娘子，我们是程家人”，那婆子泪流满面。
“程家？你们是程家的”，孔调不敢相信。程家，是亲祖母家，听父亲讲过，年幼时，常常有东西送来，后来慢慢的不怎么来了。只是那时候很小，好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当年程家富贵，却只有一女，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小娘，程家只有你这么一个了，老宅荒废，祖宅无人祭扫，孔家的人时不时的去翻翻”，那摊主头发都白了，哭的叫人看着心疼。
“主子，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吧”，福康看着来往的车辆。
“你们跟我走，程家离这不远”，那黑脸婆子抹了把脸，抓着车橼。
那摊主去收拾东西，嘴里撵人：“不卖了，今个不卖了，散了，散了。”
“你先上来，我有话问你，福康”，孔调只一个眼神，福康立马跑到摊主那，又把小厮都叫过去，把东西都搬动府里。
福康架着车，旁边坐着那摊主，里面是孔调、翠萍、黑脸的婆子。
震的孔调头皮发麻，父亲居然是孔家唯一的儿子，二叔是孔家宗亲，三叔是程家远房的亲戚家抱回来的。
算到最后，居然只有孔调和孔木是孔家的孩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谁最可怜。
枯木一样，斜坐在石阶上，旁边一瓦罐水，上面有细细的一层灰。灰白的胡子拖到胸口，桑麻的孝衣洗的发白，好几层的眼皮包着两颗圆鼓鼓的眼珠子。
“你跟你的大母很像，真的好像啊”，声音很好听，没有那种破碎沧桑的感觉。
“祖母早逝，未成见过”，孔调佛走几片黄叶子，坐在那浮灰上，惹得翠萍拿眼瞪她。“小时候经常收到程家送来的吃的喝的玩的，如今这光景，实在是唏嘘。罢了陈年旧事，你们要愿意跟我回去保你们平安终老。愿意留在这，明个就让人来给你们收拾收拾。”
那人就像风一吹就散了一样，朝孔调爬了过去，“我们狗一样的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给家主报仇的。小娘啊，我们家主死的很惨呐……。”
有一对夫妻，自幼相识，感情很好，只有一位女公子，娇惯着长大。千挑万选的选了孔家，小夫妻也和睦，只是生孩子伤了身子，夫君想让孩子有个伴，领了个宗室子回来，程家也送来一个男孩，都记在这女公子名下。
过了几年太平日子，自从女公子撒手人间，两家争斗不断。三位小公子慢慢长大，大公子因为各方面原因去了睢阳老家，突发急症过世后，二公子就对程家发难，程家的主家都老了，就这样都不放过，活活逼死了他们。三公子是个囊货，捏着他程家子的身份，自顾自己那一屋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