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贩卖

　　冯特带着苹果前往的地方，是一家名为女神高脚杯的商会。
　　女神高脚杯商会是以贩售奢侈品为主要生意的商会，在整个卡拉弗洛格算得上中上游的体量。
　　冯特这四年半来所有的苹果都卖给了女神的高脚杯商会，以金秋苹果这样的名字包装，再加上大量的宣传，卡拉弗洛格的富商们都说：“必须吃到金秋苹果才算正式进入秋天。”
　　明明要贩卖的是水果，但是冯特却还是特地找上了贩卖奢侈品的女神高脚杯商会，除了因女神高脚杯商会而提供较高的商品买价之外，更因为女神高脚杯商会在各地拥有分行，会有大量情报集中到这里。
　　而在意识重新恢复后的冯特开始思考起杰廉所说的货币投机时，第一时间也是想到来这里，到了女神高脚杯商会，或许可以探到一些消息，与在教会里遇到的年轻旅行商人杰廉的情报有关。
　　因为对于货币行情的变动最敏锐的，除了兑币商之外，就是跨越国境做生意的商人们，对他们而言，使用多种货币绝非是投机倒把的手段，而是实际的需要。
　　女神高脚杯商会距离入城检查站很远，还要在城里驾驶马车行驶半小时，与其说是在中城区，倒不如说是更靠近火车站。
　　远远的看到画有端着高脚杯的美丽女神的形象的招牌，冯特才算确定自己没有迷路。
　　每天都在扩建改造的卡拉弗洛格就像是迷宫一样。
　　女神高脚杯商会的店面里有宽敞的马车出入口，可通往连接到铁路的木板通道，使女神高脚杯商会的店面看来像是规模最大的店铺。
　　宽敞的出入口可看到林林总总的商品种类；大量商品送入店内，彷佛对往返不绝的人炫耀店铺的繁荣盛况。
　　或许这也是女神高脚杯商会作为奢侈品专营商会的行事风格。
　　比起这样大肆炫耀的方式，其他的商会的交易多是利用长期培养而得的人脉，自然不会高调表现出自己赚钱的模样，因为他们没必要这么做。
　　冯特在女神高脚杯商会的卸货场前面停下马车，店员随即出来迎接：“欢迎来到女神高脚杯商会!”
　　负责管理卸货场的店员胡须剃得乾净，头发整齐且服装得体，看起来干干净净得仿佛对中年贵族妇女提供特殊服务的男性从业者。
　　女神高脚杯商会的作风是特别的，一般来说，卸货场多是外表如山贼的壮汉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忙碌往来的地方。
　　“我是冯特，带金秋苹果来了，路上突发暴雨耽误了一天，实在是抱歉。”
　　“哪里哪里，冯特先生愿意来我们当然再欢迎不过了。汉斯先生这几天一直在等你，他还担心您把苹果带到别家商会去卖了呢。”
　　“汉斯先生在哪里？”
　　“就一直直走然后左拐。”
　　冯特点点头后，握住缰绳，按照店员指示，驾着马车从出入口进入卸货场。
　　卸货处四处可看到皮草、石料、钟表、珠宝，各式各样物品把卸货场挤得满满的，不断来回奔走的店员更是活力充沛。
　　卸货场的盛况道出女神高脚杯商会能够在卡拉弗洛格成功的原因。
　　冯特一边斜眼看着店员忙碌地装货、卸货，一边继续往店内前进，途中传来的呼唤声让他们停了下来。
　　“喂，冯特，你这几天到哪去了，还以为你去其它商会卖苹果了！”
　　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肤色晒得黝黑、身体冒着热气的彪形大汉。
　　“汉斯你还是老样子啊，比起商会负责人更像是一个搬运工。”
　　冯特说完后，两人四目相交，彼此笑了出来。
　　在四年前，冯特出入无门时，这位看起来粗犷得像是搬运工的男人看上了冯特的苹果，一番包装后大获成功，同时他也凭借着这次成功的营销晋升主管。
　　……当然，那时走投无路的冯特以极低的价格将一车苹果贱卖掉，导致扣掉买卖税和出入税后根本没有赚到一分钱。
　　“马车就停这儿吧！”
　　冯特按照指示让马儿走向汉斯，汉斯从正面抱住马儿，对马儿发出静止的指示。或许是受到汉斯充沛活力的影响，马儿跟着打响鼻声。
　　“哎呀，好马!这家伙看来挺强壮的。”
　　“它很勤劳工作，从不发牢骚。”
　　“如果有会发牢骚的马，那应该能把半个卡拉弗洛格买下来吧！”
　　“会说话的马型魔兽也值不了这个钱吧。”
　　“魔兽是魔兽，马是马，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两人互相笑了笑。
　　汉斯把马牵到卸货场的最里面，绑在看似坚固的木栅栏上后，大声呼唤了某人过来。
　　被唤来的是一名瘦弱的、适合拿羽毛笔的男人，是负责鉴定货物的采购人员。
　　“按理来说我们合作四年了，你的苹果都没什么鉴定的必要，不过这也是商会的规矩。”
　　“那当然。”
　　冯特耸耸肩，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他掀开盖着的狼皮，随手挑出一个苹果递给对方。
　　除非是货物的持有人，否则其他人是不允许触碰还没有完成交易的货物的。
　　这是亚尔弗迦德的商会和旅行商人都会遵守的“规矩”。
　　毛手毛脚的随意去触碰别人的商品，接着被倒打一耙坑一大笔钱，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接过冯特递来的苹果，鉴定人员开始仔细查看，看完这一个苹果后，他也没再看下去，而是拿起纸笔开始算账。
　　监定的男人并不会要求检查其他苹果的状态，如此不通人情的做法只会让生意更难谈成；这就是买取商品的关键。没有一个买方会不想检查所有的商品，但是也没有一个卖方会愿意所有商品被检查。
　　“这确实是金秋苹果没错，而且品质优秀，现在正是成熟得最好的时候，这一车有多少？”
　　“三百公斤。”
　　“这样的话，240金如何，用喀布尔金币付账。”
　　喀布尔金币是一种高值的金币，含金量能排到前五，一枚能值600铜币，而且十分稳定，含金量从没出现过变动，是所有大商会最喜欢的币种。
　　“240金？往年都是250金吧。”
　　“您带来的这批水果熟过头了，就算明天开始上架，我们如果不在一天内卖出去的话就会色泽黯淡甚至变质。”
　　“所以如果一天卖不完，得保存的话可能得请时间法师来使用延缓魔法，考虑到延缓时间魔法的成本，我认为240金是合理的价格。”
　　虽然只检查商人提供的样品，但也没有商会会乖乖的照出价格，这里是虚荣、礼仪及欲望的十字路口，是商人与商会角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