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醉织幽兰

　　青云观的院落内格外寂静，仿佛一切都因故渊二字暂停了生命。
　　青莲人对故渊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一点即便是在国破之后也不例外。而顾斯勋虽是离洲人，但他在跟随殷霄大帝的十多年中也曾数次去过那里，所以无论故渊被称为“青莲禁地”又或是“妖界大门”他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震惊片刻后顾斯勋回过神来，眼下的皮肉不自觉的抖动着“这个混账东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听闻爷爷的呼吸声变粗，顾清波侧耳相对，眉眼间满是担心。
　　“爷爷，下个月初六凉哥哥就十八岁了……”顾清波拧着衣角，泪水在白色的眸子里打转，哭腔解释道：“这么多年他尝试了那么多的灵祈可还是觉醒不了灵力，这回他也是听人说故渊里有种可以助人觉醒灵力的醉织幽兰，所以他才……”
　　顾清波口中的“十八岁”以及“灵祈”都是在说灵力修炼的。
　　当下的灵力修为可分为灵仆、灵徒、灵主、灵伐、灵辞、通玄灵皇六个境界。如果想成为灵力修士，十八岁便是觉醒灵力的最后限期，一旦超出人的灵根便会枯萎，再无觉醒的可能。
　　而灵祈不仅能帮助人们觉醒灵力，更是灵力修士们使用灵力的唯一媒介。最初的灵祈都是由离洲的长老们锻造，大多以兵器、首饰为主，其中最让世人熟知的莫过于“盘古十二灵祈”。
　　不过自从三洲之战过后，离洲长老们便停止了各种灵祈的锻造。他们认为灵祈虽能觉醒并运用人的灵力，但同样给五洲带来了不小的灾难。所以如今的灵祈大多是由外族灵伐境界以上的强者锻造，而出自离洲的极品灵祈就只能通过继承、抢夺、交易来获取。
　　顾斯勋作为离洲后裔，虽然只有一枚灵祈，但灵力修为却早已达到了可以锻造灵祈的灵伐境。
　　其实他早就清楚哪种灵祈可以帮助小徒弟觉醒灵力，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一直有所隐瞒。
　　“好了！”还没等孙女说完，顾斯勋便出言将其打断，随即若有所思的向石阶处走去，边走边道：“我这就亲去故渊，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下山！”
　　顾斯勋清楚若非有人出言诱导，小徒弟又岂会知道那醉织幽兰。一念及此，顾斯勋将可能之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有了猜测后才泛起灵力，向山下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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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的月亮好似天宫遗落的明珠，虽身染凡尘，却不交杂其中，只是孑然将清辉付于春日的夜空。
　　可即便是如此皎洁的月色，也难窥探出故渊的真容。究其原因，除了它终年隐在水雾之中外，还有就是在其外围绵延着数里的枯林。这种树木很是奇怪，既无嫩叶也不生芽，形同枯木却可参差入云霞。
　　望着头顶那些张牙舞爪的树影，躲在杂草丛中的卫凉咽了口唾沫。并小心翼翼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原本正午左右他便来到了枯林，好不容易摸索进来，却发现了数十名身着黑衫腰别短刀之人正在不远处休息，其中一人还差点发现自己。
　　虽不明白对方的身份，但从偶尔传来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确定，他们是中洲人且来故渊的目的也是为了醉织幽兰。
　　一边是原路返回然后被师父骂上一顿或者罚跪几天，而另一边则是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才有机会得到醉织幽兰。在觉醒灵力的诱惑下，卫凉果断选择了后者，只是这一选择让他从天明等到了天黑。
　　“快！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赶快准备家伙，我去请杨管家。”
　　“是！”
　　远处之人的叫喊声让卫凉顿时来了精神，只见他随手抓起一把泥土，胡乱抹在脸上，然后趴在地上缓慢的向对面挪动着。
　　卫凉刚爬到了理想的位置，喊话之人就从更远处牵来了一架通体黑漆的马车。马车刚刚停稳，那人便麻利的半跪在了车架的一旁。
　　“杨管家，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掀开竹帘，很自然的踩着脚下之人的肩膀下了车。男子的面色极白，面部轮廓突出，至于五官，距离太远卫凉也看不清楚。
　　“他们罗家就穿这样的衣服？？”男子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声音略显苍老。
　　见男子有些不悦，旁边之人连忙躬身陪笑道：“别说您了，这衣服就连属下们穿了也觉得浑身不自在，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非让我们穿着。”
　　“啪！”
　　男子身形未动，回手给了说话之人一巴掌，冷冷说道：“老爷的意思岂是你能猜的。”
　　“属下该死！您老饶命……！”说话之人一边慌张告错，一边不停的磕头求饶，直到脑袋与地面碰撞之声越来越小，才被允许停下。
　　看到这一幕，卫凉眯缝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心想师父要是和这人一样狠，单凭自己平时口无遮拦这一条就足够磕平了脑袋。
　　“都机灵着点儿，谁要是出了岔子我要他的命！”
　　随着男子的一句交代，数十名下属立刻分成了两队，其中一队背着绳子的跟着他走进了水雾，另一队手提布袋的则是分散开来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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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卫凉挠着脸上干透了的泥土之时。远处的水雾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鸣，说是轰鸣但更像是野兽的嘶吼。
　　就在众人诧异之际，一声更加震耳的嘶吼之声持续从水雾中传来。
　　那声音不仅使得大地震颤，更是将远处凝着的水雾冲散，化成道道如烟如缕的气流穿梭于枯木之间。
　　仔细看去，那道道气息乱流中竟还带着稀零的火星。
　　震耳的嘶吼声渐渐淡去……
　　可还没等众人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一道火柱便轰的一声从远处的水雾中喷出，直射夜空。
　　刹那间，火光照亮了半片枯林，随之而来的是那种带着灼热的刺痛感。
　　卫凉忍着刺痛，掩面看向了不远处的众人。只见他们仍旧不避火势的站在原地，即便身上的衣服已然飘出了糊烟。
　　“兄弟们！疼就喊出来！但绝不能退！”
　　听到这话的众人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闷声硬抗。而相距火势更远一些的卫凉，倒是担心自己会喊出声来，干脆将脸埋进了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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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嘶吼再起，声音却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
　　这次的声音很快淡去，同样淡去的还有那股箍在头顶和后背的灼热感。
　　卫凉试探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微微一怔。
　　只见那是刚刚火柱冲天之处，此刻不仅又重新凝起了水雾，更有无数朵泛着蓝光的花朵正慢悠悠的从中飘出，翩然浮向空中那颗明珠。其中有的与未燃尽的枯木碎屑相撞，迸发出的黄蓝微光如同烟花，异常漂亮。
　　“快看！是醉织幽兰！”
　　“赶快用手里的布袋将它拦住！”
　　说罢，黑衣人们便跑过去挥舞起了手中的布袋。醉织幽兰上升的速度不快但也不慢，如果不尽快收集，它会一直飘向空中直至枯萎。
　　看着一朵朵醉织幽兰进了黑衣人的布袋，卫凉面露苦色的挠了挠头，因为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便是那花真有助人觉醒灵力的功效，但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寻得一朵怕也是难如登天。
　　正在其苦思冥想之际，身边的浅草微颤，随之便是一阵苍老之声从旁传来“你是何人？？”
　　卫凉闻声心头一惊，呼吸顿时变得缓慢起来，他仗着胆子循声看去，来人正是那位白脸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