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认罪、结案

　　第十六章认罪、结案
　　审讯室于尤富兴来说像个异世界，除叶子文外，周遭的空间事物扭曲了、模糊了。尤富兴只觉血液从体内冲进了大脑，恐慌已不能掩饰，害怕挣脱了枷锁向身体外冲去，致使身体颤栗而冰冷。
　　沈重很诧异尤富兴的表现，从叶子文附耳低语后，就像是提前被判了死刑一样。“他说了什么？”尽管严重好奇，但沈重只是默默低语，并没有打断叶子文。
　　“你是自己招供呢？还是由我们起诉你？”叶子文不提证据，但自信的模样就像是铁证如山一般。
　　“你清楚目前的状况吗？现在的状况是你已构成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的话会被判死刑或无期，当然，如果你愿意主动认罪的话......”
　　说完，叶子文转身回到审讯桌前，目视没了自信，萎靡不正的尤富兴。叶子文预想过审讯的难度，因为他没有审讯的经验。但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审讯的意思，自身不可思议的能力带来了无限可能。
　　就好比某人做了坏事，认为没人看到，但是突然一天一个陌生人，当着这人和群众的面大声讲出了坏人作案的全过程，丝毫不差，此人怎么想？他首先会质疑自己，其次考虑是逃，还是认罪。
　　他不会想着反驳，因为陌生人讲的太细节了，哪做的好，哪做的不好，为什么不好。本来独属于自己的秘密，有个人居然比自己还研究的透彻，这不可思议的背后是扰动坏人内心的恐惧。
　　“是我......”尤富兴低声呢喃着。
　　“大点声！”沈重严厉的喝道。
　　“是我做的，”尤富兴稍稍提高了音量。“是我策划了他的自杀，是我让他跳下去的。”
　　沈重闻言第一时间望向叶子文，看到叶子文平静如初，紧接着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策划这样一起自杀？你的动机是什么？”
　　沉默片刻，尤富兴失去光泽的眼神空洞，叹着气说道：“因为他的一句话，一句在我最难时不该对我说的话。”
　　——
　　叶子文与沈重离开了审讯室，沈重狠狠的舒了口气。门外靳萧带头对叶子文鼓起了掌。
　　“不愧是刑事警察学院的高才生，就是不一样。”
　　“听说沈队把你招进我们队了？幸会幸会，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叶子文笑着对来人挨个感谢：“非常感谢，我很荣幸与各位做同事。”
　　改善生活的奖金到手了！如此想着的叶子文笑得更加灿烂。
　　这时，靳萧上前突然问道：“所以，证人是怎么回事？谁能为我解释一下？”
　　叶子文的笑容僵住了，这个证人是当时带回尤富兴的谎言。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那么拙劣的演技，你居然也信了？正当叶子文想着怎么解（瞎）释（编）时，被戴上手铐押出审讯室的尤富兴替他解了围。
　　“同志。”尤富兴出声道。“我已经认罪，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些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子文没有任何犹豫，随口说道：“推理。”
　　尤富兴仍旧难以置信，仅仅凭借推理就能得知那些细节。想到过警方会找我问话，想到会被当作嫌疑人，但就是没想到，如今这样的局面。看来这是属于他的秘密。
　　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尤富兴被警察带离。
　　“叶子文！难道那个证人是你瞎说的？！”靳萧顿悟，指着叶子文的鼻子叫道。
　　叶子文尴尬的笑笑。“呵呵，为了办案需要。你可是看见了，他要跑路了。”
　　“那也不能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如果让检方得知，起诉有可能失败！”靳萧不依不饶。
　　叶子文看着她要揍人的样子，往沈重身后躲了躲。“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嘿，瞧你这点出息，往我身后躲什么？就这次你不经请示，私自带人回来，差点给我惹大麻烦！”沈重揪着叶子文批评道。
　　谁说他们不错的？现在反悔还来的急吗？
　　围着叶子文严肃活泼的一阵闹后，沈重开口询问道：“你当时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他那么大反应。”
　　做为全程旁观的几位刑警，尤其是靳萧，对此也充满好奇。
　　叶子文则显得无所谓，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重复了一遍：“你开车以最快速度到......我有办法让你摆脱......”
　　“就这样？”靳萧难以置信，这么几句话，竟可以让他放弃抵抗，主动承认罪行？
　　沈重只是审视的看了叶子文几眼。一个人的推理可以厉害到这种地步吗？尽管内心充满疑惑，但并未讲出来，沈重也没再就此事讨论下去。
　　见众人不再深究，叶子文赶忙扯开话题。“不过，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仅因为一句话就要杀人。”
　　一位刑警很配合的询问道：“你有看到一楼下的那几位吧？知道他们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吗？”
　　“我听说是开斗气车，然后互殴。”叶子文回道。
　　“是持械互殴，仅仅是因为谁先谁后。”那位刑警补充道。
　　“不可思议吗？”沈重看着愕然的叶子文。“你以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新鲜事，会发现人们不受控制的一面，会发现理性是多么奢侈，会发现他们只遵从简单而极端的感情。”
　　“那两位互殴的司机也好，想让老对手尝试失去一切的桂显云也好，还是因为一句话而起杀意的尤富兴。都属于残忍和偏执的奴隶，于他们来说，理性是甘愿受辱、是行为懦弱、是爱吃亏的表现。”
　　叶子文的第一个案件就这样结束了......
　　在那之后郑舸出国了，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出行，当然，也是为了躲避社会各界的唾弃。佘惠莲因为隐瞒犯罪所得，被判实刑三年有期。跑到老家的余唯唯被抓，敲诈的款项追回了大部分，因为数额特别巨大，被判十年有期。桂显云非法放高利借，情节严重，敲诈勒索数额巨大，被判十五年有期，追回大部分非法盈利。尤富兴犯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无期。
　　叶子文再一次见到了“曾经的父母，”在得知儿子死去后，从很远的外省赶来。叶子文在众人难以理解的眼神中，与他们抱在一起痛哭，想用“新身份”再认他们做父母，但是被拒绝了。他们说：“你不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只有一个儿子，但他已经不在了。”
　　在规远市火化遗体后，两人抱着儿子的骨灰离开，回到老家去了。不过看着自己被火化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有一种身体只是存放意识的载体，意识才是生命的表征，而非肺里的空气、流动的血液。
　　叶子文的奖金也终于到手了，整整五万元。比预想的数额要大很多，这也是他应得的。做为案件主要侦破人，又成为了警察队伍中的一员，国家丝毫不吝啬。
　　他完全没忘了在“老家的父母，”以钱是他们儿子的谎言（也并非谎言），寄给他们三万余元。多了怕起疑、少了内心过不去，于是定下三万余元的数额。
　　叶子文终于搬家了，乘地铁经由公铁两用桥梁，跨过宽阔的九星河河面，来到了身份证上的地址。规远市萍北区崇山街4-16号。
　　这是一所处在高密度住宅区中的，漂亮高档单身公寓。每层只有两户，一共30层高的电梯楼。叶子文所在25层02户，房子大小有67平。虽然只有67平，但一卧一卫一厨一阳台，一个人住完全够用。
　　虽然是实习助理，但明显要比自己这个正式职员要强的多，显然实习助理挣得并不少。
　　“哎——真不知道从那里辞职是好是坏。”叶子文感慨着，回想自己去办离职时事务所的挽留。
　　当然，后悔已经太晚，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结束，现在要去往新的人生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