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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沉思了许久,人坐在寝室的桌案前,手指焦躁地不断转着空杯,好似所愁烦的是个难解的问题,所以迟迟都没有说出话来。
前一刻,阎狼因事态紧急而招聚了三人,将自己于深夜上空,见到一道光划过天际的事告诉所有人,并且指了那道光的方向以及落下的点。
位置是在伏隐峰的西侧山脚,但之后会不会再移动,还需要再关注,是否为玄神或混玄神,尚未可知。
“事,我已说了,你没话要说,我就离开。”说完夜半见到一道光划过天际的事,倚着墙边的阎狼,转身打算要走。
“慢着!”红叶很是不安的叫住了阎狼,深觉得这小子无关紧要的态度很糟糕:“你就这样走了?”
阎狼转过头来,侧着身子:“怎么?留下来,听你的纸上谈兵?”
“阎狼!你太过份了!”红叶用力地拍桌,气得起身站立怒喝阎狼。
“不高兴?我也不高兴。”阎狼转身瞪回去说道。
“昨日,你与莫易做的事我都知道。容忍你们在风岩刀旁边待着,我只为了莫易,不打算跟你计较。”
这句话直直戳中红叶想隐瞒阎狼的事,一时堵得红叶说不出话,失了道理,站在原地有些退缩。
而在一旁的莫易也安静着不说话,只剩慕浠不知原由疑惑地来来回回看了红叶又看了莫易,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
但莫易不明白为何阎狼会知道,明明那把刀今日都在习武房,此时也没带在身上。
“……既然都同是为了酿雪而做,所有人能得到天界兵器,这不失一件好事,不是吗?”红叶放软了身段,话说得有些心虚。
“我讨厌偷偷摸摸。”阎狼别过头说道。
我也很讨厌你。
红叶的话哽在喉咙,吸了口气又吞回去。
“好,我红叶就明着跟你借风岩刀,”红叶坐回椅子,再次拍了一下桌案:“你借是不借。”
阎狼不以为然的望向红叶:“我说过,因着莫易,可以借。”
“好,我红叶就是纸上谈兵,那敢问阎兄有什么计策?”红叶与阎狼怒目相对。
两人对看了一会,阎狼缓缓走近桌案前:“你在害怕。”
“什、什么?”红叶觉得莫名其妙。
“害怕,才会不敢出击。”阎狼道。
“我、我我是因为看不到玄神呀!那我该怎么出击?”红叶急得有些慌张。
“但我看得到。”阎狼的眼神满是确定与自信。
“那又如何?”红叶不明白地摊着手。
“是聪明人,就该出我这颗棋。”阎狼道。
红叶一脸错愕的怔了半晌:“什么意思,你会任我使唤?”
“你这家伙向来独来独往,要去哪就去哪,没人管得住你,遑论要成为一颗棋子?”
一旁的莫易看着这两人来回对话,明白的开了口:“有时,未必只有手中的才叫棋子。”
闻言,全部人都看向莫易,感觉有些深奥的一句话,引起所有人的好奇。
“放广棋局,顺棋势而为,则必纳外棋为己而用。”
看着莫易说完,慕浠有些似懂非懂,而阎狼眼神闪过一丝警惕,但红叶却莫名有些吃惊。
“人常说,放长线可钓大鱼,这是一种方法,但有时,这鱼未必须要钓。”
红叶低眸琢磨半晌,缓而绵长地吸了一口气,听这说法,与无为而治有相似之处,纵使乍听之下未必是一个最好的法子,但这话出于一个乡野村夫的口总是有些违和。
随即轻笑了起来:“话说,取天下也,恒无事……莫易呀,你说的这些是谁教你的。”
红叶一眼瞥向莫易,那耐人寻味的好奇双眸似乎很想瞧进莫易眼瞳里,这让莫易察觉自己说太多,便颔首施礼有些收敛。
“哦……红姐,南村里有位抚养我长大的莫爷,是他教我的,慕浠也知道这位耆老。”
“是的御师,这点慕浠可以做证。”慕浠举手发誓说道。
红叶微笑地点点头:“那我还真想去会一会这个莫老爷子,竟能教出思想如此独树一格的徒弟呀。”
慕浠继续说道:“听闻莫爷爷过去在芎长国是位小小的知府,到了弘景国之后,只愿屈于乡间,教导我们这些穷孩子读书识字,因他不愿我们落于人后,待我们长大后都能为弘景国出一份力。”
“果然是位人才。”红叶欣慰的点点头。
“你们俩,不介意我哪天去拜访他吧?”
慕浠听到很是高兴:“哈,好啊,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介意呢?”
红叶瞧向了莫易,而莫易脸上很是平静,没有半点笑意:“莫易,你觉得呢?”
闻言的此时莫易才缓缓挤出一点笑容说道:“红姐要去,当然好,只是为免慕浠身份让人知晓,慕浠还是待在府内就好。”
“啊───”慕浠不开心的唉了一声。
“不会带她去的,毕竟这次玄神有接近的趋势,在情况不明之下,慕浠还是不要妄动比较好。”红叶道。
慕浠愁着脸嘟嘴。
“对了,既然慕浠要学着运用酿雪的力量,我与莫易也一同在一旁,学着如何得天界兵器─神兵刃的力量好了,教莫易这件事,阎狼你应该不会拒绝吧。”红叶带着挑战的意味说道。
“不会。”阎狼道。
“那好,明日我们就加紧脚步,把东西学上手吧。”红叶说道。
隔日一大早,全部人聚集在静心阁,而阎狼连同风岩刀一同带着,放在莫易的前面。
盘坐在莫易旁边的红叶见了有点紧张,因为在前一刻,风岩刀要放在莫易面前的木桌时,风岩刀似乎有些躁动,感觉不太愿意这么靠近除了阎狼以外的人。
而阎狼紧握着刀柄,立在原地很久,直到躁动停下后,阎狼才放手离开。
平时看起来很沉稳的莫易,此时也吁了口气舒缓紧张,莫易不是不知道那风的厉害,打从知道风是从风岩刀而来之后,就开始明白这把刀如活的一般存在,随己意而使风。
“阎兄,我有点好奇,你是如何使风岩刀听你的话的?毕竟我们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天界兵器并不需迁就凡人。”莫易问道。
阎狼停了一会儿才回答:“除非,它认为你配得上它。”
莫易摇摇头浅笑:“凡人就是凡人,何来力量、神力配得上来自天界的兵刃?”
“心。”阎狼道。
听这简单的一个字,让所有人都不了解的看着阎狼。
“这是何意?”莫易道。
阎狼沉吟起来琢磨了半晌,似乎在找用词:“或许,叫意志力。”
平时阎狼凭感觉做事惯了,觉得只要做到事情达成就好,从没想过所做的举动是什么。
红叶有些不可思议的用手肘推推莫易:“你们男人果然比较懂与男人说话呀,难得阎狼会思来想去。”
“如果是我问他,他肯定会回答,就是心。”红叶有些不甘心。
“心与心的对决。”莫易突然开口。
“这是我的猜测。”
阎狼看着莫易:“是。”
莫易再次浅笑,没想到神兵刃是这般特殊的存在,在看到风岩刀被阎狼压在桌上的挣扎模样,就明了神兵刃不是如自己想像的冰冷工具,而是如人一般有心有想法的。
随即接续问道:“那在何时才能知晓,自己已有能力得到天界兵器的力量?”
“……等到那日,你就能知道。”
阎狼说完,有说等于没说,这让红叶习惯地白了阎狼一眼,莫易则安静许久不说话。
这一日过完后,阎狼离开了,但自身在训练当中有没有进步,每个人心知肚明。
慕浠开始在台子上打滚,来来回回好几次:“唉呦喂──这种日子要到何时呀?”
“慕浠,这不是你家,没有个姑娘家的模样也好歹尊重这里的主人。”莫易无奈的说道。
这里的主人红叶就在慕浠眼前,人盘着腿、手支着头疲累得有些无神看着慕浠,也没打算阻止她的行径。
倒是慕浠说的“这种日子要到何时”这句话,戳中了红叶的痛点,自己也有些无奈,脑里知道只需要待在神兵刃旁边,但实际一整天下来啥事都没做,有种不切实际之感。
“喔──我受不了了嘛──”慕浠哀怨的拉长了音。
听闻的莫易舒了口气:“……是呀,单凭意志力这过于简单的话,实际要做非常困难,要能控制自己的意念是不容易的。”
“但以阎兄平时严以律己的个性,他已经对你非常好了,慕浠。”
不明白的慕浠嘟着不甘愿的嘴,看着莫易。
“阎兄是个武痴,心醉于练武,喜追求于更高的挑战,若不是因为他练到一定的程度,是无法以心与天界兵器抗衡的。”
“同样,他其实也很期待你更专注追求,所以才对你严格。”
莫易笑了一下:“而且,你从想睡,到现在已经能撑过多个时辰了。”
听完的慕浠,脸上虽然少了不甘愿,但也不想回话。
“我还要继续练习,你们要用晚膳就去吧。”莫易说道。
慕浠站在原地看着莫易好一阵子:“好!等我吃完饭,我也要来练习,等我呀!”
随即转过身跑出了静心阁,脚步似乎带了点兴奋,也带了点认真。
“莫易,我说你这家伙真是好用,你懂慕浠,也懂阎狼呀,真的省了我不少力气,是个很好的帮手。”红叶盘腿用手撑着头笑盈盈地说道。
“御师过奖了。”莫易回道。
“还叫我御师?”红叶挑起了眉。
瞧着莫易的侧脸,若有所思的红叶轻声说道:“……有时……还真让我觉得……酿雪要选的,其实不是她。”
听得有些不太清楚的莫易扭头望向了红叶:“红姐您说什么?”
红叶只是回了个若有深意的笑容摇摇头:“没事没事,就说你太认真罢了,你继续。”
到了夜晚。
慕浠回到了厢房,经过这两日的疲累,几乎让慕浠一躺床后就沉入梦乡了。
然而在睡前,慕浠瞧了瞧自己的身子,有件事虽然有些疑惑,但在细瞧自己时,人已感到眼皮沉重,仿佛催促自己赶紧睡觉,自己就在不断流汗之中沉沉睡去。
不明白,难道今天天气变更热了吗?
隔日。
阎狼没有出现,过了四日后的就寝时间,红叶走向自己的寝殿,想着既然要顺势而为,就放生放得干脆点,懒得对他有所置喙,到了半途,见到了阎狼从远处的围墙翻了几个身子到红叶面前。
“你是去了哪?”红叶问道。
“去探查那道光的踪迹。”阎狼道。
“有找到?”红叶问。
“没有。”阎狼道。
“但是。”
红叶神情疑惑:“但是什么?”
“我在山间感觉到了点东西。”阎狼道。
“在伏隐峰另一个山面,可能有天界的兵器。”
红叶闻言,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先前在山间游走多年,都没感应到这个兵器……”阎狼道。
思索一阵子的红叶开口:“难不成……你说的这个兵器也会隐藏自己?”
“决定隐藏了,就无需要现身,像镇守酿雪的混玄神一样。”阎狼说道。
“……是呀,特意现身是为了什么?”红叶继续深思的说道。
“而且据酿雪说,有隐匿玄神气息之法的,只有酿雪自己,以及一个叫束缡的玄神。”
“你没听懂。”阎狼道。
“它与风岩刀不同,风岩刀在原处从未移动过,但它,可能会动,猜测是三日前的那道光。”
红叶很是诧异,天界兵器有自己意识也就罢了,还有能够四处游走的兵器?
“那不就代表?这个神兵刃跟玄神几乎一样,可以四处而行?”红叶非常疑惑,随即又摇摇头:“不、不对,你怎么肯定那是神兵刃,而不是玄神?”
“玄神与神兵刃的气息不同,我知道。”阎狼很肯定的说道。
见到阎狼的模样,红叶很是感叹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像阎狼一样感应到玄神与兵器的气息,此时觉得这实在离自己很遥远。
但这兵器……听起来很令红叶向往,只是碍于现状,红叶无法做些什么。
而此时,位于山间,曾镇守酿雪的混玄神,已开始注意到那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