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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亥时咿呀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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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下取得的骄人战绩,在课堂上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大伟基本上课就睡觉,基于对他竭尽全力“辅佐”的怜惜或者补偿,我这个学习上的帮助者才不忍心叫醒他,毕竟下节课间,我依然要靠他驰骋沙场的。
  虽然我有品学兼优的光环,也有班干部的责任制约,但是严重的体力消耗加上旁边一直有一个“榜样”的带动,我还是终于困了,眼皮有千斤之重,几番挣扎后,我再也无力抵抗……于是课桌上立着两本书,书后睡着两个人。
  我真的太累了,所以睡的那么香,是课间的游戏太投入了吧,梦中我听到了战马嘶鸣,听到了哭声和笑声,仿佛我再次置身于战场上征伐,然后就是熟悉的“咿咿呀呀”声,这个声音我很熟悉,也是我特有的“老毛病”,据父母讲,我从小睡觉不老实,总是发出这种声音,鉴于我三岁才会叫妈妈,所以梦中的“咿咿呀呀”被认为是我努力学习说话的表现。
  突然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扶在了我的肩膀上,或许是睡着时间不太长的缘故,还没有从本能警觉的状态下完全放松,我几乎是被惊醒了,然后,我看到班主任陈老师那张熟悉的面孔,依然和蔼可亲,甚至看不出一丝责怪,看到我坐正以后,陈老师的教鞭重重的敲击在大伟的后脑勺上,大伟“嗖”的一下坐直了,由于睡得太投入,嘴角甚至挂着说不清是鼻涕还是口水的液体。
  “姜楠、大伟下课到我办公室一下”,说完,陈老师背着手走回了讲台。
  “咳……”大伟幽幽的叹息一声“课间没法骑马打仗了”。而我这会儿却玩念全无,我甚至不敢想象老师在办公室会怎样怒斥我的课堂睡觉行为,这可是我上学以来第一次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啊。
  “看个书都能睡着,有你这样的学生吗?明天把家长叫过来,否则你别来上课了!”课间的语文办公室传出来陈老师怒斥大伟的声音,而我并不觉得他害怕,反而感觉到的是一种沮丧的情绪,好像是在自我埋怨“太背了,怎么这次被发现了?”
  我一直在瑟瑟发抖,毫无疑问,我对陈老师这种严厉的风格极度不适应,我甚至想到了明天老妈从学校把我领回家,鸡毛掸子上下翻飞的悲惨场景。尽管我是独生女,父母都对我宠爱有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犯了错误会被善待,我甚至无数次的想表达我的想法,“我虽然顽皮淘气,但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啦,批评教育足够了,还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吧……”
  “姜楠”,陈老师温柔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沉思,可能是太投入的原因吧,我这才发现大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间不在办公室了。我心头一紧,别看陈老师现在一脸慈祥,但她抽打、怒斥大伟的情景就在我眼前,我对这即将发生的一对一局面实在是无从预见和把握。
  “我发现你和大伟上课睡觉,甚至连样子都一样”,陈老师平静的说,像是在和我唠家常,“我对他的评价是看书都能睡着,学习成绩肯定上不去,所以我批评他很严厉!”我心中一凛,一股寒意迅速上窜,在我看来睡觉的行为已经被定性。
  “而你?”陈老师应该没有觉察到我激烈的心理变化继续说道“我愿意理解成为你是学习太投入,连睡觉都不愿意把书放下,所以你学习成绩才一直这么好。”
  虽然对于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来讲,我实在是无法透彻的理顺清楚,陈老师这对于相同行为的不同评价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我怎么听出一种表扬的感觉呢?我身体竟然不知不觉的挺直了一些,就像先前无数次被表扬后的德行一样。
  “相同的行为我给出了不同的解释,但是,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将来你再次出现这种状况,我还能这样自欺欺人吗?”陈老师继续轻描淡写的说着,但是我却从中听出了语重心长,听出了些许威胁,这可能就是我区别于差生,且自认为高于差生的认知能力吧。
  “陈老师,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犯类似的错误了”,心理活动还没有完全结束,我就脱口而出,之所以这么熟练,大概率是多次在我妈的鸡毛掸子面前形成的条件反射吧。与此同时,我看到陈老师的目光更加慈祥,这分明是对我正确理解其真实用意,并在第一时间知错就改的认可。
  “好了,过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希望你能记得这次教训,把帮助后进同学的工作做好。”
  走出语文办公室,我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好的让我意外,不觉间我的后背早已出了一层冷汗,我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咿咿呀呀……”我心里明白我想说“谢天谢地”的,但是从小就有紧张后遗症的我,加上语言方面的先天不足,使我每次极度紧张之后,都会有种喉咙生烟的感觉,我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摸出一片“薄荷糖”,口中的凉,更加凸显了后背的凉,我还是老实一点吧……
  往后的时光,我是以一个戴罪立功的心态度过的,虽然大伟还是那样的不求上进,但好歹我基本恢复了老师所希望的样子。
  一个普通的日子,放学后的我在办完板报后,已经天色不早。走出教室,我看到几个叔叔,拿着长长的,木棍样的工具在地上不停的下插并提起,我好奇的凑过去,他们的工具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其实也就是一根普通的结实木杆,只是头部有一个长长的金属头,像一个喇叭,也像是一把窄头的铁锨,被强行对折了锨头,但是并没有完全的包裹在一起,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关注,我凑过去,看到那拔出的“喇叭”里带着一些泥土,而叔叔们在仔细的观察着这些土,并时不时的用手搓捏着,终于求知欲战胜了我对陌生人的胆怯。
  “叔叔,你们这是干嘛啊?”
  叔叔们没有停下手里的活,甚至连头也没抬“挖人!”
  好奇的火苗并没有被扑灭,我继续问“挖啥人,他姓啥?”
  “姓夏!”还是随口的答复。“那他为什么在地底下?”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叔叔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他很多年前已经死了……”
  我本能的脖后一凉,这是一个孩子对死亡的正常反应,摸索出一块“薄荷糖”,放进口中,再也不敢问下去,匆匆的离开了。
  半年以后,我们的学校改名为夏理逊小学,而教室的旁边立起了一座用作纪念的墓碑,让我感觉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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