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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媳妇、儿子、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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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听曲子吗?”端霞问道。
  许自深未曾答话,因为他呆了。
  “先生?”
  “啊?嗯。”
  端霞领着许自深去到她的闺房,或许是闺房吧,总不能是合欢房?
  她双手拉着许自深服侍他坐在桌前,脱下身上披着的衣裳挂在衣架上,露出内衬的纱衣。
  窈窕的身姿在纱衣下若影若现。
  她斟着一壶茶给许自深倒上,曼妙的曲线占据了许自深的眼眸。
  她身上的奶味清香也随之遁入许自深的鼻息。
  “这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还有这糯口的桃片,您尝尝。”
  许自深趁着端霞转身的空隙,深吸了一口气。
  陶醉,只有这一个词能够形容此刻。
  端霞坐到许自深的对面,怀中抱着一个琵琶。
  她弹了弹,或许是试音。
  “先生。”她唤了一声许自深,见他神色呆滞坐在桌前,进而又问了一句。
  “先生?”她小手轻抚,勾动琴弦,眼神脉脉的看着许自深。
  “啊?”许自深回转过来看着端霞,“先生想听哪一段曲子啊?”
  “听曲子啊?”
  端霞轻笑一声,“先生难道不听曲吗?”
  “听。”
  端霞手抚上琵琶
  碧云天
  黄花地
  西风紧
  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
  总是离人泪
  西厢记,许自深没听过,他也听不来曲子,他只会去茶楼听听说书先生胡吹古今往来的奇闻逸事。
  但,这并不影响他欣赏此刻这幅眼前的美人图。
  可这是大哥的女人,虽然大哥死了,还是他亲手杀的,所以他更不知该如何面对。
  渐渐的,他听了进去,好似是听懂了,也好似没有听懂,但他不再想,他现在只想听曲,听这佳人红唇耳语。
  他忘了事,忘记了一切,等他清醒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搭在了端霞的俏肩上。
  万幸,还没犯错。
  他惊醒过来,要不是怀中的盒子发出的哐当声,他可能就将错就错了,他终于知道,老鸨那古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大哥和小弟玩同一个女人。
  他一下松手跳开站在一旁,端霞双手撑在床上,只差一步,他便可以和大哥的女人有肌肤之亲。
  “官人?”端霞诧异道。
  “我,我是来赎你的,刚刚听曲听迷了,差点忘了事。”
  “什么!你说什么?”门外老鸨的怒骂声传来。
  老鸨推开门,横眉怒视着许自深,许自深吓了一跳。
  这老鸨竟有听房的恶习!
  端霞忙道:“他说他是来给我洗头的。”
  许自深忙解释道:“不不,我不是来给你洗头的,我是来给你赎身的。”
  这原本是用来行房的卧室,如今站满了丫鬟伙计,那伙计们都抄着木棍,大有一言不合便讲许自深打出去的的姿态。
  许自深和端霞促狭地站在桌前,那老鸨坐在桌边喝下一口茶水笑道:“这位先生,你是在说笑吧,你要赎端霞?”
  许自深咽下一口口水,他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对,我,我是来赎端霞的。”
  “好,我不管你是来给端霞赎身的,还是要给她洗头,这都行,可你得知道行情啊,你大摇大摆的青天白日下进我这泣凤楼来,随随便便就给头牌赎出去了,你当我这泣凤楼是南风街的月合堂,怡红院呢?啊!”老鸨拍了拍桌子,给许自深吓得一激灵。
  “你,你说的这什么院子,我没去过。”
  端霞见状补充道:“她是说,你的钱不够。”
  许自深啊的一声叫道:“什么?这一百两金子还不够呢?你们做生意,怎么这样啊你!”
  “啪!”老鸨拍在桌子上,四周的伙计们持棍上前一步,“哪来的小瘪三,敢来我泣凤楼捣乱!”
  “你怎么骂人啊你,我赎她不是好事吗,你们这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说她一个女人家的也不能成天呆在这儿呀。”
  老鸨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许自深,“这位爷,敢问到底是混哪块山头的,报报堂口吧。”她挥舞着手绢说道。
  “…那我不能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赎人的,你收了钱,人我领走。”
  “这是一百两金子。”许自深打开怀里抱着的盒子推给老鸨。
  “好哇!你敢到这儿来耍赖皮。”老鸨一拍桌子,“我不管你是哪路的神仙大爷,老娘今天都要好好伺候伺候你!伙计们!”
  那围着的一群伙计抄着木棍便要冲上来,许自深那杀了人之后的血性也被激发了出来,他从怀里猛的抽出那把木鱼刀,铛的一声戳在桌子上,把老鸨喝水用的杯子一刀戳个稀碎。
  “一百两金子,一个人,行不行!”许自深嘶吼一声然后眼神死死的盯着老鸨,好似正在寻找一会儿刀尖落在老鸨的哪块肉上。
  老鸨看着那寒光粼粼的刀面,那闪烁的刀面宛如镜子般,折射出她惊吓得脸色煞白的老鸟面貌,那脸上全是粉,自看到这老鸨的第一面起,许自深就觉得如果把她脸上的粉全部刮下来,恐怕能和成团煮两碗面吧?
  那群伙计们见刀已经摆出来了,他们的动作也随之止住,他们敢打人,但未必敢杀人。
  谁知道这个莽货手里的刀一会儿会不会落到他们某一个人的身上,谁也不敢去开这个锋。
  “印泥没了,手印改日再摁吧。”老鸨唤丫鬟拿出一张卖身契来,她看了看许自深,许自深又看了看端霞,端霞不做声。
  许自深转过头看着老鸨,“不行,不摁手印就不作数!”
  “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老鸨坐回椅子上表示她也无能为力,完全的一副耍赖皮模样。
  许自深四处看了看,然后看到了立在桌上的木鱼,然后他把手握在那刀刃上。
  猛地往上一划,他闷哼一声,将鲜血淋漓的手伸到端霞的面前,端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拇指在许自深的伤口上蹭了一下。
  她在那契约上自己的名字那儿,按下了手印。
  签字,画押,就在这厢房里,端霞好像终于成为了自由人。
  那老鸨于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万一给这莽货说急眼了然后拿那刀给自己身上扎几个窟窿眼呢?她只得欢天喜地的收下那一百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换个姑娘,亏吗?
  那要看是谁了。
  小时候许自深就曾听说这驷北城里有位王爷,花五万两金子以及数不尽的文玩古宝从西域的一个小国聘了一位王妃回来,可回到中土不到两年那从西域来的奇女子便死去了。
  要问划算?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位王爷的心情呢?
  许自深一看这老鸨的表情便知道,她应该赚了个盆满钵满。
  自今日起,端霞便是自由身了。
  这憨人,赎她回去做他的金丝雀儿?
  她这样想到。
  “你已经替我洗了头,可以带我走了。”端霞将手放在许自深的手上。
  走到老街上,端霞拉着许自深的手说道:“你的手一直在抖。”
  “有,有吗?”许自深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
  端霞拿出自己的纱巾,细微的给许自深包扎伤口,嘴上说着其他。
  “今天的天气,真好。”
  “好什么啊,天这么冷,吹得手上干巴巴的。”许自深抬头看着天,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太阳了,自然也包括今天。
  “不,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天气,我也已经不是端霞了。”肖筱看着天边说道。
  许自深看了一眼手上的丝巾对着肖筱说道:“终于把你赎出来了,你去哪儿啊。”
  肖筱面上顿时黯了下去:“以前,我还有个泣凤楼,现在,你说呢?”
  她强撑着笑意看着许自深。
  许自深憨厚的笑了笑,不曾答话,他不知该说什么。
  “你为我流的血,我会还给你的。”
  许自深摇了摇头,他准备带肖筱回家去。
  “这边。”
  许自深领着肖筱走在斜阳里,走过路口,妙算子刘半仙正坐在街角。
  他认出了许自深的脚步声,唤道:“佩韘,又拣着宝贝了吧。”他嘿嘿笑。
  “快天黑了,你快回家吧。”许自深对着刘半仙说道。
  刘半仙摇了摇头又慢悠悠的靠着墙坐下了。
  “有贼!”老许头对着刚进门的许自深叫了一句。
  “爹,我不是贼,我是你儿子,我叫许自深。”许自深对着他爹道。
  “你不是贼,你是我儿子,你叫许自深,今年二十四了,还没娶媳妇。”
  “嘿,今天还挺明白的,不糊涂了。”许自深笑眯眯的看着老许头。
  “松糕,我要吃松糕。”老许头撑起身子。
  “爹,松糕没了啊,去迟了,人家卖完了。”许自深解释。
  “儿,儿媳妇。”老许头不去看许自深,他盯着许自深背后的肖筱说道。
  许自深忙对肖筱解释:“别在意啊,我爹有痴症,脑子有点糊涂。”
  肖筱则是摇头,笑了笑。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谁啊?”许自深叫道,又抽出一张凳子来对着肖筱说:“你先坐一下,我,我去看看。”
  许自深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女人挎着包袱,手上牵着一个孩子。
  许自深挠着头问:“你们?你们找谁啊?”
  “这里是许自深家吗?”
  “啊?是啊,你们找谁?”
  “我找许自深,他是我男人。”
  “啊?”
  “看什么看?你们家里没来过客人啊?散了散了,都散了吧。”许自深站在家门口,招呼着街坊邻居们散去。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喜欢看热闹。
  回到屋里,那个孩子正端着一碗面吃着,肖筱坐在一旁。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着。”她笑眯眯的招呼着孩子。
  许自深扇了自己一巴掌叹了口气,他走到老许头面前:“爹呀,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许自深指着那孩子颤抖着说道。
  那女人从灶房里端出两碗面来,一碗放在桌子上,一碗端着去拿给老许头。
  许自深看着这一幕,一拍脑门。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他累了,他躺到床上。
  那女人走到他床前,用手指头戳许自深的腿说着:“俺给你说,俺叫林宝霞,是你爹托媒婆找关系从乡下把俺聘来给你许家当儿媳妇的,不是俺自甘轻贱不知廉耻的赖上你的。”
  “你要嫌俺们娘儿俩碍眼,你让俺儿子吃个饱饭睡个好觉,俺们就走。”
  “俺还嫌你这地方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水的,哪有俺们乡下宽敞,憋闷得俺头疼!”
  许自深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讷讷的盯着林宝霞,那林宝霞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照着铜镜的肖筱,暗哼一声:“狐狸精!”
  她没等许自深反应过来,走到桌边端起那碗面对着肖筱说道:“这碗面条,俺下了毒的,你趁热吃吧。”说罢便又钻进了厨房。
  许自深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从床上翻起身,去到老许头的摇椅跟前蹲下,他眼巴巴的望着他这净给他找些破事儿的老爹:“爹啊,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媳妇啊?”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你说你,一天天躺在摇椅里,稀里糊涂的什么事儿都整不明白,你说你怎么就…”
  “我明白,你叫许自深,是我儿子,今年二十四了,你现在有俩媳妇,我托人给你说了一个,你自己又找了一个。”老许头咽下一口面条。
  “合着您不糊涂啊?”许自深脑瓜子嗡嗡的疼。
  “瞎搅和啥啊!”
  许自深从桌上抓了俩甜饼出了门,坐到门槛上,他这爹真不太让人省心。
  他抬头看去那荒寂的弄堂,这弄堂里此刻荒无人烟,子时的月亮高悬在天上,宛如明夜把弄堂里照得亮堂。
  “咔嗒。”好似烂石子的声音击打在街角,他好奇起身走过去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做声。
  是耗子,还是猫,那兴许也是猫捉耗子。
  转过街角,一个人躺在地上,盖着一张草席,他吓了一跳,这年头在外头裹草席的可大多是死人。
  可那人却动了一下,他靠近点看看,却是一个乱糟糟的乞丐,他走近瞧。
  那乞丐拿着那双清澈的乌黑眼睛默默地的盯着许自深,给许自深看得心里直发慌。
  “你怎么在这儿躺着啊,也不怕着凉。”
  他蹲在乞丐面前,“你从哪儿来?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那乞丐不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盯着许自深手上的甜饼,他看了一眼手上咬了一口的甜饼,然后把另外一个没啃的甜饼分给乞丐一个。
  “饿了吧,吃吧。”
  那乞丐倒也不客气,抓起甜饼一口咬下,对着许自深点点头。
  许自深席地坐下,两人便在月色下就着甜饼聊着天。
  “你从哪里来?”
  “北边,那儿粮荒,逃难来哩。”
  “你当乞丐流浪来,家里人呢?家里没人了吗?你爹呢?”
  “死了,死了十一年了。”乞丐啃下一口馒头。
  “那你娘呢?”
  “也死了,死二十多年了。”
  “那你老婆呢?”
  “都死了,病死的,死了刚三年了。”
  “......你的子女呢?”
  “也死了,我媳妇给我生了俩娃,龙凤胎,儿子被偷走当别人的儿子去了,女儿被别人抢去吃了。”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哥哥上月死的,死在进城的路上,饿死的,还有一条老黄狗,十多年了,老死的时候,我跟我哥把它吃了,那个肉,柴的。”
  “…就你这情况,家里发生这么大变故,谁都觉得特别痛苦,那我看你为什么还笑呵呵的。”
  “人嘛,就为了一口饭活着。”
  “他们都死了,我更不能死,我要替他们活下去,直到我也死了。”
  “向前看,不要想那些让我痛苦的事情,于是我就靠着这一股气来到了驷北城。”
  许自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叹了一口气。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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