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冥海冰蝶

　　第264章冥海冰蝶
　　就在此间，已经洞悉整个洞穴的列子，感觉到一丝寒流不知从哪里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山洞之中。让洞内得空气渐渐降至了冰点。
　　正当列子，双手握固，收拢神识做出防备之态之后，他悄悄的举目四望，黑暗的洞穴各方角落的阴影中，有冰凌一样星星点点的深蓝闪光。就如极地雪夜中下起的漫天雪花，在月光的映照下，忽闪发光。
　　等一片闪动的雪花飘落到列子苍老的掌心，列子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蓝色海冰雕刻似的蝴蝶，挥撒着半透明的翅鳞，扇动着一丝幽幽沁凉，亭亭玉立于列子掌心，同时几乎在接触到列子皮肤瞬间，又化作了手心里的一滴蓝色的冰露。
　　而零零碎碎一些冰蓝的蝴蝶则受不了本能诱惑，追光而去，义无反顾的扑向空中灼灼燃烧的燧火，最终都逃不过化作一缕青烟的命运。
　　当列子忽然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朝着那漫天飞蝶大声道：“冥海冰蝶？！”。
　　紧跟着，目光重新落回到了不远处的庄周身上。
　　可是此时，早已不见庄周身形，只能看见无数落雪般的冰蓝冥蝶，飞蛾扑火般朝着庄周前仆后继的飞去。而一触碰到庄周肌肤的冥蝶，便化作了北冥的一滴冰冷刺骨的海水，很快庄周的肌肤之上便有了一层北冥之水，洋洋覆于表面。
　　那层海水不坠落，均匀的充盈在庄周光洁的肌肤之上。直到最后重重叠叠的透明水底终于有了深海的颜色，那附着在庄周肌肤上的一层层冥海之水，便像活了过来似的，于庄周肌肤之上游动了起来。
　　如潮汐，如浪花，如寒流过境。那深蓝色的暗流夹杂着白色的浪花，在海流的推动下，变成了穗穗垂顺的银蓝色丝线，在一个潮汐的经纬相穿之下，竟然成了一片如海般，拥有各色蓝色交织的沁凉冰丝绸缎，反射着大海一样的光。
　　“庄周？！”列子看着已经被那些蝴蝶簇拥下像一只蓝色蝶蛹的庄周，试着提声试探道。
　　这一声庄周，像惊醒梦中人的一语。那些冥蝶，像被这声名号唤醒一般，又像被内部的某种力量惊厥一般，吓得瞬间蓬松起来，最后剥落四散开来，像一支被吹散的巨大蒲公英，那千千万万只蝴蝶像无穷无尽的蒲公英种子，由中心松解扩散，最后笼罩了整座洞天。此般异象，蔚为壮观，引得列子都只能举头仰望，默不敢言。
　　最后冥蝶们朝着山洞中的阴影四散飞去，最终又幻作闪闪的雪花，越飞越远，越来越微弱，最终熄灭在了黑暗的尽头。
　　只见庄周一身品蓝色深衣广袖，没有系腰带，交领更是随意拢与胸前，将怀中的紫衣于双臂间轻轻掂了掂，为的是将怀中少女抱得更稳一些。
　　只见庄周大步流星便朝着洞穴深处走去，身上的冥海海水所化的长裾，如海浪一般，跟着庄周的步调，翻涌而起，衣领袖口上摆动带来的反光，也如浪尖上雀跃的泡沫，泛着乳白色的光，跃然于织物边界之上。
　　那垂顺的长袖上更是翻起了千层浪，层层叠叠的蓝由浅入深，恍惚间会让人有仙人碧海踏浪而行的错觉。
　　列子都看的怔怔出神，心中不得不对史家对庄周浪漫荒漫一评深以为然，更是心中为自己年轻浪人之时，怎么就没想到这般精妙绝伦的点子而深深的懊悔不已。下次他去捉弄瑶池那些眼高于顶的小仙女时候，一定要找庄周借来这一套仙人踏浪的行头。
　　看将那庄周走远，列子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后回过身去，仰头看着那燧火惶惶下的季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季咸···”
　　“怎么？胜利者，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拨弄点评一番？呵···”季咸冷笑道，声音中夹杂着沉重的气喘之声与不屑。
　　“对不起···”列子却面色释然的对季咸道。
　　这让内心愤然的季咸始料未及，他肚子里憋了无数骂娘的粗言秽语，顿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让他憋得更加难受。
　　“都怪我当年年少浪荡不懂道，醒事太晚，不然也就不会糊涂到，回去找壶丘子炫耀与争辩。”列子说后垂下了仰望着的头，接着道：
　　“我知道我说什么，对你这百年的画地为牢都像无关痛痒的风凉话。我更没有资格告诉你，你该去哪里该做什么，但是我只想告诉你，当年没能追上你后，我回去也足不出户，经历了三年、七载又三年的反复内守悟道之后，才渐渐明了了一些大道窥见了一丝天光。如果那些年困住我的是院子是及腰的土墙，那么捆住你的就是那些可以知命的高深法术，而大道其实一直就在脚下。大道从未为了列寇开过后门，也从未为你关上过大门。”列子说道这，看着当年在郑国连王侯都要忌惮三分的神巫季咸，如今这般···终究还是人老感性，红了眼眶。
　　为了不能让昔日朋友看见自己老来悲秋的狼狈模样，他赶紧背过已经略显佝偻的身去道：“老季！这次我总算追上你了，可惜匆匆一见，又要走了，保重！”
　　说罢列子一甩衣袖，四周和风急聚，双脚腾空朝着庄周的方向御风而去。
　　那照在季咸头顶上的燧火，也渐渐缩小成了一抹烛光，也紧跟着列子的方向向着庄周怀中的火折子飞去。
　　看着追随在身侧的星星之火，列子抹去了老泪，还不忘用手捻去一把鼻涕欣慰道：“这臭小子还是有良心，还知道给老夫留一盏明灯。”
　　等洞穴重新回到无尽的黑暗，呆立原处的季咸，本想和列子玉石俱焚的心，一下就像被冰冷的黑暗浇灭。多少年了，他只想着参透那九渊的奥义再去和那列子壶子比个高下，却从未想过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