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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后，天空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这天上午，一辆汽车穿过森林跟铁路道口，停在农场前面，后面留下了一长条清晰的车轮印。司机在四合院的门前调头。
李月仲这天要返回大学；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新衣服，带上围巾好让自己暖和一点，后面拖着一个小的行李箱。行李箱里除了几件衣服，还有两本书－－《局外人》和《长大后的世界》。他想着在火车的路途上可以把其中一本读完，如果顺利还能读完两本。他几乎是听到汽车声就出门了。
李雪丽刚刚把早餐用的餐具收拾好。李月仲只是跟他浅浅的说了一句我要走了，接着就离开。李凤娇跟李流云也都出来看了一眼哥哥。李富民待在房子里，他在喝茶。没必要送别，他想，又不是见不到了。家里最着急的是朱可妮。她跑出来，拍了拍汽车的玻璃，让司机把副驾驶的车窗门按下来。她刚刚在客厅的暖气口吹风，现在还没来得及穿厚外套呢。
“你去哪呀？”她用尖尖的声音问。
“去上学啊。”
“去哪上学呀？”
“大学啊。”
“我的意思是你要去哪儿？”
“BJ。”李月仲脱口而出。
“哦，”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等放假就会回来吧。”
“啊，什么时候放假啊？”
“我也不知道。”
“唉，你有什么话想给我说吗？”
李月仲本来想说句别的，但没有从他嘴里迸了出来。
“没有。呃，好好学习。”
“哦，好。”朱可妮眼睛低了。她想，他怎么跟他爸似的，好好学习。
那天下午朱可妮就感冒了。朱雪丽本来就是想去医院看朱振宇的，于是带着朱可妮一起去包点药。跟李月仲开车的时候不一样，她们换了一条羊肠小道走，而不是以往的那种大路，路上有雪，能见度也比较低。
“是不是因为这条小道更安全？”朱可妮有些虚弱的问阿姨。
“因为没证。”
“那我可就要小心一点了。”她调皮地说。
下午她吃了药一直趴在朱振宇的床头，听朱振宇讲故事。朱振宇把以前听过的一些奇闻异事都说给女儿听，还不时会打哈哈。他的脖子是不能动的，就一直看着天花板讲。有时吐沫直接飞到了空中，又落在他的脸上。朱可妮就帮他擦擦。最后，他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讲的了。他就说起了朱可妮七八岁的时候，邻居曾经提过，要给他们一家订一个娃娃亲，也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家的儿子，你看怎么样？
“娃娃亲就是结婚吗？”
“差不多。”朱振宇说。
在朱可妮的脑子中，那错过的婚约里充满了神话时代中有着不可言说的神秘，没准在另一个世界里，她已经跟那个傻小子结婚了。她会嫁给谁呢？
她想着现在正在火车上读着加缪《异乡人》时不时还会抓一抓脸庞的李月仲，她说“那还不错啊，挺不错的。结婚呀，让我嫁过去吗？我以后会嫁给谁呢？”
马上就到了立春，接下来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