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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但这次之后我就会离开z市。”梵玠镇定了下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以往李队都会以无人养老送终为借口阻止梵玠离开，但这一次，李队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同意了。
“行，你也早该走了，多年前你就该走了！碍眼！”李队毫不客气地说着，一脸的不耐。
梵玠有些诧异，偷偷观察着李队的表情，确认他是真的同意了，内心还是感到些许失落。
“早就该走了……那事之后你有什么颜面面对老李头呢？别失落了，走了才是对大家都好……对吧……”
梵玠在心里慢慢说服自己。
可……如果未接触过那一丝温暖的阳光，又怎会惧怕那更为熟悉的黑暗呢？
梵玠按下了心中的不舍，带着一丝嘲讽和了然。
“原来不肯放手的那个一直是我啊~”
梵玠面色平静，实际内心早已被苦涩所侵占。
“我需要做什么？”梵玠尝试着把注意力转移到案件中来。
“很简单，去红宝石会所做个侍应生。”
李队借着休息室的热水，看起来十分有闲情逸致地泡了杯茶，双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缓缓上升的烟雾覆盖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他的神色。
“阿华牺牲了……”
李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接着说，
“他被发现时已经被那些走狗虐地体无完肤了，我们本以为他不可能还活着，但他却奇迹般地吊着口气，看到我们来了，他还很激动，他告诉我们这件事只有你能结束，他相信你……然后就……”
说到这后面，李队有些哽咽。
“虽然我知道你跟这案件没关系，但阿华是主要线人，你们仨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于公于私，你都得去!”
李队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直直地刺向梵玠。
“我明白！”听到阿华的死讯，梵玠有些愤怒伤感。
同时也有些疑惑，隐隐约约觉得这事他已经经历过了一遍。
“任务、目标、资料都在这儿了，你看看吧，看完当着我的面销毁。”
李队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份密封文件，然后背过身喝起了茶。
梵玠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就用边上的碎纸机和打火机，对这份资料进行了二次人道毁灭。
“具体的计划你自己安排，我们也帮不上很多，有需要尽管向我们开口。”
“钱。”
“什么？”李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钱，很多钱。”梵玠一本正经地伸出一只手，做出了要钱的动作。
李队看着面前脸皮厚如城墙的年轻人，有些不明所以。
“还有一个公司经理的身份。”
李队这才反应过来，偷偷摸摸打了个电话，然后冲他点了点头。
李队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这些年，他变了很多……
如果……唉……
李队摇了摇头，拍了拍梵玠的肩膀，“走吧。”
梵玠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手轻轻地搭在门把手上，顿住，回头一望。
只见老李头的背也完全地佝偻了下去，头上也多了好多白发，只剩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梵玠，迸发出一股精神气。
梵玠深深地对望了一眼，似乎想把这一刻老李头的面貌刻在心里……
这一刻，他的内心有些恍惚，脑袋中不知不觉蹦出一句话，
“还好能再次亲眼见到你。”
回过头，梵玠就忘记了这一念头，像是从来没出现，毅然决然地走出了休息室。
此时阳光正好打在了梵玠的身上，给他披上了一件金灿灿的战袍，为他践行。
知晓内情的人都叹了口气。
“这一次，怕是有去无回了……”
一旁新来的小警员听了一耳朵，偷偷地问。
“为啥这样说啊？”
老警官瞥了一眼身边的愣头青，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愣头青看他这样的反应，好奇心一下就上来了，正打算继续追问，就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你干嘛?”愣头青偏开了脑袋，眼睛看着老警官，深怕他走丢了。
他试图用手推开阻碍，却发现面前的一只手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却格外有力。
愣头青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只手的主人身上，在看清脸后呆了呆，说了一句好没头没脑的话。
“你好，我叫徐帆。”
这个阻碍愣头青前进的人是所里的法医，他这两天很苦恼，明明自己是法医，总觉得自己应该当个兽医。
出来散心却看到这样的场景，本不想管的，却在经过时下意识伸出了手……
柳默看着眼前这木木楞楞的家伙，有些头疼，直觉有些熟悉，才下手阻拦，这下有些难以收场。
柳默想到了徐帆之前的疑问，将他拉到一遍，压着嗓音解释道。
“你知道刚刚那个人是去干嘛的吗？”
“知道啊，去红宝石会所卧底啊，多刺激啊。”徐帆想想有些激动，恨不得接到命令的是自己，立马立下赫赫战功，受人崇敬。
看着徐帆跃跃欲试的样子，柳默更无语了，对徐帆的熟悉感也增强了许多。
“笨！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去处吗？且不说做卧底多危险了，就那个地方，在背后都是出了名的!”
“为什么啊？”
“红宝石会所背后的东家是z市的各大势力头头，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守卫戒备森严，就连侍应生的审核也十分严格。
稍不留意被察觉出来不对劲，边缘的狗腿子都能把人整死，他们的手段极其残忍……
我们的线人遍布全市，唯独红宝石，就是插不进手，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听柳默一顿絮絮叨叨地解释下来，徐帆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可笑。
脑子里蹦了一个念头，难道他就不怕吗？
想起刚才那道踏着阳光，明知前方道路坎坷仍旧一往无前的身影，内心突然有些触动，肃然起敬。
另一边，梵玠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开着豪车来到了本市最大的赌场门口。
雪白的楼身高耸入云，被傍晚金色的晚霞染得金碧辉煌，未开门时，像座天堂宝殿，神圣高洁；开门后，又像阿鼻地狱，将路过的人定罪沉沦。
梵玠一下车就被人前呼后拥地带进了这纸醉金迷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洒满钱币的罪恶之路。
夜晚……
梵玠已经换了一件不太整洁的白衬衫，手里捏着江小白，一身酒气，带着凌乱的发丝和早上没来得及刮的小胡茬，踉踉跄跄地经过红宝石门口，没有任何停留，反而难得清醒地加快了脚步。
路过旁边的一个破烂小巷子时被一堆人拦了下来。
一堆人来势汹汹，手里都带着点“武器”，穿着打扮像极了非主流。
尽管这样，梵玠还是一一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赌场里骗他借钱，害得他身无分文，欠债累累的罪魁祸首!
梵玠一看到他们就发了疯似的上前扑打，偏偏一人难敌四手，拉拉扯扯之间被一把推到了小巷子里。
梵玠一个不稳就跌坐在了地上，拉扯间，原本还算完好的衬衫也破破烂烂的，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散发着失意者特有的气息。
“小子，该还钱了吧!”
一把冰凉的水果刀贴在了梵玠的脸上，威胁着他。
“我没钱……刚刚在赌场已经被你们骗光了，你们还想怎样！”
梵玠试图挣扎，但醉醺醺的他已经四肢无力了。
“我也不是傻子，要不是你们做局，我不可能去赌！我不去赌，我又怎么可能输这么多！你们现在就逼我还钱!我哪有钱！”
梵玠眼睛有些泛红，到最后几乎是咆哮了出来。
“你自己想赌，还怪我们引诱?真是好笑，你自己来的赌场，自己不肯走，自己选择借钱，自己堕落就别怪别人。还钱！不还钱就只能……”
恶人们看着胆小怯懦的梵玠发出了一阵狞笑。
“你们要干嘛！”梵玠面带惊恐，不断地想逃离，酒都吓醒了一半，一张脸煞白。
“你这小子，凑近一看也还有几分姿色……那就……”
“住手！”
梵玠听着这声音恍如天籁，嘴上喊着“有救了，有救了！”，将小人姿态演绎出十成十。
“不要在红宝石附近闹事！”
而下一秒的话又让他跌入谷底，笑容顿时僵住了，反而转移到了周围那些的家伙脸上。
“嘿嘿，明白，明白，这就走。”他们一脸谦卑地道歉，一人一手将梵玠提溜了起来。
正打算离开，却发现面前的保镖站成一排，坚如城墙，寸步不让。
“敢问大哥?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说着，那个小头头就塞了一大把红票子到最前面人的口袋里。
见面前的壮汉还不肯让路，小头头一狠心，咬咬牙，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塞到壮汉的口袋里。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都是混的，给个方便。”小头头一脸谄媚，又附耳说了什么。
面前的黑衣人才勉强开了尊口，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仿佛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小头头眼色一暗，但想到壮汉背后代表着什么，又只能忍气吞声。
“你们走，他留下。”
黑衣壮汉用手随意指了指梵玠，然后又恢复成油盐不进的模样。
小头头这才回头看了瑟缩成一团的梵玠一眼，顿时有些幸灾乐祸。
“落在我们手里可比在他们手里好多了，自求多福吧！”
“我们走！”
然后带着兄弟们仓皇逃离，生怕被黑衣人盯上留下来，也不知道谁的鞋跑掉了一只。
梵玠可没机会笑，黑衣人已经把他无声地包围了起来，其中一个还向他伸出了手，这对普通人来说无异于小鬼索命。
看着这一阵势，梵玠突然浑身颤抖了起来，白眼一翻竟晕死了过去，像是怕极了。
黑衣壮汉也习以为常，打了个手势，命人将他抬走，不是一般地处理掉，反而从一道小门走进了红宝石内。
漆黑的通道中，没人注意到梵玠偷偷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