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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故人来访,误以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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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已经告一段落了,学堂又再次进入正轨。刘子熙也腾出一些时间,偶尔会给维仪他们上些课,最近都是以古琴为主。
  刘子熙坐在学堂的最前方,双腿交叉而坐,说道,“上一堂课提及古琴依照五行定五弦,所以古称五弦琴,后又加上文、武二弦,始为七弦琴。琴者,禁也,禁止于邪,以正人心也。琴有三音,泛、散、按音,对应天、地、人。今天我们先学习散音。散音又分为勾、剔、抹、挑、打、摘、擘、托等。先以勾为例。”
  说着,刘子熙便将落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提起,左手侧着平放在琴面上,右手做出勾的动作,解释道,“勾,右手中指向内弯曲,其他手指放松,此指法古称为孤鹜顾群“……
  刘子熙时而讲解,时而下去观察和纠正桓恩他们的指法。
  刘子熙刚坐回垫子上,萧将军就急匆匆地进来说到,“殿下,吴兴太守之女殷莹莹来了”。
  “殷莹莹,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殷畅儿的妹妹呢,听说也长得美若天仙……不过,她为什么会来王府呢?”赵明勾着五弦,有些疑惑地望着维仪说到。维仪自是不知道,她对着赵明摇了摇头。
  刘子熙似乎有些不在意,而且并未做起身打算,只是问了一句,“来做什么?”
  “说顺路来看看殿下”,萧将军答道。
  ”来看师父?……嗯……估计是看上师父了……“赵明低着脑袋,挑着眉毛,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
  维仪听着却觉得很别扭,赶忙回嗔了赵明一眼,说道”师兄,你别瞎说。人家殷姑娘说只是来看看师父……“
  ”哎,我怎么瞎说了。我听说三年前……“赵明还未说完,便听见萧将军咳嗽了几声,而且萧将军的眼神直瞪着赵明。赵明也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下私议师父之事确实不妥,便向维仪做了个鬼脸,低头摆弄琴弦去了。而维仪却被赵明的那句”三年前……“弄的有些心神不宁……
  刘子熙其实也听到了赵明和维仪的对话,他没做解释,然后对着萧将军说道,“嗯,请她进来吧。我稍后再去前厅”。
  其实刘子熙没有立刻去见殷莹莹,或许也是为了避嫌吧。
  待课程结束、众弟子起身拜谢师父后,刘子熙才起身打算去前厅,他刚走出几步,又突然立住,转过身子对维仪说道,”你也随我过来吧“。维仪怔了怔,赵明赶紧凑过来说道,”怎么一会看到美女激动了,挪不开脚步了……师父叫你呢“,维仪这才反应过来,小跑跟在刘子熙后面。
  待他们刚到前厅,便听到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殿下,好久不见”。刘子熙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做其他任何动作,甚至连抬头都没有。而维仪却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说话之人,凌云鸦髻下有一副姣好的面容……或许因为分神,维仪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踩了刘子熙的衣角,而刘子熙只能停下脚步,微侧着身子向维仪看了一眼,想求证发生了什么。但维仪仍后知后觉,再加上没想到刘子熙会突然停下,结果就是,她径直撞在了刘子熙的后背上。
  站在前厅的人见此,都忍不住笑了,连刚来的殷莹莹也低头含笑。维仪这是惹了个尴尬,刚忙撤回身子,离刘子熙四五步远。
  待刘子熙坐下后,殷莹莹也落了座,随后望着维仪说道,“想必这就是殿下新收的徒弟吧”。
  “殷姑娘好”,维仪立在刘子熙旁侧回答道。
  “殿下的徒弟果然不一般,除了俊朗之外,还真有一种不凡的气质”,殷莹莹又打量着维仪说道。
  维仪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礼貌性地回了一句“谢谢殷姑娘的夸奖。”
  殷姑娘见刘子熙仍旧不说话,便只能再次打破沉默,笑盈盈地说道,“虽与殿下已经三年未见,可感觉好像还是三年前般”。
  刘子熙或许没有叙旧的心思,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你舟车劳顿的,要么先让霓将军带你去驿馆休息下吧”。
  刘子熙的这番话,明显让殷莹莹有些出乎意料,似乎有些逐客的感觉,不过想想三年前,殷莹莹也只能忍下不悦,说道,“殿下,王府是不方便吗?我还想着与殿下叙叙旧呢”
  刘子熙并没有回答,萧成见此,便上前说道,“殿下收的徒弟平常都会在王府里练功,殿下怕打扰殷姑娘清净”,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萧将军这是顾及到她姐姐殷畅儿的面子。
  殷莹莹点了点头,但是她仍然不放弃地说道,“哦,是这样呀。我记得三年前住在明书院倒是清净,萧将军,不知我还可以住在明书院吗?”
  “明书院不是我住的吗?”维仪心里想到,她望着师父。
  “明书院已有人住了。”刘子熙对于这个问题接地倒是很快。
  “哦,是王府贵客?”殷莹莹问到。
  刘子熙刚要回答,维仪便走上前说到,“如果殷姑娘愿意住在明书院,我可以搬出去。”
  殷莹莹这才明白,原来刘子熙所说的人就是他,便面带微笑地说道,“哦,这样呀。那就谢谢你了。不知道殿下、萧将军,可以吗?”。
  刘子熙却看着维仪,没说什么,萧将军只能替刘子熙答道“当然可以”。
  萧将军转身对霓将军说到,“那还请霓将军带着殷姑娘先去整理下随行东西。稍会等明书院收拾好再请殷姑娘入住。”。
  “那就麻烦萧将军了。”殷莹莹说完便和霓将军走了。
  “殿下,那我也过去看看……”萧将军对刘子熙说到。刘子熙点了点头。
  前厅内只剩下刘子熙和维仪了。
  刘子熙望着维仪问到,“你要去哪里住?”
  “去……”维仪结结巴巴,其实维仪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搬出去后要去哪里住。
  刘子熙见她毫无头绪的样子,有些怜惜到,“下次就不要自作主张了。这几天你去竹林园吧”。
  “是,师父。”维仪委屈地答到。
  待维仪搬好东西后,马上要离开王府了,师父刘子熙还迟迟未来看她,维仪心里有些失落,但也只好由尚义驾着马车走了。
  路上,维仪想着赵明那句“三年前……”,以及殷莹莹说的“想和殿下叙叙旧”等,就有些闷闷不乐,但东月误以为她是因为搬东西累的,便有些气不过地说道,“姑娘,为什么你要让出房间呀?”
  维仪看着东月,似乎是想找个理由安慰东月,但其实更像她安慰自己的话,“她是宠妃的妹妹,连萧将军都要礼让她三分呢”。
  东月似乎明白,“哦。那怪不得呢”。
  维仪入住竹林园的当天晚上,并没有睡好。她想着刚入住竹林园时自己还是女儿身,再回竹林园时,自己又成了师父的弟子,与师父喝茶、买菜,而现在……整个夜里,维仪迷迷糊糊,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但又被一场噩梦惊醒,她竟然梦到自己的阿爹、阿娘满身是血……
  折腾了一夜,维仪也么有什么胃口吃早餐,便打算直接去王府。穿过竹林的时候,无意听到女仆们在议论“听说殷姑娘又来我们王府了。”
  “是的。三年前我还伺候过她呢。殷姑娘,知书达理,一看就是好姑娘。”
  “嗯嗯,我看殿下对她也是礼貌有加。我还听说,有一次他们骑马,殷姑娘不知怎么从马背上摔下来了,是殿下把她背回来的,而且还亲自给她上过药呢。”
  “殷姑娘长的又好看,脾气又好,谁不喜欢。和殿下真是男才女貌。”
  “是呀,要不是殷姑娘有婚约,殿下肯定娶她为王妃了。”
  “听说婚约作废了,所以这次殷姑娘才又来的”
  ……
  维仪站在竹林里,默默地听着,想着师父刘子熙背着殷莹莹的画面,内心一阵紧痛,她顿时明白了赵明和殷姑娘的话中之意了。她一阵眩晕,也不想去王府,便折了回来。
  东月看到她回来,便问“姑娘,你不是要去王府吗?”
  “有些不舒服。不去了。”维仪说到。
  “怎么了?发烧了吗?”东月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床铺,走过来问道。
  “没什么大事。可能昨天没睡好,我想再休息下。你先出去吧”,维仪说到。东月刚走出门外,维仪又想起还未向学堂请假,便叫住东月补充道,“还有,你去王府学堂请下假,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
  东月转身看着维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维仪的脾性,便说到,“好,那我先去学堂。你好好休息吧”。
  “嗯嗯。”维仪点了点头。
  维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着刚刚女奴们的话,心里一阵烦闷,坐着不是,躺着也不是,索性走到窗边,画起了画,但画了几笔,还是觉得心静不下来,她索性就发起呆来。
  “殿下。”
  “殿下”
  维仪听到外面奴仆的声音,她知道师父刘子熙来了。想起自己今天上午是以病假为由未去学堂的,她便赶紧跑到床边,鞋子一脱,被子一盖,装作睡觉的模样。
  随着刘子熙进来的还有东月,刘子熙见维仪还躺在床上,便侧头问向东月到,“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早上说不舒服,早饭也没吃,就一直这样躺着”,东月答道。
  “有请军医吗?”刘子熙问到。
  “还没有。”
  “那现在你让尚义去请军医。”
  “是,殿下”。东月匆匆离开。
  维仪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大了,便只好装作刚醒,说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维仪哪里知道刘子熙一听东月说维仪病了,就从王府赶了过来,刘子熙也未解释,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好些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维仪还没来得及回答,刘子熙俯下身子,摸了摸维仪的额头“是发烧了吗?”,但好像也没发烧。
  维仪有些心虚,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到,“胃口不好。”
  “是不是着凉了?”
  “可能吧。”
  刘子熙看被子有些乱,便打算给她整整被子,这才注意到维仪穿了外衣睡觉,而且地上的两只鞋有些乱,刚刚又听到屋内的脚步声,这才心里明白了……
  他低头问道,“是不是心里不高兴?”
  “不高兴?没有。”
  “那为什么昨天提出来把房间让给她?”
  “因为……因为是贵客,而且又是……”,维仪停住了。
  “又是什么……”
  “又是常客……”维仪接着说到。
  “她来王府,加上这次,不过是两次,怎么成为常客了”,刘子熙一脸无辜地说道。
  “来过一次,你们就一起骑马呀?还背她?”维仪小声嘟哝着。
  “你在说什么呢?”刘子熙故作没太听清地问到。维仪便扭头过去,不说话了。
  刘子熙见维仪真有些生气了,说到,“那次,我和萧将军、陈将军骑马回军营,她要跟着一起去。路上不知马怎么受惊了,她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伤虽不是很严重,但一时没法走路,我想着背她不是很妥当,所以就让她坐在我的马上,我牵着马送她回来的。”
  “你没背她?”
  “把她扶下马,不算背吧”,刘子熙说到。
  “哦,那你没给她上药?”维仪挑着眼角,故意装作取笑的语气说道。
  “哪有,我只是给她送了一瓶药而已。”
  “我还听说,三年前,你是因为她有婚约才未娶她的。”
  刘子熙望着维仪,好笑又好气地说道,“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些版本的?”
  维仪撇着嘴巴,向外努了努嘴到,“刚刚是她们在议论,我是……无意听到的”,维仪特意强调了“无意”二字。
  “所以生气了,是吗?”刘子熙坐到维仪的床边说道。
  “没有。”维仪强装不在乎地说到。
  “我和她见过三次面。第一次因为吴兴被围,我率大军解了吴兴的围,在吴兴城里见过她一次。其他两次你也知道了。关于我和她的婚约之事,这是没有的事。”
  “哦。”维仪这才转过头来。
  “心情好了?”刘子熙问到。
  “嗯嗯。”维仪笑着。
  刘子熙看着她笑了笑。
  军医来了以后,刘子熙就以维仪已经好了,打发走了军医。东月送走军医时,还不解,心里想“姑娘这病,来的快,走的也快。”
  下午的时候,刘子熙一直在竹林园陪着维仪,用完晚餐后,维仪陪着刘子熙进了书房,看了一会书,维仪见刘子熙还不走,就问到“师父,你还不走吗?”
  “你是在赶我吗。”
  “弟子哪敢?”
  然后刘子熙还是坐着不动,还在看书。
  维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也坐下来,习字。两人虽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但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各自安静中带着欢喜。
  维仪都把一张写完了,发现刘子熙还在看书。她就抬着头看她的师父,她的师父真的很好看,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好看。
  “维仪,拿点茶过来。”平常无人在,刘子熙喜欢叫她为维仪。
  在他抬头的那个瞬间,他看到了她的眼神……
  可维仪却慌乱了起来,赶紧把眼光放到茶壶上,刘子熙看着她笑了笑,说到,“我最近这时间都在竹林园。”
  维仪伧忙地回了一句,“哦”,然后内心一回想,莫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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