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灵医罗小孙是也

　　有江城的一条河道边，密密麻麻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讨论着包围圈中心的无风他们。虽然方才无风已经出手施救让落水男子得以恢复正常呼吸，但是，被呼唤很久的那名男子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兄长！你快醒醒啊！别丢下妹妹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少女紧紧的搂着她的兄长，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忽而抬头望向无风，乞求道：“能救救我兄长吗？为什么他醒不过来了？”
　　无风刚在思索她兄长体内忽隐忽现的黑灵气，被这少女打断思绪，于是轻咳一声回答道：“令兄他……今天早些时候是否有身体不适的症状？”
　　“不适？有，有的，早晨兄长本来打算去鱼塘喂鱼，但后来没去成，说是肚子不舒服要来市区看大夫，我们这刚从医院出来就遇上这种事。”说完，少女又小声的抽泣起来。
　　“原来如此……”无风听罢，抿紧嘴唇，眼神深沉。
　　“我来我来！我是大夫！”刚才被晾在一边的素衣男孩这时大步跺过来，叉着腰扬起嘴角自信的说道：“姑娘，让我来处理吧，我是医圣罗大善人的嫡传弟子，交给我肯定没问题的！”说罢，从包里掏出一捆用棉布袋子包好的银针，左右摇晃几下给众人秀了秀那一排排锃亮的针头。
　　“这……”少女端视着眼前这位毛遂自荐的男孩，将信将疑的问道：“你真是医圣的徒弟？”
　　“就是我，罗小孙是也！有名有姓，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我绝对担责！我们医圣大人也会担责！呸呸，不可能出事的！”那名叫罗小孙的男孩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眼神坚定。
　　少女无法决断，遂望向无风，询问说：“那您看如何？”
　　“虽说这世上确实有位医圣名罗大善人，可眼前这位罗小善人，我也从未听说过。”无风一时犯难，他也不能确定这兄长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像是药物中毒，又像是被下咒而中蛊，不过他瞧着眼前这个罗小孙并不是灵气邪恶之人，便说道：“要不就让他试试吧。”
　　“我来吧！”还没等那少女同意，站在旁边的罗小孙就迫不及耐的冲过来，摸了会儿那兄长的脉搏，然后熟练的查看了下兄长的身体表征，收敛下巴犹豫一阵后，“咻”的几声一口气拔出四根寸余的银针，麻利的全部插入了那兄长胸口的几个穴位里。“快醒过来呀！”罗小孙施完针，表情有些焦虑的自言自语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凝视着那落水的男子，可许久过去了，依然不见他有任何的肢体反应。
　　“这不可能！他明明是中毒的症状！我刚才已经给他施过排毒针法了！”此时原本就有些焦虑的罗小孙终于憋不住扯起嗓子叫唤起来。
　　“兄长！呜——”少女希望化为失望，瞬间声泪俱下，转向罗小孙怒斥道：“你这个庸医！你根本不会救人，你是个骗子！”
　　“我……我没有！我的针法没有错！你……你兄长怕不是中了邪！我这医术对中毒之人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绝对不可能救不活你兄长的！”罗小孙急的直跺脚，支支吾吾的辩解着。
　　就在众人见眼前这幕甚是荒唐可笑，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之时，无风站了起来，定定的望着地上的兄长，冷静的说：“让我试试吧！这位兄长怕是确实中了咒术，才会施针无效。”
　　“啊——”少女掩面向后倒去，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怎么会……”
　　无风用力的瞪着地上的兄长，慢慢抬起双手，飞速调动他那修长的十根手指结印，口中喃喃念道：“汝兮灵兮，归去来兮，到我这里来！”言毕，只见一缕黑色的灵气缓缓溢出那兄长的胸口，而后徐徐升腾到半空，忽然“嗖”的一下钻进无风的身躯里。
　　“咳咳……”这时，那半天没有动静的兄长才粗重的咳喘起来，微微睁开双眼，扫视起左右，一脸虚弱，“我……我这是怎么了？”
　　“呜……兄长！”少女喜极而泣，一把扑进她兄长的怀里。
　　“哇——好厉害——”围观的众人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对无风英勇救人的行为赞叹不已。
　　“还好得救了。”无风淡淡的感叹着，紧锁的眉头不禁缓缓舒展开来。
　　“哼！我绝对不是庸医！”罗小孙眼瞅着功劳被无风抢了去，一时间气急败坏。
　　“小姑娘，你快扶你兄长回家好生休息吧。”无风扶起少女的兄长，语重心长的建议道。
　　“嗯，好，我这就带兄长回家。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敢问您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日后我定要好好拜谢您的大恩！”少女吃力的扶住站都站不稳的兄长，眼中泪光点点。
　　“不必了，我只是路过此地，未来估计不会再来。就此别过吧！”无风神态超然，委婉拒绝了少女的好意。
　　“那……那请受小女子一拜，感谢这位大哥施手相救！”语毕少女深深弯腰叩首。
　　“客气了，”无风赶忙扶起少女，生怕折辱了对方。
　　随后，少女就搀着那位兄长缓缓踱步离去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向四处散开，就在无风也准备继续向北出发时，他看见远离的人群里有一个人浑身戾气，快步向远离的兄妹二人跟去。无风不放心，定睛一看那厮的戾气里，有隐隐画面浮现：
　　那厮方才尾随在少女跟他兄长身后，偷偷伸出魔爪将兄长生生推下了河……
　　“这是……原来我方才在船上看到的黑影是他……”无风嘀咕着，快速追上去一把抓住那厮的胳膊，眼神犀利的说道：“我刚才看见你推那男子落水了。是你给她兄长下了诅咒吧？”
　　“你……神经病！”那厮突然被拽住，瞬间一脸惶恐，随即想要挣脱无风的控制，怒骂道：“放开我！神经病！”
　　“哼！”无风立刻单手结印念起经咒：“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告诉我是谁教你做这些事的？”
　　那厮听到无风的经咒，随即瞳孔扩张，眼神涣散起来，面无表情的念道：“是……一个黑衣人……说只要给他钱就可以帮我报……夺鱼塘之仇……”
　　“又是黑衣人！”无风不再继续读取那厮的记忆深处，而是一顿操作吸走了那厮身体里浓厚的戾气，放他走了。
　　“喂！前面那个矮瘦子！”这时，罗小孙跟了过来，抱怨道：“你刚才干嘛呢？告诉你别想逃走的！我今天一定要跟你一较高下！”说完甩了下头发，一脸蛮横。
　　“我没空跟你胡搅蛮缠，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后会无期了！”说完无风就要拔腿离开，却被罗小孙横挡住了去路。
　　“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比！”罗小孙趾高气扬，双手抱臂，“先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罗小孙，是医圣嫡传弟子。”
　　“无风，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这个医者比试，我不是医者，我也不会做医者。”无风说的决绝，推开罗小孙的小身板欲离开。
　　“无风？难道跟无风谷有什么关系？”罗小孙继续纠缠，抢先一步挡住去路。
　　“你知道无风谷的事情？”无风蓦地打住，眼里掠过一丝惊异。
　　“我不光知道无风谷，我还知道无风谷三大家。你难道真是无风谷的人？”罗小孙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瘦削却精干的无风，眼神停留在他那双浅色眸子的狐狸眼上。
　　“难道你是灵医一族？”无风忽然想起什么线索来，两眼蹦出一丝光亮。
　　“没错！我就是灵医罗小孙！你是无风谷什么人？”罗小孙毫不遮掩。
　　“我是未来无风谷谷主。”无风也不甘示弱。
　　“呵——有意思，难怪我的银针都不起作用的毒，你轻轻念几句经咒就能把人给救活了。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捕灵师一族啊！”罗小孙也不恭维，只是眯起双眼瞅着无风。
　　“好啦，现在都搞明白了，可以让我走了吧！”无风敷衍道。
　　“可以，请——”罗小孙刻意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无风从面前过去了。
　　但是无风刚往前走两步，就觉得还是不对劲，猛一回头就发现罗小孙紧跟在自己身后，一脸不服气。
　　“你跟着我做什么？”无风不耐烦的压低声音呵斥道。
　　“我罗小孙，不服你！从今往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直到我俩分出胜负。”罗小孙扬着头，十分傲慢。
　　无风无奈，只得继续前行，虽然想对后面那位罗小孙施术劝退，但是他心中对于灵医一族始终有股莫名的亲近感，遂没有下手。
　　一轮橘红的夕阳垂在有江城的西边，散发出温柔的关辉拂过纵横交错的河面，放眼望去此起彼伏、波光粼粼，偶尔滑翔而过的比目鱼像绚丽的流星划破流光。河岸上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一同前行，二人被阳光拉长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就好像二人的命运从此交汇并行。无风未来的图腾里，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正是灵医罗小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