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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咨询老师。
链接遥远的地狱的热线，传播声音断断续续。
恶魔费尽的听空气里飘忽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地狱多风，老师的每个字符都有点失声。
恶魔努力辨别，依稀明白当一个灵魂前后被两个力量进行契约交易之后，不管交易是否达成。
这个灵魂即将翻身做主，成为两个力量的主人。
他既不会完整的属于任何一个恶魔，却又可以使用恶魔附加在他身上的力量。
“也就是说，我现在……”
地狱热线收到了干扰，忽然穿来刺耳的噪音。
恶魔捂住双耳，被迫与老师断开链接。
她听说过类似的情况，并不算糟糕。只不过没亲眼见过，没有亲身经历，一时间联想不到罢了。
处理办法也很简单。
几乎所有恶魔都会选择这个办法。
她完全可以对云缔置之不理，任由他被各种各样的原因吞噬，在天地之间自然消散。
这样契约就自动消失了。
她哼着不知名的曲子，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眼前忽然出现一道灼热的光芒。
伴随着女人的祈祷：“万家最可怕的恶魔，我祈求你，用我的肉体和灵魂，祈求您替我报仇。”
她落在女人头顶。
勇士的造谣，让她成为人间有名的恶魔，也许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类找上她。
女人只听到一声响指，耳畔轰鸣一阵被女孩清脆的回应：“好，如你所愿。”
她垂死暗淡无光的双眸充满惊喜。“竟然真的有！”
女人昂着血红的面颊，手臂解脱绳索束缚的时候被自己折断了，疼痛让她确信此刻不是在做梦，她用一只手费尽的挣扎着。
她虚弱的身体在荒芜的郊外，根本走不了多久，三天。
三天就是她的极限。
她喜不自禁，将死最后的祈求竟然得到了回应。
“小女祈求您杀死山里的土匪，求您救救小女的姐妹。”
随即她有些失落和懊悔。
她想早知如此刻早点召唤。
可恶，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女人懊悔的表情落在恶魔眼里。
恶魔满意肉体和灵魂作为筹码，起码不是头发和手指头。
她没有收集这些零碎的癖好，并不想为了保留这些物件专门打造一个库房。
“你的愿望我答应了，现在就把灵魂和身体给我。”
“等一下……”她其实耍了一个阴谋，她知道恶魔一次只能实现一个愿望，她的这个愿望包含两件事情。
一般人见到恶魔是不会有机会耍心机的。
但偶尔也会有狡猾无比的异类。
恶魔对眼前的人几乎无所不知，她对此并不意外：“复仇而已，杀一个两个都是小事情。”
女人瞬间摊到在地，软趴趴的身体没有了呼吸。
复仇这样简单的事情，恶魔打个响指就可以办到了，不过她这次不打算这么办。
她拍了拍耳畔，刺耳的鸣叫越发遥远了，但依旧让魔难受：“恶魔有权利选择提前使用肉体和灵魂。”
恶魔和人的交易合作，就好像是劫匪用刀尖逼迫人类交出钱财或者色相，选择权在人类手上，但是劫匪也可以主动去搜。
又像是有权势的人和蔼可亲向仆人讨要性命和贞操。哪怕仆人再不愿意，主人都可以自顾自的施行兽性。
她迫不及待的变成了这个女人，耳畔突突作响的声音瞬间消失。
云缔刚刚变成灵魂，他一有机会就会召唤恶魔，像个孩子似的问她48年前就习以为常的事情，和她分享一些她觉得老掉牙的只有他觉得新鲜的事情。
就好像，她成了他的监护人，是他的生母。
拜托，恶魔还未十八岁，只有事业心，没有为人父母的心思。
而且也许是因为云缔的存在，恶魔并没有重新复活，变成万家的小女儿。
也许是其他因果，恶魔揉了揉耳朵。
要摆脱聒噪的云缔，她唯有再与人交易。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附身在人类身上，人类的皮囊就好像是一个隔离器，把他和灵魂的信号完全隔绝。
某些恶魔觉得这样很危险，就好似擅长纸上谈兵将军脱离了军队，漂亮的女人不着一物的掉进男人的温泉。
他们担心更强大古老的恶魔，把他们吞噬。
可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些。
她还很年轻，54年的恶魔经历，只与人交锋，除了败给命定的勇士，她本人从无败绩，可以算是年轻气盛。
恶魔抚摸女人的身体，鲜血凭空消失，肌肤如珠般细腻光滑。
她揉了揉眼角的新生出来的血红泪痣，按了按肩膀上深邃入骨的伤口。指尖略过都地方，女人原先的伤口通通愈合。
恶魔现在有个新名字。
“萃珠，萃珠……做了那等羞耻之事，还不出来吗，等会找到你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年长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股怒气包裹着杀意，蔓延在她周遭。
萃珠是恶魔的新名字。这名字一听就和珍珠有关系。
也许勇士传播谣言的速度并不快，目前都是万家府邸，附近的彩珠人在召唤她。
这个女人只听名字，就感觉是个采珠女。
她扭动手腕，抬头就看见破败梳妆台上青铜镜中的自己，容貌清秀，身姿单薄。
她有让人越看越会沉浸其中的气质。
“真是巧合，让魔怀疑。”
恶魔认识她。
她幼时曾进万家与万珍玩过一段时间。
她带走了万珍心念过的竹马的心。
不过万珍早就忘记幼时喜欢过谁，只是依稀记得萃珠是个讨厌鬼。
恶魔评断“这样的相貌，自认为情路坎坷，求而不得，不是没有道理。”
萃珠的命中与万珍的竹马并非一番风顺。
“好可惜，今天本来是你们相遇的日子。”
她今天不是来谈恋爱的。
也许勇士的食人谣言让人类给了她一些可怕的定位。
萃珠的要求是复仇，而不是与分别多年的恋人重逢。
“萃珠，萃珠。”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一脚踹开了隔壁的大门。
“你有胆量告密，怎么没有胆量面对我?”
“萃珠，你既然要藏就好好藏起来，否则，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铁力，一个女人罢了，不值得你耗费时间。”
“闭嘴，她活着就是时时刻刻提醒我是个蠢货，她竟然联合官府的人设下埋伏。”
“你只不过是气不过，自己是情场高手，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被小丫头片子骗了感情罢了。”
“就是这里了。”门口男人扭动拳头，蓄满怒气，没想到门反被推开。
原先狼狈不堪，浑身带血，手臂也折断的萃珠忽然面庞放光，叫人挪不开视线。
“你……你……”
“不好意思噢。”萃珠伸出尖锐的指甲穿透来人脑袋“虽然你和她感情还算不错，我也知道你今天不会伤害他，可惜她决心要报仇。”
“她要你的命。”
人和人的感觉实在太难揣摩了。
恶魔心想：只差了几步之遥，她若是不乞求我的到来，是不会有这样的悲剧的。
两颗脑袋从五指洞里咕咕咕冒着血。
“不过真是奇怪。”恶魔转身看向破败宅邸的地面。
“是谁画了那么大的祭祀阵呢?”
泛黑陈旧的鲜血散发着微弱的咸腥臭味。
“难闻难闻……”
她一跃而起，双腿瞬间爆裂，经脉断裂又愈合，落地的时候，她跪倒在地，身上沾染了满地的尘土。
吉坡山里吉坡寨里的土匪，数不清的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从天而降下跪的女人身上。
众人一片寂静。
“是，萃珠。”
“那不是逃出去的女人吗?”
萃珠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异常就在一瞬间。
“结束了。”
喧哗声音戛然而止。
她摇摆着身躯，断裂的骨骼肌肤经脉缓慢愈合。
她艰难滑稽的走向山寨深处，十字台上，串着一个官袍褴褛的男人。
又是一个老熟人。
作为万珍的日子里，她见证过这个男人从青葱白脸小捕快变成胡渣邋遢的单身老汉。
十八年不到的时间，他也死了。
他的事业线和万珍的生命线长度相差无几。
萃珠收敛捕快的尸首，送达官府的时候，被老熟人彭关慎重的接过。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没有死。
恶魔知道他心底想的是什么，未出口的是什么。
彭关希望死的是萃珠。
男人的尸体被他生前的同伴料理后。彭关才有空闲接洽萃珠。
“吉坡寨里有多少人?”
“死光了。”
萃珠浅笑牵着彭关的官袍袖子，他无法抗拒的跟随她走向官府大门。
百姓早就把官府包围起来，无数的脑袋堆积在石狮子下，就好像是狮子碾压了那些面露惊恐随时要逃跑的脑袋。
那一双双眼都凝聚在萃珠身上，似乎那断裂了的脖子还能供养他们活着似的。
很多人都看到死去的脑袋上，不瞑目的双目，眼眸顺着萃珠移动。
萃珠一手指向人头山“就这些了。”一手抚摸彭关宏伟的胸膛，如珠般耀眼的面孔挂着笑容和善问：“大人之前说好的一个人头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