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魔法少女

　　猩红的满月之下，是大片的残垣断壁。
　　随处可见的钢筋水泥，抛锚在中央空地的车辆。
　　布满裂缝的马路路面，完全凋零的树木。
　　几乎绝对寂静的环境，压抑到极致的氛围。
　　如同流淌着黑红的血液一般——
　　这，是这个世界的主要颜色。
　　这样的世界，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而在这黑红的世界中仅剩的活物，除了一名二十五六的年轻女性与一名中年男人，似乎还有几个完全看不出人形的东西。
　　扭曲的四肢，只有狰狞巨口的头部，滴落着恶心恶臭的身体，与埋头撕扯着车辆的动作。
　　就像是怪物一样。
　　似乎发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芬芳香味，怪物们忽然停下了动作。
　　“好香……”
　　“想吃……”
　　支撑怪物头部的“脖颈”，诡异地弯曲着。
　　旋即，猛地向两位人类扑了过来。
　　“啧，该死的生骸。”
　　年轻的女性啧了一声，取下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随意地丢到一边。
　　生骸，似乎就是对这些怪物的称呼。
　　活着的死物，故为生骸。
　　“吼！”
　　“嘎嘎！”
　　听着令人生厌的怪物声音，她轻声说道——
　　“「调律」。”
　　那是光。
　　犹如利刃一般，仿佛能割裂这片黑红的世界。
　　但仅仅一两秒，光芒就完全散尽，显露出里面的少女。
　　原本黑色的单马尾化作银白的柔顺长发，直直地披散至腰部；
　　原本警卫处的制服化作便于行动的裙装，黑白两色的设计，包裹住高耸胸脯的护甲，飘逸的短裙，踏着的长筒战靴……将这些遮挡住的，是一身状似披风的深色风衣；
　　变得幼小了许多的体型，与同样变得幼嫩的脸颊；
　　如同十二三岁的少女。
　　酒红色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就要扑上来的生骸——
　　狠狠一踏，身体悬于半空之中，少女双手握住不知何时出现的苗刀，对着已近在咫尺的生骸狠狠下劈——
　　银白色的刀刃在半空抡出一个完美的弧形。
　　“嘶！”
　　如同完全阻挡不住苗刀的锋锐一般，刀身直接贯穿了生骸的身体，将它分为两部分——
　　“啪嗒……啪嗒……”
　　掉落在地。
　　生骸的身体内部，是黑红的无形之物。
　　“呵！”
　　撩刀，截刀……
　　一系列苗刀技法在少女手中流畅使出。
　　但如果有熟悉此刀用法的人在这里，一定就会发现，她的刀法不是用来面对人类，而是专门修改过的、只为杀戮这些怪物而用。
　　银发飘扬，刀光冷冽。
　　四散的黑红碎块，清冷的银白锋芒。
　　仅仅一两分钟，怪物们就变成了一块块尸体。
　　少女轻呼了一声，给每一块生骸尸体补了一刀，旋即收刀。
　　“莫叔，我这结束了。”
　　清冷带着一些幼嫩的嗓音从她的口中传出，另一边埋头于处理车辆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来，才发现她已经解决了这些怪物。
　　“夏领队你这魔法少女，倒是一点也不魔法啊。”稍微看了一眼战斗现场，中年男人调侃了一句。
　　“呵，老娘我又不是那个几个小女生，能物理解决的为什么要用魔法。”
　　踏着步伐，少女来到了中年男人的身边，往抛锚在这的车辆内部看了一眼。
　　“……莫叔你看着办。”
　　仅仅是看了一眼，少女酒红色的眸子就暗淡下来，轻声说了一句，远离了这里。
　　车里面是一男一女。
　　两人都是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
　　定格在了他们惊愕的表情。
　　车辆内部严重变形，溅上了嫣红的鲜血。
　　车后堆放着几大袋的东西。
　　大包装袋的零食，大红色的春联，后备箱里还放着一个用大礼物盒包裹着的东西。
　　可以想象到，在几分钟前，车里的男女还在有说有笑，家里的孩子还在期待着父母的归来。
　　“……应该是刚从市中心买东西回来，结果被袭击了。”莫叔叹了口气，从黑袍中拿出了一个摄像机模样的东西。
　　打开开关，弹出来一个虚拟窗口。
　　［请验证身份。］
　　“编号001702，莫澜，「巡视者」。”
　　［验证成功。］
　　［正在记录……］
　　［正在确认事件等级……已确认，预计为C-等级事件。］
　　［正在与原世界进行比对……比对完成，该「碎片」位于B区域，编号为B07。］
　　“果然。”中年男人又叹了口气。
　　“能把普通人拉进「碎片」的生骸，至少也会是C等级的事件。”
　　“好在这次及时处理，事件没有扩大化。”
　　“他们的存在没有被吃掉，也就没办法回收「羽毛」，算是不幸里的最好结果了。”
　　“所以？上个月刚来一次车祸，这次也装成车祸？给交警蜀黍添麻烦？”一边的少女接过了话茬，此时的她正无聊地用苗刀戳着生骸的尸体。
　　“只能这样了。我现在通知「清理者」，夏领队你先回收这块「碎片」。”
　　“哎……知道了知道了……”
　　兴趣缺缺地答应下来，手中紧握的苗刀松开，刀刃缓缓消失。
　　少女轻轻闭上酒红色的眸子，双手紧握，放在胸前——
　　“归因于奇迹的魔法——”
　　“请您回应我的请求——”
　　“以夏夜之名——”
　　宛若刺破黑暗的光芒，从少女紧握的纤手中绽放而出。
　　这个黑红的世界，缓缓消解。
　　……
　　“对了，莫叔，今天那个姓楚的给我打了电话。”
　　“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号码？还打得通？他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还是在上午开会的时候打来的。一连打了三回电话，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紧急突发事件，结果是这个姓楚的，差点把老娘我气的半死。
　　啧……可能是哪个憨批把我号码透露出去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呵呵。”
　　“你没和他说什么吧？”
　　“莫叔你紧张什么，你都那样求我了，我怎么还会乱讲话。”
　　“……所以说了什么？”
　　“得，你还真是关心他。他就问我昨天消失的那个人能不能回来，我说不能，然后他就断了念头。”
　　“这样也好，我会多留意他的安全。”
　　“彳亍吧，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莫叔，昨天早上解决那个D级事件的人，有消息吗？总不可能是这个姓楚的吧？”
　　“怎么可能，你们「处理者」……呃，这几年都叫你们魔法少女。都叫做‘少女’了，那只能是女性。
　　我查了一下，昨天没有「羽毛」的回收记录，也没有魔法少女的出动记录。”
　　“嗯？还会回收「羽毛」？那估计是那几个小女生偷偷弄出来的。”
　　“有可能。不过，那D级的事件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也没有上报。不管是谁，能解决就是件好事。如果你要去问的话，记得别……”
　　“知道了知道了，别唠叨了……莫叔你还真是关心他。
　　啊，他们来了，我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我去巡逻了。”
　　“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