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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西伯利亚迷人的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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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亚历山大家的女主人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放弃乘坐西伯利亚大铁路火车的计划。让亚历山大倍感欣慰的是,不争气的大儿子日丹诺夫,竟然发来告急电报,一个叫斯捷潘的后贝加尔哥萨克军官要卖掉在普里额尔古纳祖传的老房子,房子很合口味,是伊凡雷帝时代见诸史册的华堂。亚历山大回复:马上买下。
  七月初的一个清晨,朝霞映红了莫斯科东方的天际,亚历山大一家正式从大都启程去往西伯利亚的后贝加尔域。五辆载重马车装着生活必需品,三辆马拉轿车载人,曲洪生和谢米扬负责驾驭男人坐的车子,华盖上绑了不少的东西;女眷的马车由哥萨克马夫潘台莱驾驭,华盖是防水丝绸做的,非常地美观。还有一辆是随行人员坐的。
  塔季娅娜强忍住眼泪,告别了爱恨交加的莫斯科和她的自来水、洗手间以及郁郁的花楸树。
  千里迢迢赶往僻远的边疆区,谁的心里都没底。西伯利亚到处都是凶悍的哥萨克人的窝。潘台莱讲述,在主进食节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西伯利亚某驿站曾发生一桩非常骇人的抢劫杀人案。
  “去西伯利亚就要雇佣骁勇的的哥萨克人当马夫。”亚历山大听取了差不多天天到他这来拜访的老朋友,股票经纪人阿希尼耶夫的劝告,“但是,千万不要雇顿河籍的哥萨克,这帮高傲的家伙,常以古老的斯拉夫血统自居,会在鞑靼哥萨克居多的后贝加尔惹是生非。”亚历山大注意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为了保证安全,男人们都蹬上带马刺的靴子,并在靴外挂上装有双开刃格斗刀的皮刀鞘。亚历山大随身带着用三百银卢布买的一支性能不错的“莫辛步枪”。将赠送给日丹诺夫的礼物,德国“莱茵兰长管猎枪”交给叶夫多基姆拿着。
  总共雇佣了十二个马夫兼保安,他们的头儿列昂尼德是额尔古纳河畔马修村的人,日俄战争时的列兵。三十来岁的他个子不高却特别敦实,穿着宽大的领口斜在一边的俄罗斯麻布衬衣显得很健壮。由于都当过兵的,亚历山大和他挺近乎,他称亚历山大为少校长官,亚历山叫他上士先生,大家却叫他“马修村的列昂尼德”。这家伙离不开马合烟,常把卷好的纸烟卷系在大胡子一边,歪戴着后贝加尔哥萨克的圆顶毡帽,眼神狡黠,出语幽默,会吹口哨,喜欢跳踢踏舞,一路上给大家带来不少快乐。
  从拥有数不清的鳞次栉比的教堂和美轮美奂的高楼大厦的莫斯科,来到广袤而充满了野性的大自然中,最亢奋的还属这家的小儿子生物学者叶夫多基姆。他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曲洪生尽量找平道赶车。)膝盖上铺着带水蜜桃香味的信纸,遗传了塔季雅娜的书写技能,下笔流畅潇洒的叶夫多基姆,一气呵成地写满三张信纸,向地质学家切尔尼索夫报告路上的见闻。
  切尔尼索夫本来该偕行,恰逢此间有个重要的会议。莫斯科大学托尔斯泰主义的精英们,在彼奥德尔教授居于莫斯科郊外的红顶白墙的高级别墅里召开一个会议。为了躲避秘密警察的嗅觉,会议对外宣传为学术沙龙,主题是“关于俄国所面临的严重的危机”。
  基于俄国社会从上到下都变得越来越激进的情绪,会议临时主席团(一个三人小组)要求与会者始终保持建立对俄国普通人民善良本质的信心。大会主席兼主持人彼奥德尔,了解到切尔尼索夫将要去后贝加尔,于是临时增加了一项内容,“如果有能力走入俄罗斯大地去接触普通人的机会,就一定要肩负起传达‘爱’的义务。”
  在被槭树包含的林荫小道上,坚奉托尔斯泰主义的哲学家彼奥德尔语重心长地对他的学生切尔尼索夫嘱咐道:“善和理智应该是一奶同胞,恶和它们本来是不可相容的,至于一些激烈的不合乎规范的行动,往往是因为他们对真善的道德缺乏认知,你到他们身边去,对他们说清楚,用知识化解他们内心的愚钝。”
  切尔尼索夫从小在农民中间长大,有一次他看到一个非常老实的男人没有喝醉酒,却把另一个男人扔到河里,直看着那人淹死,罪犯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切尔尼索夫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嫌怨就是因为没有善,进而更加同意用爱来化解仇怨。他有选择地读了一些新潮书,包括卡尔﹒马克斯的,觉着这个德国人说得不错。他对自己的恩师点头应允,表示按照老师说的办,“为善服务,用爱来使俄罗斯变得团结起来”。
  二
  后贝加尔的夏天是欢快的夏天,山峦河川流淌着嫩嫩的绿意。马车的窗框把大自然的美景都框了进来。叶夫多基姆在书信中尽情地抒发感慨:“我要写出自己所见到的一切,辽阔的西伯利亚因粗狂雄浑而闻名于疆域中的那些神秘的宛若大海波涛的群山。富饶的森林树木种类繁多且又高大又结实。我的母亲塔季娅娜女士真是太了不起了,她的决定完全是出于对儿子的爱,让我感受到这个夏天注定是最迷人的,我有多么的快乐与幸福啊!抚慰心灵的幸福融会在安详、平静之中。越往前走,景色就越令人陶醉,万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空气非常甜美,我们好像专心跟随着主,在走十字架的路,行进在天堂一般,一条复活的新生之路美得令人窒息。虽然大家不让我随便下车跑到大山里——他们认为有危险,我却认为是值得冒险的;不过,根本不用担忧,我的上帝呀,生机勃勃的大自然到处都在向我致意——大家的情绪很好,现在,我必须和家人步调一致。”在信的落款处,他附上一首用希腊文写的充满激情的小诗,并大声地念给马车夫曲洪生听。
  在这里,有树木高耸的山峦
  有芬芳的草原
  溪谷里开遍了五彩的鲜花
  这当儿,正是一个艳阳天
  大自然激起我无限的欢乐
  一切都为我所有,迷人的仲夏啊
  叶夫多基姆把写好的信小心翼翼地装入硬皮壳纸的信封里,只要到一个有邮筒的镇子他就会投进去。
  中午时分,迎着他们的车队过来两个当地的哥萨克,他们胯下骑着肌肉健壮、毛皮发亮的俊马,肩上挎着带枪套的长枪。叶夫多基姆问曲洪生是怎么回事,曲洪生把从潘台莱那里得知的情况告诉给他,这些后贝加尔的哥萨克,是去参加每年例行的“七月野营”。
  骑马的哥萨克非常友好地把手掌卡在大盖帽的皮沿下面,俏皮地向亚历山大家的车队敬礼。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哥萨克的一匹紫红色的牡马,无意间向着曲洪生赶的一匹牝马嘶鸣,冷不丁地发生的意外让曲洪生车盖上的物品险些散落。骑牡马的哥萨克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急忙打马飞奔,曲洪生使尽全身力量勒住辕马,如果不制服受惊的牝马,将会引起连锁反应,这条路并不宽敞,几辆马车互相碰撞,就要出大事了,哥萨克制服了他的牡马,使这场遭遇有惊无险。
  后贝加尔的确是哥萨克的窝,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各式各样的哥萨克,虽然有些人举止怪诞,但还没有不怀好意的。叶夫多基姆把刚刚发生的险象写给切尔尼索夫,并且高兴地告诉他:“越往西伯利亚深处走,民风就越淳朴,牧人们不断地向我们招手致意,碰到的农民会弯腰鞠躬,唯一让我感到别扭的是,当穿着简陋质朴的后贝加尔人彬彬有礼地鞠躬道,‘远方的老爷,您们好啊!’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为高高在上的富人多么愧疚!总的来说路上还算顺利,非常想要赞扬的是,从西伯利亚村镇或者教堂里出来的劳动妇女,既健康又不缺乏美貌,莫斯科从外省涌进城市的农村妇女也不少,我们家的工厂也有女工,她们住在工厂的宿舍里,比住在贫民窟的工人条件还好一些,伊们穿着粗陋的衣服,因缺乏营养气色不好。我曾经好奇地问她们,为什么离开家园,到这里来受苦?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苦笑地回答我‘为了活着!’还有姑娘说,‘挣钱给家里还债!’所以,亲爱的切尔尼索夫兄长,通过一路观察,认为你所说的要从事的善行,就是避免农民脱离土地,乡土才是他们扎根的地方,否则,他们依然会沦为富翁们的奴隶。叶夫多基姆哪里知道,许多农民就是因为失去了土地,才流入城市的。
  除了写信,叶夫多基姆还阅读了一本介绍西伯利亚历史的书,也产生了不少疑惑,凭他的知识水平,还不能得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答案,于是,写了一封信给与他保持良好关系的莫斯科大学历史系的同学佳丽娜,要她为自己解答一些深奥的问题:“希望您能帮我这个没有历史经验和头脑简单的人解释一下,从前的西伯利亚尤其是东西伯利亚到底属于什么人,也就是它的原住民是谁呢?是匈奴、月氏、突厥、契丹、蒙古、女真、鞑靼、茨冈人、或哥萨克吗?他们的后代又怎么成为帝国的一份子呢?我想,你接到信时,我已经到了普里额尔古纳了,回复此地为盼。”
  当时,许多莫斯科的大学生们共同爱好广泛交友,除了为追求无私的友情之外,也是当时的社会的风尚。漂亮的胖姑娘佳丽娜不是正教徒,她常说一些耸人听闻的话,“上帝并不存在,上帝是人造出来的。”还举了许多的例子,证明上帝不是万能的,这样,导致叶夫多基姆动摇了对上帝的的虔诚。不过,他一旦往上帝真假的问题上想,就会不断地在身上划十字,以减轻罪恶感,他的家可是一个虔诚的正教信徒,尤其娘塔季娅娜。
  三
  塔季娅娜夫人坐在中间的一驾覆有流苏车盖的马车,她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沉醉在自己的诗行里,罗曼老师鼓励她只要换了环境,就要记下灵感。当车队停在一片秀美的白桦林边上休息时,心血来潮的她,要玛尔法把少爷和小姐和几个仆人都叫来听自己的新作(老爷亚历山大不在内)。人们侧耳倾听,并报以掌声,塔季亚娜就像一个青春少女,脸上泛起羞涩红晕,这个时候她最有成就感了。
  塔季娅娜已经习惯了丈夫的冷漠,这个固执的“大表弟”对浪漫的事情从来都是漫不经心的。在小女儿尤利娅六岁的那个仲夏令人沉醉的晚上,塔季娅娜将装帧得漂亮的带有紫黑蔷薇香气的作品集落在书房的桌子上,亚历山大很有礼貌地敲开塔季娅娜卧室的门,一本正经地说“塔尼亚,你太随便了,乱丢东西,怎么给孩子做表率!”随后把诗集交到塔季娅娜手里,转身即走,受刺激的塔季娅娜呆若木鸡。从此,她时常黯然伤神,犯头疼病,又患了失眠症。
  叶夫多基姆坐到谢米杨的旁边,央求他讲后贝加尔的哥萨克人,讲西伯利亚诱人的风俗。谢米杨不客气地讲起来,他讲了那里的百姓们会拿着在水里养了好久的带苞叶的白桦树枝,像莫斯科人一样载歌载舞,也会跳到冰窟窿里祈福,这可把叶夫多基姆羡慕得不行,他喜欢有惊险的状况,说起他的性格就像他爹亚历山大,而爹常常斥责夫多基姆是靠老子吃饭的家伙。
  顺利地到达叶卡捷琳堡,一切按部就班。马夫们喂上马,人们安顿好物品,吃了旅馆给准备的便餐,累了一天的人们相继休息。亚历山大在房间里很快地打起呼噜。叶夫多基姆和旅馆的茶房聊天,曲洪生坐在旁边闲听。塔季娅娜穿着一件黑金丝绒的敞襟连帽大衣,从房间走出来,说是要去街上看看。曲洪生准备牵马,被塔季雅娜制止住,她说自己就是风凉风凉。叶夫多基姆要陪着母亲去,塔季雅娜只要玛尔法一个人跟着。叶夫多基姆叫出来玛尔法,于是,可怜的玛尔法跟着夫人在外头过了大半夜。
  她们私下里租了马车,马车跑遍了堡内的大街小巷,最后车夫不耐烦了:“我的上帝——尊敬的夫人,您要到哪儿去呢——到底是要到哪儿呢?您看我们又回来了,难道,就这样绕来绕去,绕到天亮吗?即使您有钱让我挣,我的身体也吃不消啊——我是需要找地方喝点热茶,不是吗!”
  “我要找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只知道那个铺子叫‘哈里东皮货店’。”
  在离大都将近两千俄里的地方去见一个朋友,是不是在说梦话呢?玛尔法很不理解
  塔季娅娜把无力的手放在玛尔法的手上时,女仆好像握住了一块冰似的。她们终于在
  瑟瑟凉风中回到了旅店,玛尔珐对夫人的活动守口如瓶。
  要怪只能怪巫师瑟契卡,在亚历山大车队离开莫斯科时,她贴在塔季娅娜耳畔悄悄地说:“哈里努什卡在叶卡捷琳堡开了一家‘哈里东皮货店’”。
  就是因为这个悄悄话,塔季雅娜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把大家骗留在叶卡捷琳堡。
  哈里东三十多年前是塔季娅娜娘家伊万诺夫家管家的儿子,他们私下里有着如火如荼的恋情。这次她想完成一个夙愿,告诉哈里东违背婚誓的不是自己,是她的姑姑——那位高瞻远瞩的婆婆将她锁在阁楼上,她又不是鸟儿,没有翅膀。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准备启程,塔季娅娜突然宣布自己身体不好,难以应付乌拉尔山道的颠簸,要求在叶卡捷琳堡再休息一天。看到塔季娅娜的黑眼圈,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不想有麻烦的亚历山大同意了。大家也觉着没什么不妥。于是,马夫们在旅店里一边“噼里啪啦”摔着手里的纸牌,一边喝着添上冰块的啤酒,玩得不亦乐乎。尤利娅和家庭女教师娜塔莎去逛商店。列昂尼德带着亚历山大、叶夫多基姆和曲洪生去参观俄罗斯著名的“乌拉尔大炼铁厂”。
  好像是不可抗拒的上帝的意志,塔季娅娜非要赴一场幽会,她把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趁人们不注意,就换上当地妇女喜欢穿的筒式、绣着花边的高级订制绸裙,戴上有羽毛装饰的大沿镶边时装帽,黑纱网罩脸,甩掉玛尔法,怀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偷偷地溜到大街上,雇了一辆二轮轻便马车。还好,在距离旅馆三俄里的伊谢特河畔看到了“哈里东皮匠铺”的招牌——那就是她红头发恋人的家啊。她大方地给了马车夫一笔超出车费五倍的赏钱。
  她站在离皮匠铺有八纱绳距离的冷饮店门旁,像观光客一样漫不经心地浏览街上的风景,等待“即使是化成灰也能认出来的——她曾经的恋人,哈里努什卡。”
  三十年了,她经常站在倾洒月辉的莫斯科桥边等待哈里东的出现。现在,近在咫尺,但愿这块真是他的家。明亮的阳光里,她的眼神落在皮匠铺的布满锈迹的铁门上。
  等了一会,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并且有点生气,因为有人在注意她,可是哈里东的门还是关得紧紧的。从她身旁过去一个粗人,走过去了还不断地回头看她,透过面纱,塔季娅娜把那人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人竟然是哈里东,满脸的皱纹,—如跨入花甲之年的老人那样可怕的核桃纹,一头红秀发被秃顶代替;褪了色的上衣外面套了一件像是被泼了黑墨水似的皮围裙,肩头和后背有大片汗盐卤过的渍迹;黑条绒的肥腿裤子——天气还没凉起来,脚上却蹬着不合时宜的可笑之极的胖头皮靴子。
  哈里东走到门口,又向遮着面纱的夫人看了一眼,他有礼貌地、笑容可掬地向她施了一个鞠躬礼,抬头的功夫,露出一嘴被旱卷烟熏黄了的牙齿。塔季娅娜与其看到一个囚犯,毋宁见到这个邋遢落魄的哈里东。于是,她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了脸,痛苦的心如同被一朵枯萎了的玫瑰花梗刺中了似的——哪怕哈里东戴一顶最廉价的最丑陋的帽子来遮盖住脑袋也好,或者他不去恭维讨好地冲她一笑也好,她杜鹃啼血似的一声悲咽,把冷饮店主人吓了一跳,不晓得外面怎么了,急忙冲出来,以为一只大乌鸦又来到他的门前啼叫,结果只有那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妇人。
  “是的,死了!”她恨恨地说。
  心中的一朵玫瑰花干瘪的花瓣从空中飘落,如同她的心瓣碎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蓝色条绒裤子,有着像火一样红秀发,还有腼腆笑意的帅小伙已经随风飘逝。她提起包住套鞋的裙裾,匆忙地跑走。。
  哈里东见到了仿佛是在发歇斯底里的一位夫人,心中不免纳闷,当然,他至死也不会想到,这个贵妇人就是塔季娅娜。他好信地跑过去寻问冰激凌店主,这个贵妇人怎么了。店主也是一脸茫然,摊开双手,向他耸耸肩。哈尔东失望地回到铺子,坐在木墩上,他肮脏的工作台上放着臭哄哄的皮角料。不知道刚才的美人从哪来到哪去,整个一天他都提不起精神,在幻觉中度过无聊的时光。他的妻子,一个虚胖得没有腰身的婆娘刚朝他的边,他就瞪起像青蛙一样的鼓眼睛。他一旦发起脾气,连魔鬼都会一溜烟地逃掉。
  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穿过乌拉尔山脉,横跨西伯利亚绿波荡漾的大草原和莽莽苍苍的大森林,沿途路过上百个驿站,换了不少匹健壮的牡马,行进了将近四千多俄里,亚历山大家抵达了山峦连绵、草场无边的后贝加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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