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紧急任务
　　各位鲸师：
　　根据各位发回的数据报告，我院统计估算本世代的“虫潮”将至少提前10年到来。请迅速回收，以做好应对的准备。
　　研究院
　　这样一条信息被翻译成各种语言，一串串指令通过高速运转的处理器瞬间发往世界各地。从发出到接收的过程中不会超过一秒钟，但就在这瞬息之间，分布在地球各个角落的人们都脸色一凝。
　　今天是周四，食堂依旧挤得无处下脚。
　　昨晚付焱睡得很晚，鼻子里一股子烧纸带来的纸灰味呛得他鼻腔发痛。而他的面前坐着一位颇有些非主流的帅哥，正盯着手机愣愣地看着出神。
　　“喂，周渊你在看什么呢。”付焱嘴里塞着一大口米饭，边说还边有几粒米往外飞。
　　“啊？”周渊缓过神来，“我在看游戏消息。”
　　“武器……”
　　周渊又喃喃道，说话间瞳孔似有似无的波动了一下，只是盯着面前正在大口啃着红烧鸭腿的男孩。
　　“你说什么？”付焱抬起头来，神色疑惑。
　　“没啥，游戏过两天有个活动，要出一个新武器，牛逼的一塌糊涂。”
　　“你又在玩什么，总是不写作业然后被唐谣叫去办公室补作业是有什么特殊待遇吗？”付焱笑得有几分暧昧。
　　从周渊倒扣手机的动作来看，付焱大胆的猜测这厮是跟小妹妹谈恋爱去了。
　　周渊却突然有几分激动，撂下筷子捣了面前的人一拳：“你没屁别在这格楞嗓子，就那样的白给我都不要。”
　　这一拳来的有些突然，险些把付焱刚咽下去的白菜给捣出来。可这人却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只用袖管揩了一把被呛到而流出来的鼻涕。
　　“呦呵，这么熟了？”
　　“火火火你是不是有病啊？”
　　“说来听听呗。”
　　“说你妈！”
　　闻言，付焱僵了一下，周渊也僵了一下。随即气氛尴尬起来，两人都乖巧地坐在板凳上默默扒拉碗里的米饭。
　　午饭时间到处人挤人的走动着，唯独付焱周渊二人所坐的四人桌还空着两个位置。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平日里周身气场就很奇怪的付焱最近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整个人周围的气场低迷到令人发怵。
　　“那个……”周渊支支吾吾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妈的事，你忙不过来就叫我，我可以帮你。”
　　“没事，昨天就都结束了。”
　　说着付焱又低着头扒了一口饭。
　　“别太难过了，还有我呢，我们俩不是好兄弟嘛。”周渊继续安慰着。
　　付焱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不是说不难过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难道该抱着周渊同病相怜地大哭一场吗？说实在的，从今以后就是只身一人活在世上这个消息太强烈也太突然了，付焱现在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听说周渊从小也是长在福利组织里，直到小学才被收养，不过养父母也相继因病离世，唯独剩下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他倒是从不忌讳别人说道这事，付焱作为好兄弟更是门清，这会不禁看着眼前这个在菜叶里挑肉片吃的校园男神生出了些许“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想。
　　不过转念又想到周渊每天溜鸡斗狗，打架逃学的二世祖模样，那点矫情的念头也就死在了被丢到一边的菜叶子里。
　　付焱低头和周渊进行起了同样的动作——扒拉肉片。却突然感觉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出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飞快地消失。
　　在青春期男孩短暂悲秋伤春的空档里，一只手兀的搭上了付焱的肩头。
　　“卧槽！”付焱惊得大叫，但在本就吵闹的食堂里也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身后那人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道：“付焱，你干什么呀！”
　　“唐老师？没事没事，我以为是谁呢。”
　　“付焱啊，老师也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了，你这两天好好休息，调整调整情绪。别太累了。”唐谣表情中带着几分惋惜和同情，嗓音婉转的好像清晨林间的百灵鸟。
　　付焱可不喜欢这样的表情，含糊地答应着。
　　“但是！”唐谣话锋一转，“周渊，你已经好几天没交作业了，各科老师和我反应好几遍，你这样考大学会很吃力的呀。”
　　“嗯嗯嗯嗯。”周渊听得直点头，但不难看出他敷衍的意味。
　　“你很聪明的一定可以提高的，老师们也跟着你屁股后面操心。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带着你的作业来我办公室！”
　　唐谣似乎被他吊儿郎当的动作气的不轻，语气依旧温柔却将手指屈起在周渊头上留下一个暴栗，随后在一声声“唐老师好”中挤出了人群。
　　直到白色衣裙飘飘然地彻底消失在食堂门口，周渊才喝干净最后一口汤，满意地打出一个饱嗝后才吐出一句话：“人模狗样。”
　　“嘿，你和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三天两头来找你。”付焱好奇道，“不会真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犯不犯法啊。”
　　“滚，谁知道她抽什么疯。”
　　周渊丁零当啷地把碗盆一收，嚷嚷着赶紧走，他还要去补作业呢。
　　“行行行。”付焱一叠声地应道，一口闷了没几滴油的丝瓜蛋汤，抓紧了赶上周渊的步子。
　　收餐具的窗口也同样排着长队，由周渊打头东插西插的挤进了队伍前排丢下碗筷头也不回地带着付焱窜了出去，唯独留下身后一串“神经病”的骂声。
　　“你素质被狗吃了吗？”
　　“别叫，有本事别跟着我插队。”周渊一把勾上付焱的脖子，“回去作业借我抄两个字，我他妈确实不会写。”
　　两个人之间，周渊更高些也更壮实些，现下的姿势让付焱不得不担起身边这人大部分的重量，一时路都走不利索，随着人流歪歪扭扭地左右摇摆。
　　“死远点！”付焱一拍周渊的屁股，生生给他打的一跳。
　　“变态！你摸我屁股！”
　　周渊捂着屁股嚎了两声，却又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了？”
　　“你先回去吧，我上个厕所。”
　　“屎被打出来了？”
　　“再烦拉裤子上了。”
　　说罢，周渊捂着肚子好似很急的样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后来的午休他也没有回来，不过付焱并不担心。估摸着是在回来的路上就被唐谣截去补作业了。马上高考在即，成堆成堆的卷子乌泱泱挤着塞满了差生二人组的桌肚，让周渊回来拿作业不亚于放虎归山，给他二十分钟都未必找的出昨天的作业是哪一张，倒是不如直接带走。
　　近来独自操办母亲的葬礼，几日没睡好觉的疲倦和突如其来的悲伤混在一块，让付焱这个缩头乌龟成精的人变得昏昏沉沉，想着便不再动心思，趴在桌面上迅速睡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在下午第一节课之前，唐谣拎着遍体鳞伤的周渊从班级后门气势汹汹地跨了进来。
　　“好家伙，一个中午不见，你又翻墙出去拍古惑仔了？”
　　付焱的瞌睡被惊醒，往里窜了一个位置好让周渊坐下，还不忘开口打趣。
　　“周渊，我警告你！你下次再逃学出去跟人家打架，你就滚回家自学成才去！”唐谣少见地用了“滚”这个字眼，看起来气得不轻，“少给我惹这些烂摊子。”
　　那一条抚得多少青春期小男孩魂牵梦绕的白裙子上也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和灰尘，大概是提溜周渊的时候蹭上的，倒是让一直宛若仙女下凡的唐老师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知道了！”周渊语气不善，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
　　唐谣更是气结，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唐老师，消消气。”付焱赶忙从周渊身后绕出来隔在两人中间讨好道，“他叛逆，别理他。”
　　“付焱，你好好说说他。你们俩一起玩，怎么他就学不会你这么乖巧……”
　　唐谣看了眼手表，踩着上课铃匆匆离开，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混小子”。
　　付焱满脸堆笑，送走唐谣，而后又一屁股落回座位。
　　“说吧，又干嘛去了，怎么不叫我呢。”
　　说着，付焱躬起身子，在课桌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胡乱往上填了几个字。
　　周渊凑头来看了两眼，也低下头翻找上课要讲评的试卷，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我和唐谣打怪兽去了你相信吗？”
　　“……”
　　付焱沉默，发现拿错了试卷后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丢回了桌肚。
　　“诶你怎么不说话！”
　　“我们俩同桌3年，类似的话说了不下两千次。还需要我亲口骂你脑子有病吗？”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没有一点想象力，无趣啊无趣。”周渊装模作样地感叹两声。
　　“想象力是指中二病吗？那我好像是没有。”
　　“你真别不信！”
　　周渊扯下一截纸巾塞住隐隐流血的鼻孔，想小声却收不住地在最后一排和付焱两人打闹起来。
　　讲台上的中年教师显然没有唐谣那样温温柔柔的好脾气，粉笔“咔哒”一声在黑板上断成两截，尖锐的指甲在黑板上猝不及防地留下刺耳的摩擦声。
　　“付焱周渊，你们俩要是不听就滚出去！”
　　中年女教师的声音极其的尖利，差生二人组被训得一个激灵，顿时安静下来盯着面前乱糟糟的桌面发呆。
　　“我跟你说，我真的没骗你。”周渊不时抬眼，偷偷观察着讲台上的动静，还是不死心，偷偷跟付焱交头接耳。
　　“那你明天带个怪物来给我看看，让我看看是八个脚还是十二个眼睛。”
　　“你说的那个是蜘蛛吧……”
　　“蜘蛛精也算妖怪，给我带七个，我就在学校建盘丝洞。”
　　两人边说着边同步观察讲台的动作，埋在书堆后面不停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
　　“后面两个人拿着卷子站到走廊里去！”老师额角发痛，作为教导主任的她实在忍受不了有人在她的课上开茶话会。
　　一只裹挟着劲风而来的粉笔头子打在付焱的发心又弹到地上。“中弹者”捂着脑袋有几分吃痛，攥起不知道哪年的作业卷子装模作样地贴着后门挪了出去。
　　周渊跟在他之后起身，故意将两只椅子与地面发出碰撞的声音，惹得不少学生回头观望。超过一米八又健硕的身材加上白净的皮肤过眉的刘海，今天又因为出去打架而稍显狼狈的校服，简直牢牢吃准了青春期小女生对痞帅校霸的幻想，一度让沉闷的课堂变出了满屏少女心泡泡。。
　　而校霸只是转了转眼睛，嘴里吐出几个音节：“嘁，更年期。”
　　讲台上的老师近乎暴走，恨不能用眼神将周渊的脑子挖出来洗成三好少年再给他装回去，直到两人站到走廊上不见踪影不闻声音后才渐渐理顺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