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次日，再理朝政，论及女儿国妖魔之事，诸臣众说纷纭、争论不断。国王极度厌恶，一时无策，遂唉声叹气一番，却也实在无能为力，惘然不已。
　　正此时，一旧族臣子言道：“陛下，臣有一言，望陛下裁夺。”
　　国王喜出望外，忙问道：“爱卿有何良策，快请尽言。”
　　“陛下，那妖魔十分厉害，非凡间之物、非凡人所能降服。臣以为，凡间道、法皆无用。能将此妖魔彻底收降者，普天之下，非大唐玄奘法师三徒莫属。三位高徒本领高强，更有仙将之身、通天彻地之能，如出手相助，相信定能降妖伏魔。”
　　国王惊讶不已，旧族大臣所言出乎预料，以初始极力排斥之势，实不能所得如此之言，何况求玄奘法师助女儿国降妖除魔，此事匪夷所思。
　　稍思片刻，国王遂言道：“此意未必不是良策，只惜玄奘法师昨夜已离开女儿国，如今已踏上西行之路，怕是再也无法寻得。”国王之言，方显无奈、悔恨。
　　臣子再道：“陛下，玄奘法师虽已离开女儿国，但西域之路艰险无常，玄奘法师乃一凡僧，不比其徒弟，途中坎坷艰险遂见，夜间更需歇息，断然不会行走太远，若派士兵骑马日夜兼程追赶，数日内定能赶上玄奘法师。玄奘法师念及陛下恩情，定会相助。眼下再无良策，此举实属无奈，还请陛下以女儿国苍生为重。”
　　此话即出，朝中议论纷纷，赞成、反对各执其词，喧哗颇多，沸沸扬扬如是。反对者皆执意认为，此妖魔近日频出，或是玄奘法师之戾气，若再请得玄奘法师，即使降服妖魔，怕是再带来更多祸患，长久看来，非上策。出此局面，国王心中自然半分喜悦、半分担忧。
　　稍时，见众臣仍争论不休，国王一时心烦，只能借故退朝，回了寝宫。
　　寝宫前院，溪木左右舞弄佩刀，见国王走来，便收佩刀。国王唤退婢女，执溪木右手入寝宫内屋。
　　溪木见国王神情茫然，猜测应是朝中议论之事，于是问道：“陛下，今日朝中可议论妖魔之事？”
　　国王点头以示。
　　“溪木斗胆，敢问陛下，对妖魔之事，可否已有破解之法？”
　　“目前尚未定论。不过，有旧族大臣进谏，将玄奘法师和三位徒弟请回来，助我女儿国降妖除魔。”
　　溪木听闻，稍显一丝不安，心想，若玄奘法师肯来，不失为好办法，只是，玄奘法师到来，国王难免再生儿女私情，若再执政改之意，到时只怕会引起女儿国动乱。
　　“溪木！......”
　　“陛下，溪木在此......”闻声，溪木才知一时走神。
　　国王当是明白溪木所思，遂微笑以道：“溪木，寡人明白你心中所虑，可眼下那妖魔未灭，随时会冒犯女儿国。孙长老再无留有法宝，若那妖魔恢复元神，再来扰乱，只怕女儿国会生灵涂炭！”
　　溪木也深知此事紧急，虽极不情愿，但确实也无计可施，故而也不再反对。
　　“陛下，如请玄奘法师，应当派谁前去？”溪木问道。
　　国王笑道：“在寡人看来，此事非你莫属。”
　　“我！”溪木大惊失色。
　　“溪木怕辜负陛下信任。”话语间，已跪在地上。
　　“快起来说话。”国王扶溪木起身。
　　“溪木，如此重要之事，非你去不可，难道要朕亲自前往吗？”国王态度坚决。
　　“陛下！”溪木再次跪地，“溪木认为，玄奘法师乃大唐天子御弟，尊贵为皇室宗亲，溪木乃陛下身边侍卫，恐怕身份不适，如他日玄奘法师功德圆满，取经返回大唐，若提及此事，怕是惹得唐王不满，只怕到时会埋怨我女儿国。以溪木之意，此趟差事，非陛下前去不可，溪木愿随陛下前往，一路保护陛下。”
　　国王早已萌生此意，今闻溪木所言，思索一时，自觉所言极是。若派溪木前去，不但无法说服玄奘法师，还会陷女儿国于不义。我女儿国虽不如大唐那样富饶繁华，但毕竟乃一方国家，不能失了体统。
　　国王点头，遂笑道：“好，既如此，就由你陪寡人再走一趟。愿先祖保佑我们请得玄奘法师！”
　　当日，诸事皆安排妥当，溪木已备好马匹和干粮在皇宫外等候。
　　临行前，国王昭告天下：“众臣民，寡人身为国王，得苍天先祖保佑，尽心尽力治理国家，所幸我女儿国国泰民安，众百姓安居乐业，虽偏安西域一角，但也绝不屈服于强盗掳掠。今女儿国因天而变，星象异常，有几股妖气冲天，祸害于此，众百姓已是人心惶惶，危害已蔓延国土。寡人与众臣商议后，认为此妖魔非凡人能降服，故终决定由寡人亲自前往，请回大唐玄奘法师，以助我女儿国降妖除魔。众臣民不必恐慌，诸事皆按理进行，寡人和玄奘法师回归之时，必是那妖魔灭亡之时。”
　　众臣民跪地祈福，恭送国王。
　　别过后，国王和溪木骑上快马，向西飞奔而去。
　　夜幕降临，西域群山巍峨陡峭，异常寒冷。国王和溪木紧裹衣物，显疲惫之态，于是将马匹栓于一侧。国王毕竟尊贵之躯，见嘴唇泛霜，已是瑟瑟发抖。溪木见状，便将国王紧紧抱住。
　　国王躺在溪木怀中，略感一丝暖意，不久便安静睡去。诗曰：“崇山风啸云吃墨，月色漠漠尽出恶。绫罗厚重冰如铁，娇身颤颤寒中卧。”
　　黎明正时，一丝暖意如沐春风，阳光直照国王和溪木身上。国王睁眼，四处一片广阔沙石杂草，见寒露滴落于杂草中。
　　如此荒凉之地，异于皇宫璀璨，乃国王初次所见，已是激动。国王微笑，踱着步子，所有寒冷皆已散尽。
　　“自小生长在女儿国，未曾目睹世外景色，虽难言景象之美，但心中却翻江倒海、恍如隔世一般。”国王微笑言道。
　　“陛下，您乃君王之躯，岂能涉足如此荒凉之地？若非女儿国妖气之事，断然不会在此以观异域。”溪木答道。
　　“哎......”国王一声叹息，垂头低沉，见皙白脸颊显诸多哀叹，观四处荒凉一时，便再道：“溪木，今观其荒凉之地，心如冰敷，浸透全身。女儿国百年来墨守成规，虽百姓安居乐业，但子孙后代受子母河之咒，以水繁衍，此事荒唐至极，若子母河之咒不除，如此下去，河水终会干涸，女儿国终会消失。你看那荒漠中埋藏的石头，虽坚硬无比，但还是被风沙掩埋了半身。”国王言毕，一时目不转睛，望向远方沙石，其神情依依、坚定不已。
　　“陛下，溪木愚钝，不知国家大事，只求舍身保护，其中之苦衷，自是略有感同。若女儿国改朝换代，如大唐般子孙繁衍，虽为好事，却难于实现，朝中旧族势力断然不会妥协。溪木非不忠于陛下，只愿陛下无恙。”溪木解释道。
　　国王一时不言，只望远方。溪木明白，国王该是思念女儿国了，于是走近，微笑以示慰藉。国王回笑，缓缓向前走去。溪木收拾好随从物品，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