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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雪隐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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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没想到啊。
  小拉芙一直以来都念叨和追寻的意中人,竟然是那个小伯爵……为什么偏偏是他?
  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艾卡小姐无比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提出登高望远这个主意。
  卢森堡公园可不小,单找一个人,没有导向,漫无目的地找寻的话,找找着人的难度着实有点大,甚至还有可能一树之隔,都擦肩而过。
  所以,艾卡小姐的提议并没有毛病,毕竟人命关天,多耽搁一秒就会多危险一分,前提是真的有谁身处危险。
  “嘶……”
  艾卡小姐自觉地放下单筒望远镜,有些事情,她不敢多看。
  公园内部,因为排水需求,并非没有高低差,在她们俩这棵树上,视线恰好能和两百米外的桥洞大致持平。
  尽管因为小桥的高度,桥底太深处的位置并不大能看清,但,拉芙小姐奔向她的情郎,激情缠绵的“开胃菜”还是可以尽收眼底的,虽说过了好一会儿,桥底的两人便开始吃“正餐”,滚进了桥洞深处,但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是个人都能想得出。
  “巧合啦……巧合……”
  艾卡小姐想拍拍雪隐的肩,但举起的手又兢兢然缩回去。
  靠!本来就是随便一望,谁知道这么巧哇,那座桥就是那么自觉的进入了视野!
  雪隐老师此时,唯有缄默,她端着双筒望远镜不放,尽管现在,她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她仿佛能从眼睛射出一道紫光,把那该死的桥面洞穿,把底下两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录下来。
  艾卡小姐搓了搓肩膀,尽管此时已经入秋,但还没到下雪的世界,但她竟然神奇地感受到了“雪”的冰凉。
  “我、我先下去了哈?”
  艾卡小姐顶不住,开溜,逆着身子想从树上爬下去,然后哧溜一声打滑跌落,一屁股凿到了地上。
  树并没有多高,艾卡小姐虽然跌了个四仰八叉,但却并没有什么事,也就粘了一屁股泥。
  如果是往常,雪隐肯定会飞跃下来,对着艾卡小姐嘘寒问暖,关心这关心那,但现在艾卡小姐被打入了冷宫,雪隐仍旧蹲在树上,摔了个狗吃屎的艾卡什么的,鸟都不带鸟一下。
  兀自摇了摇头,艾卡小姐只能孤独地拍屁股上的泥。
  “唉……何苦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猪突猛进,先莽一把,占上再说。”树上那位不吭声,艾卡倒是成了外置嘴巴,把树上那位的心声说了。
  没错,艾卡小姐还是记得的,尽管某人相当不坦率,但艾卡还是十分清楚明白,树上那位,一直对自己的学生有着恋慕之情。
  女人,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男性,或者说,男性与比自己大许多的女性结为夫妻这种事,在法尔瑟其实一点都不罕见。
  譬如法尔瑟的第一任皇帝陛下,就比他的皇后大人小了六岁,两人相爱时,那位未来的皇后,甚至已经是两个快成年孩子的母亲,还是个寡妇。
  再加上法尔瑟包养情人的历史,上上下下几百年。所以艾卡小姐本人是非常乐意见到那位克己而隐忍的雪隐为爱疯狂的,既然是好友,至少在情感问题上两人要站在同一战线吧?
  可问题就在于,那位的承蒙师长宠爱的年下小伙,已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意中人了,也就是阿丝卡兰小姐,她领了婚证不说,同时还是俱乐部的重要成员,也是艾卡的后辈,这就算了,在对面和那年下小伙子搞成一团的女孩,拉芙蕾希雅,同样是俱乐部的成员,艾卡的后辈,兼餐馆经营的好帮手大功臣,兼艾卡小姐当妹妹爱护的人,到这甚至还没完,年下小伙子之正妻,阿丝卡兰小姐,和此刻在桥底下疯狂的拉芙蕾希雅,分明在之前已经建立了情同姐妹的友谊,这究竟算不算互相背刺?最后的最后,这位最后到来的小小拉芙,反而是最最先到的雪隐姐们儿,亲手带到贝黎,亲手带到俱乐部,亲手带到雪隐倾心的爱徒身边去的!
  妈呀!什么鬼!贵圈真乱!
  作为一个乱中找乐的老贝黎人,艾卡小姐都直呼剪不断,理还乱。
  没辙了!
  艾卡小姐自知才疏学浅,压根儿没法在这激烈的漩涡之中找准方向,干脆举手投降——不是不想出谋划策帮帮忙,而是不要帮倒忙,就已经帮了最大忙了。
  终于,树上那位绷不住了。
  雪隐从树上一跃而下,两脚在雨后之土上踏出半指深的凹陷,一把把望远镜塞给艾卡,扭头就走。
  “姐、姐们儿!别、别太在意!呃,我的意思是说,不要想太多,最后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犯傻事!”
  “我冷静得很!”
  雪隐回了一嘴,挑了个方向便开始飞奔。
  艾卡小姐以为她姐们儿想在奔跑中迎风流泪,把眼泪藏在汗液里,但今天,艾卡小姐属实是想多了。
  雪隐噌噌噌地一阵跑,艾卡屁颠屁颠在后面追,追到尽头,艾卡竟然发现这附近的林子除了她俩,还有第三个人。
  雪隐在一颗没叶子的梧桐树下发现了阿丝卡兰,打扮成报童的阿丝卡兰正靠在树干上,望着多云天空发呆。
  “咦?咦!雪、雪隐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阿丝卡兰很是吃惊,眼里充满了慌乱,还往树林另一头的小桥流水望了一眼。
  “小、小阿丝卡兰?”
  艾卡吭哧吭哧地赶了上来,见了阿丝卡兰,她更是惊讶,不明白为什么阿丝卡兰会出现在桥底厮混两人的附近,还在这儿悠闲而忧郁地看风景。
  雪隐率先发问,她其实很早就发现形迹可疑的阿丝卡兰在附近了,思绪敏姐地雪隐,一下子就猜到了促成这一切的究竟是谁。
  “阿丝卡兰小姐,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什么!?”
  雪隐不仅没有叫昵称,甚至还加上了“小姐”。
  阿丝卡兰手足无措,慌乱极了,但仍旧嘴硬:“雪隐老师您说什么呢,什、什么为什么……”
  “不要骗我!也不要再骗自己了!你和竹清是不是青梅竹马吗?不是从小就托付终身的有情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允许这样的事,你不应该深恶痛绝吗?但、但你为什么反过来将这种事一手促成!”
  “诶、诶诶?!原来,最最先来的,是小阿丝卡兰吗?”听罢雪隐的质问,艾卡小姐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但她很快察觉这不是她有资格介入的事,赶忙又把嘴闭上,扮演一个沉默的小伙伴。
  阿丝卡兰听出了雪隐老师的弦外之音:“老师,果然是这样么?法兰吉丝小姐说,您对竹清的宠爱,比起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还不尽信……师徒之义,也能变化为男女之情吗?”
  “这有什么不对!?竹清他,可是能成为我弟弟的孩子呀!比起那些恶心,肮脏,无能,卑鄙男人,竹清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像上天赐给我的一块纯洁无瑕的白璧,珍宝!我怎么能不倾心地爱护他!”
  雪隐当场情绪失控。
  “雪隐老师,对不起。听法兰吉丝小姐说,您之所以如此厌恶男性,是因为您遭遇过很不好的事。但是老师,竹清他并不是什么神灵圣子,他也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并且,魂灵深处亦是一个青华少年。”阿丝卡兰低垂着头。
  “你在说什么呢!法兰吉丝是不是还说‘我只不过是个根本没尝过男人的舒爽的可悲童贞女’!?干嘛一句一句都提那个坏蛋女人!
  “你知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决心,才没有讨厌你?我一个人,杀得人头滚滚,差点死掉!把竹清从长毛贼的土匪窝里救出来,然后抚育他,保护他,教会他武艺,教懂他生存。
  “然后他只会说,他要用这份知识来追求你,保护你!他说你打小就住进了他的心里,他非你不可,就算远渡重洋,也要回应你的心。
  “然后我便想,他这么喜爱你,我又怎么能横加干涉?但你却……却自己把他拱手送人!回想起来,你早就知道拉芙和竹清的事儿了吧?可你从始至终都把大家蒙在鼓里,还陪拉芙玩起了好朋友游戏!啊啊,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雪隐老师不甘心,不甘心极了,这么一来,她的决意和心情,简直可笑得很。
  她说着说着,竟泫然而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播撒而下,与泥土中的雨水融为一体。
  阿丝卡兰不敢看雪隐老师,最开始,她笃定自己做出了英明的决断。
  但现在,她愈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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