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女武神宿舍区，激烈的战斗依然持续着。
　　符华左闪右避，不断躲过敌人的攻击，她从一开始就等待着一个机会——能够让她近身破开防御，救下芽衣的机会。
　　“只要一瞬间，一瞬间就好……”
　　尽管她拥有着“羽渡尘”这把神之键的力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用出来。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吧。
　　浮在空中的男人眼见此景，更是轻蔑地放声大笑。他嘲讽着那个苦苦等待机会的女孩，眼神也逐渐的狠厉起来，这是他头一回如此地畅快。
　　“无谓的挣扎罢了……”
　　男人挥挥手，让那些黑色球体全部停止，然后随手一挥，让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周围。同时，他改变了身边的重力，让自己从空中缓缓降下。
　　“没想到你居然能挡下我的攻击呢……值得夸奖。”即便男人的嘲讽环绕在符华耳边，但是，她依然不为所动，冷静地分析着刚才与他交手所得知的情报。
　　“那些裂痕，还有身体所感受到的沉重感……错不了，那是控制重力的能力！”
　　符华稳住身形，将进攻架势撤去，然后警戒地看着眼前狂妄至极的男人，观察他下一步的行动。
　　“呵，和你所想的一样，我拥有控制重力的能力。只要是视野里的东西，我都可以随意改变它所受的重力。所以，你的攻击无论有多强，在我面前都是无效的。”
　　“而且……”说着话，男人弹指一挥，一道巨大的裂痕便突兀地出现在符华的身旁。
　　“只要我弹一弹手指，就算是空气，也可以杀人……怎么样，女武神？你还想与我这第一律者战斗吗？”
　　“本来还想继续分析下去，看来没这个必要了。”符华推推眼镜，“我想知道的，你已经亲口说出来了。作为律者而言，你的能力还真是朴素啊。”
　　“操纵重力不过只是我能力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我真正的能力是……”男人有些飘飘然，自信地向符华开口。可是，没过一会，他忽然搭不上话了——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能力。
　　就在这一瞬间内，他居然愣了神，顿时，男人露出了仅有的破绽。
　　“机会！”
　　符华伏下身，积蓄力量，然后猛然发力，从原地腾空而起，朝着男人急速飞掠而去。在她接近立场的那一刹那，接连打出了夹杂着寸劲的数百拳。
　　虽说男人忽然掉了线，但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嘁……想凭速度来打到我么？太天真了！你的攻击不可能打破我的防……”话音未落，符华一拳击出，力场便在一声声“咔嚓咔嚓”的声音中碎裂开来。
　　“该死！”
　　“你话说得挺多的，但实力倒不怎么样嘛。‘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请好好铭记于心吧。”符华救下芽衣后，朝着敌人回敬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她已经救下了芽衣，可是现在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尽管符华的确有着能够压制这个第一律者的力量，不过，芽衣既然成为了敌人的目标，她也只能寻求其他女武神的帮助。
　　如果能护住第三律者，那她们的胜算就会更大。
　　想到这，符华转过身，一跃而起，打算离开这里。可是，男人忽然解开了另一只手的绷带，然后朝尚在空中的符华怒吼道：“给我跪下！”
　　顿时，男人身上布满了许多的蓝色纹路。而此刻，符华感到自己的身体无比沉重，即便自己的轻功了得，在陡然增大了数十倍的重力作用下，她也无力回天，怀抱着芽衣一同被压到了地上。
　　“是谁让你们走的？我可不记得有允许过你们离开这里。”男人冷酷地看向被砸在地上的二人，活动活动双手，“看来，不动点真格的话，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呢。”
　　“原本还打算留雷电龙马的女儿一命的，但我改变主意了，干脆直接夺走律者核心……给我在这百倍重力的地狱中为自己的傲慢后悔吧！”
　　“这份愚弄我的罪行，用你们的性命来偿还吧！”
　　符华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重力已经到达了某个临界点，眼见男人将无数的巨石附加了百倍的重力，向她们齐齐砸来。符华别无选择，只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用身体护住了芽衣。
　　芽衣被符华压着，她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的巨石朝着她们袭来，眼睁睁地看着符华独自一人抗住了所有的巨石。
　　“危险……呃啊！”符华忽然被推上半空中，扭曲的重力力场不断挤压着她的身体，她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巨大的痛感，凄厉的喊出声来。
　　“符华！”芽衣仓皇地呼喊着，她想伸出手抓住什么。可是，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她与符华的距离，又岂是一只手能够触及的呢……
　　“没让你受伤呢，芽衣同学……”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但她看着符华的嘴型，仍然知晓了符华想要跟她说的话。
　　符华全身被重力场挤压到千疮百孔，炽热的鲜血从她的体内止不住地向外流去，于空中洒落，绘制出一轮血色的明月。
　　“怎么回事……她的身体为什么没有被撕成碎片……等等，第三律者呢？！”正当男人准备给芽衣最后一击时，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锁定第三律者的位置。
　　“吼——啊啊啊啊啊！！！！”
　　狂暴的吼声从某个乱石堆里传来，紫色的崩坏能透过层层缝隙间迸发而出，一股气浪随即冲破了乱石堆，将石块掀起至十余米的高空。
　　男人被这架势震慑住了，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符华从空中陨落下来，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石砖上，鲜血流淌开来，染红了她身下的大地。
　　“什么？！”一瞬间，无数由雷电编制而成的紫色锁链，将男人紧紧束缚在原地。雷电芽衣从废墟中站起身，一步一步接近生死不明的符华，随即伸出了自己的手……
　　“真是炽热呢……”雷电芽衣用手指抹了抹地上的鲜血，然后将它涂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像是感慨着人生一般说道，“她为了保护那个胆小鬼（芽衣的表人格）而流下的血，就用你这杂碎的鲜血来偿还吧。”
　　“杂碎？你在说我吗？！”
　　“谁知道呢。”雷电芽衣忽然笑了笑，但她已经开始在体内积蓄大量的崩坏能。
　　“检测到第三律者活动反应，自爆程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啧，人类埋下的防护措施吗？不过，5分钟就够了。”她深吸一口气，将战意和自己的威压调整到最高水平，“准备好变回原子了吗，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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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德丽莎正独自一人前往中央教堂，她准备前去地下区域，将入侵了地下区域的敌人全部歼灭。
　　“琪亚娜……她一个人真的行吗？”
　　就在不久前，她接到了主教的指令，让她指派琪亚娜营救与入侵者对峙的第三律者，雷电芽衣；而她必须独自一人前往地下区域，去保护主教所说的“那件东西”。
　　不过，当她逐渐逼近中央教堂的时候，一股股戾气从某个方向，以波形向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德丽莎顿住了脚步，从背后的巨型十字架旁取出一杆金枪，警戒地向四周看去。
　　“没有任何异常啊……不过那些戾气怎么会在这么诡异的位置传过来？不管了，先进地下区域才行！”
　　德丽莎从门口进入，发现教堂中心区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不用想，这绝对是入侵者干出的好事。德丽莎接近洞口边缘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不过两三秒，便落在了某个由合金铸就的回廊之中。
　　她飞快地向前跑去，身后的十字架也被她拿在了手上。
　　“嘿——呀！”在接近门口的一瞬间，德丽莎挥动了手中的十字架，狠狠地将十字架砸在了门上，令其出现了巨大的凹陷。可还没等她继续砸下去，门就自动开启了……
　　“到此为止了！”
　　门后的人，一位是枫时雨此前见过的丽瑟尔小姐，还有一位……就是枫时雨最想给她来上几巴掌的“逆熵的母狐狸”，可可利亚了。
　　“哎呀，这不是德丽莎吗？好久不见，你看上去一点都没有长高呢。”再次见面，可可利亚依然在拿德丽莎的身高说事。
　　“哼！逆熵的母狐狸，你的诡计已经被识破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你没去救第三律者？没想到奥托会冒着失去第三律者的风险命令你来这，看来……这里的东西确实比那个丫头重要多了。”
　　“别想拖延时间！我不和你多说废话！这个区域有最高的等级加密，就算用天命核心计算机破解，也要花上整整7个小时。你们是没有办法从这里偷走任何东西的！”
　　“是7小时32分46秒，德丽莎女士。”丽瑟尔在主控台上轻轻一点，“密码破解成功。”
　　“为什么……”
　　“确实，要破解这里的密码需要很长时间。所以，在那个时候我特意设计了后门程序。幸好奥托先生大意了，这60年里都没有发现呢。”
　　“60年？等等，难道你是……不可能的，那个人在天命的数据库里确实已经显示死亡了！”德丽莎理了理思绪，“没时间管那么多了！不管你是谁，都乖乖地给我束手就擒吧！”
　　“德丽莎女士，你的脾气还是很暴躁啊……你就不想知道，我们费尽这么大功夫前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么？”
　　金色长枪在丽瑟尔的颈部前停下，她不慌不忙地接着开口道：“德丽莎女士，请看一下周围的实验舱，相信你只要知道了那里面是什么，就一定会明白，我们其实不是敌人。”
　　丽瑟尔话音落下，四周的实验舱逐一启封。德丽莎顺过她的话朝那些实验舱看去，发现它们都是某个计划的实验产物——西琳计划。
　　“西琳计划……西琳不就是第二律者的名字吗？主教曾经说过天命正在进行第二律者能力的研究，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如果你们二位是为了第二律者而来的话，那我就更不可能放你们离开这里了！”
　　“并非如此。”丽瑟尔将实验舱的屏障解除，好让德丽莎看清实验舱里的东西，“再好好看看吧。那些实验舱里的东西，难道没有让你想起什么吗？”
　　德丽莎在此刻终于看清了湛蓝色保护液下的“那件东西”——某个白色长发的少女，正静静地躺在实验舱中。
　　“这，这是……怎么会！这不可能！”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少女，便是学园里那个行为举止大大咧咧，有的时候傻里傻气的琪亚娜……
　　“所以说，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眼前的那位卡斯兰娜家的传人，可能是个冒牌货？”丽瑟尔拨开枪尖，走上前，凑近了德丽莎，“真琪亚娜，和天命档案库里记录的名为‘K423’号实验体，你觉得你遇上的是哪一个呢？”
　　“要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我遇见的到底是哪个……”
　　“现在，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这里的通信已经完全被我阻断了，奥托先生无法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潜入这里，就是为了能有机会和你好好谈一谈。”
　　“为了能够守护我们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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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第一律者就是这种杂碎吗？”
　　雷电芽衣在与男人一番激烈的交手后，抓准了机会，一击就成功放倒了男人。此刻，她抬起脚，狠狠地踩在男人的头上，用着刻薄的话语回敬了这个男人给予她的嘲讽。
　　“为什么？！同样是律者，为什么我的力量完全比不上她……”
　　雷电芽衣抬起手，在手中汇聚起大量的崩坏能，然后将它们凝结成一杆密度极高的雷电之矛，矛头对准了男人的后心。
　　“我玩腻了，你现在就给我变回原子吧！”
　　就在蕴含了高强度紫电的雷电之矛即将贯穿男人后心之际，雷电芽衣心脏处的炸弹忽然有所反应。
　　“检测到律者能量水平提高，第二级安全措施启动。”
　　顿时，雷电芽衣感到自己的心脏为之一颤，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心脏出发，蔓延至全身上下，手中的雷电之矛也无法维持下去，消散开来。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随即跪倒在地上。
　　男人见到雷电芽衣无力再战，便趁机站起身，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傲慢地开口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上去你现在好像很虚弱的样子啊……”
　　“是我赢了……现在是我比较强！最后的胜者，果然还是我啊……”
　　男人操纵着重力场，将雷电芽衣抬举到空中，然后不断地施加她身边的重力。他打算以这样的方式直接将雷电芽衣诛杀于此地。
　　“愚弄我的这份罪行，就好好地用身体来偿还吧！”
　　重力场不断挤压着她的身躯，雷电芽衣此刻只感到自己即将陨灭于这近乎百倍的重力之下，但她并没有屈服，反倒强撑着朝男人轻蔑地笑了笑。
　　“切，不痛不痒的。这就是你的全力了吗？靠运气捡来的胜利，还真值得骄傲啊。”
　　“呵，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男人进一步加大了重力场的强度，雷电芽衣也支撑不住，咳出了一口鲜血。
　　“没想到会死在这里……也罢，反正对这个腐烂的世界，我也没什么眷恋。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雷电芽衣陷入了回忆当中……
　　长空市，千羽学院，被鲜血浸染的教室，被崩坏能侵蚀而死去的同学和老师，便是她最初看到的景象。
　　她诞生于尸山血海之中，周围的生机都已消散，只有她一个人独自矗立在这所无人的学院中，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直到，一个白发少女出现在她的面前。
　　尽管她与少女战斗了许多次，有很多机会能杀死少女，可是她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因为那个少女是唯一能和她交谈的人；又或许是因为，少女在与她战斗的同时，还嚷嚷着要拯救她这件事。
　　“我不知道她是真心想要拯救我，还是只是在欺骗我……”无论是哪个答案，都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于是乎，在最后的战斗中，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谁也没想到的是，少女居然在她坠下天台的那一刹那，伸出了自己的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她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少女。而正是因为这份恐惧，她放下了作为律者的使命，将身体交还给原来的主人，雷电芽衣。她选择了躲在芽衣内心的角落，默默地凝视着那个白发的少女。
　　只是这样做，她就会感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