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坐上回到圣芙蕾雅学园的飞机，枫时雨终于能够坐下来喘口气。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姬子身上的圣痕问题必须得解决了。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那套位于花都的天然圣痕。
　　“如果能参与她们的任务就好，要真的实在赶不上，倒不如在逆熵和她们对峙的时候大闹一番。”
　　“真司可以带上，这是一个锻炼他的好机会。”
　　枫时雨如此暗道。尽管对于未来的走向已经有个大致的规划，但他还是不放心——龙崎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混入逆熵这一计划。
　　临走前，龙崎留给他们——更应该说是留给他的一瞥，让枫时雨不禁寒意顿生。他清楚这股寒意根本不是来自龙崎的眼神，而是来自这个眼神背后的谜团，亦或是阴谋。
　　“睡一觉吧……难得能够在这时休息一下。”
　　“时雨，任务完成得不错，最近应该就没有什么新任务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姬子一反往常的轻佻，认真的坐在办公桌前和他讲话。
　　枫时雨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姬子啊……果然是开始想办法解决圣痕的问题了吗……”
　　枫时雨脑海中的剧情也逐渐成型，他意识到花都的那套天然圣痕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轩辕剑可能还有价值，但这根本没办法解决这个关键的圣痕问题。
　　“娘的，找这么讲，只有尝试摘除人工圣痕了……不过这样一来，她也没办法上阵出战。没办法，冒险去一趟虚数空间，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
　　饶是如此，他还是先得制作完驱动器，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玩家驱动器的原型……配色不忍直视啊。设计还是得按照我的风格来。”
　　站在实验桌前，枫时雨再次投入忙碌之中……
　　“只有那个笑容我不想失去……”
　　“不，不要消失！”
　　德丽莎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于医疗室中，四周摆满了各种医疗仪器。
　　姬子走上前，将德丽莎从床上扶起。
　　“从长空市回来的这几天，一入睡就会做这个梦，这就是……圣痕的记忆吗？”德丽莎捂着额头，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姬子，再度开口，“时雨他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这小子看起来并没有中毒。比起这个，你背上的这个纹路就是——传说中的圣痕吗？没想到这是真实存在的呢。”
　　“极东支部的科学部门已经确认过了，这是不同于卡斯兰娜家族和沙尼亚特家族的，新的圣痕。在这几千年来，天命组织只找到过两个圣痕。现在又出现了一个……”
　　德丽莎低下头，幽幽地说道。
　　“科学部门对我背上纹路的分析结果显示，和已有的两个圣痕一样，纹路里布满了操纵崩坏能的回路，可以大量储存并利用崩坏能。与后天改造的回路不同，这些回路仿佛是天生的，而且比人工回路的强度要高很多，部分回路甚至接近于律者核心的级别。”
　　姬子抚摸下巴，向德丽莎问道：
　　“对了，你的圣痕是怎么出现的呢？”
　　“当时我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有个粉色头发的少女亲了我一口，然后又什么东西就流入了我的身体内。”
　　眼见姬子的神色有些怪异，德丽莎赶忙解释道：“对了！别误会！！我才没有那种兴趣呢！”
　　姬子点点头，结果了话题。
　　“不过，照你的说法，圣痕还可以转移给其他人吗？”
　　“是的，这也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你也知道，女武神的身体改造是不完美的，接受改造的代价就是大幅度缩减寿命。但是从科学部门的分析中，却发现圣痕可以修补这种不完全的回路，甚至有可能挽救女武神的生命。”
　　姬子沉默了，她接受女武神改造手术的年龄晚于正常人，所以身体受到的伤害也更大。她的寿命已经只剩余不到一年了。
　　“所以说，你是想把身上的圣痕移植到我的身上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感谢了……”
　　“可惜的是，我们目前尚无法掌握圣痕移植的技术。”德莉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粉发少女是怎么把圣痕交给我的……不过，我们只要找到更多的圣痕的话，就有可能找到移植的方法了吧……”
　　“那么，我们去哪儿找更多的圣痕呢？”
　　德丽莎找出一个盒子，里面存放着一幅充满年代感的卷轴。
　　“这上面写的什么文字？”姬子打开卷轴，立刻皱起眉头。
　　“是神州古文字。这卷帛书是一件古遗物，上面记载了神州上古时期的传说，根据上面的记载，领导神州对抗崩坏的先人，她的身上就有奇妙的纹身，带给了她神奇的力量。帛书对纹身描述，极其接近圣痕。如果这是真的，那位先人很可能就是另一个圣痕的持有者。”
　　“帛书中写道，先人用神奇的力量击退了来犯的异兽。在最后记述中，先人去了一个叫做‘九幽’的地方，同一个叫做‘垢’的凶兽决战。但由于帛书的后半部分损坏了，后面的记述也无从得知。”
　　“所以说，那位先人的遗体，很可能就在九幽咯？如果她真的拥有圣痕的话，圣痕也会留在她的遗体上吧。”
　　“这已经是四千多年前的传说了，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九幽现在在花都附近。更多的情报，可能要你到那边自己去调查了。”
　　“知道了。那么，参与任务的人选方面呢？”
　　“带着符华去吧，她就出生在那，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还有琪亚娜，也带着她一起去吧。”
　　“不带上时雨么？”
　　“他才解决完两个拟态律者，再出战可能会导致身体出现状况，先让他休整一下。顺带一提，新的系统已经搭载完毕，时雨说他给新系统命名编号为‘骑士’，我们商定之后，就把它统称‘骑士系统’。这个新系统完全替代了Nexus，搭载在了那套战甲上，副作用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可以放心使用那套装甲。”
　　“不愧是他啊……”姬子不禁赞叹，这个隐患总算是被排除了。
　　德丽莎正身，直视着姬子的双眸，开口道：
　　“那么，姬子少校，祝你武运昌隆！”
　　“遵命！”
　　三天后，姬子等人正式从圣芙蕾雅学园出发，乘坐专列南下花都。
　　就在姬子、琪亚娜、符华等人南下前往花都时，枫时雨完成了驱动器的制作。他再一次来德丽莎的办公室，向她说明自己的意图。
　　“你还要再回一次长空市？”德丽莎明显有些惊讶，她愣是没想到枫时雨会在这个关头前往长空市。现在的学园内部，有生战斗力并不充足，御三家现如今被拆解，芽衣和布洛妮娅仍在休养中，即便是她堂堂学院长，也还没有适应圣痕的力量。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但这个行动是为了日后能够凝聚对抗崩坏的有生力量，所以还请您批准。”枫时雨微微弯下腰鞠躬，手中握着的卡带越发地炽热。成败在此一举。
　　“我知道了……”德丽莎眉头紧蹙，“你需要多久时间？”
　　“大约一个星期，最多不超过十天。”枫时雨掐准了姬子等人的行动时间，然后回复说道。
　　“不错，这个时间尚能在接受范围，这次行动我批准了。”
　　坐在军区提供的战斗机上，枫时雨感慨万分，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终于能亲自驾驭这台空中翱翔的雄鹰。
　　塔台终于给出指令，跑道两侧的灯逐一转为绿色。枫时雨深吸一口气，然后坐正身形。在此之前，他已经获得了所有军用载具的驾驶执照，这给他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跑道已清空，可以起飞！”
　　推动油门，飞机缓缓向前滑行，他戴上耳机，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十分适合这样的长距离飞行。
　　“收到。”回复塔台，枫时雨逐渐加速，飞机很快达到了能够起飞的速度。紧接着，他拉起操纵杆，飞机立刻脱离地面，飞向湛蓝的长空中。
　　当起落架彻底收起来的时候，塔台向枫时雨回复道：“时雨，一切顺利，祝好运！”
　　“祝好运！”枫时雨清了清嗓子，回复塔台。
　　至此，枫时雨开始了他漫长的航空之旅……
　　历经长途跋涉，枫时雨总算来到了长空市。算起来，他离开这里也不过几天，没想到这里的民众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了。他不得不感叹这里的领导者有着十足的魄力——汇聚涣散的人心，可是十分之难。
　　“战斗机已经交还给军方了。虽然如此，我只要赶上时间，仍然能加入到轩辕剑的争夺战当中，或者是……再和逆熵那帮反动分子扯上新梁子。”
　　接近熟悉的医院，他看到康复中的患者身着病号服，坐在随处可见的长椅上，有说有笑地和护士或者是他们的主治医师聊着天。枫时雨回忆起了他前世为数不多的住院经历，不禁微微一笑。
　　能在这种大环境下见到安定和谐的场景，实属难能可贵。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原来是时雨先生啊，不好意思，请进。”医院门口的保安眼见来人准备进入医院，便伸出手拦下来人。但当他看清楚这位身着米白色风衣的男人的面容时，立马向他微微鞠躬，然后侧过身，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枫时雨点点头，随后步入医院内部。
　　还是来到了熟悉的病房，透过玻璃，枫时雨看见真司正抬起头，仰望逐渐西沉的夕日，浑然不知那个能够改变他命运的人已经到临。
　　礼貌性地敲了敲门，他慢慢地推开门，轻轻走入病房。
　　“真司……别愣神了。”
　　真司终于有所反应，他猛然回过头，发现枫时雨就站在他的身后，用一个阳光的微笑向他打着招呼。他顿时露出喜色。
　　“是时雨啊……”可是，真司的脸色又再一次黯淡下去，转过头，不去看朝他微笑的枫时雨。
　　枫时雨走近真司，和他一起站在窗前，仰望那片被夕日熊熊燃烧的天际，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畅快地吐了出来。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枫时雨知道，真司需要时间去适应。
　　“你为什么还来这里？”
　　“没什么，只不过我担心你没有人照顾……或许说没有人陪你继续战斗下去。”
　　真司沉默了，他内心中最敏感的部分被触及到，但他尽可能掩饰着自己的内心，保持现在淡然的心态。可这瞒不过枫时雨的双眼。
　　“身为医疗兵，在他人陷入生死存亡的关头时，却没有办法去拯救，你难道还没发现吗？自己的实力依然不够强大。”他质问着真司，眼神逐渐凛冽。他要通过这次谈话，让真司清醒过来，不要让自己的灵魂被过往的晦暗所吞噬殆尽。
　　“我怎么不知道……”真司的眼中顿时涌起，那些曾经在他面前消逝的生命，所给他留下的最后印象。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是因为崩坏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尝试着振作起来改变现状？！”枫时雨一声断喝，彻底打破了真司的思绪，他抓住真司的衣领，“看着我，如果你不想成为所谓的懦夫！”
　　“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疗兵罢了，我又有什么实力去改变这个世界？我又有哪来的实力去对抗崩坏？！”
　　“时雨，不是我说你，你年轻气盛我能理解，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很正常。可你也好歹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如果是，那你就独善其身，去实现你所谓的大道！完全不需要再给我这个废人一丝一毫的怜悯！！！”
　　枫时雨空出手，给了他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
　　“如果我说，我能改变这个世界呢？”
　　真司面露狰狞之色，站起身，然后一把推开了枫时雨。
　　“那现在就行动！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不是你能够看得上的人！”
　　“是吗……”
　　枫时雨摇了摇头，然后从后腰取出纯白色的驱动器，连带着卡带丢在地上，用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真司：“如果这就是我所说的机会呢？”
　　“你知道我现在身上的力量源泉吧，和它类似，这玩意也具有与我相似的力量。告诉你，如果你还想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就戴上它！”
　　“毕竟，这个世界需要一个能够医治患者的救世主。”
　　真司再次陷入沉默，他凝望着这个纯白色的驱动器，内心翻腾起一阵阵波浪，原本那晦暗的内心似乎被冲刷了一部分，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枫时雨悄悄离开了病房，让他一个人冷静下来，决定人生的方向。
　　夜晚悄然降临，真司走到窗前，再次看向外面，忽然听到了一老一小交谈的声音。
　　“老爷爷，我身上的病还能治好吗？”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但能够听出来，他的确在真诚地向老人发问。
　　“当然了，有爷爷在，你的病一定会有办法治好的。小朋友，可不要放弃生的希望啊……要知道，有一个人曾经在这个医院里创造了奇迹。恰好是在这里出现危急情况时，他凭空出现，治好了连我们也束手无策的疾病。可见，他的医术极其高超，让我们都望尘莫及。”
　　“可是，那个人还会再出现吗？”
　　“他临走前说过，如果他没办法来到这里，就需要我们尽全力发挥我们的医术，直到某个沉睡着的医生醒来之际。放心，在那之前，爷爷一定会让你们撑到医生前来之时。”
　　真司忽然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沉睡的医生。而时雨已经把这些人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毕竟自己也获得了像他那样的力量，也有能力再一次改变自己，乃至于改变这个世界，这无形的命运。
　　内心中再度回忆起那些逝去的患者，他们成为了真司人生路上的梦魇，无时不刻地压迫着他，直至他被彻底压垮，失去自我。
　　“那么，这就够了吧……这不堪回首的过往！”
　　终于想明白的他，认识到自己不能够继续低沉下去，就这么放任自己，随波逐流，自己迟早会死于那颗阴暗的心。
　　为了与过往一刀两断，为了重新洗刷那不堪入目的一切，真司颤抖着单膝下跪，捧起摆放在地板上的驱动器和卡带，然后将它们别在后腰间。
　　“从现在开始，患者的命运，由我来改变！”
　　“想好了？”枫时雨笑着朝真司问道。
　　“当然，我已经决定与那些过往一刀两断，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了！”
　　“那就说好了！我们现在是——假面骑士！”
　　枫时雨伸出自己的右拳，真司也伸出自己的右拳，二人相互碰拳，以示重启人生。
　　“说起来，你应该还不知道怎么变身吧？”枫时雨从车上的后备箱取出了一个盒子——正是引起那次bugster病毒感染的感染源，“我想它会让你知道，作为骑士，应该怎么使用这股力量。”
　　真司二话不说，直接走上前，伸出手按在了盒子上。顿时，盒子也化作了如枫时雨先前所见到的光芒，融入了真司的体内。
　　感受着脑海内多出的信息，真司握紧双拳，闭上了眼睛。良久，他缓缓睁开了双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
　　“不会是催生了类似于帕拉德的里人格吧……”枫时雨有些担心，不过，已经到了这地步上，再坏的结果也不会再发生了。如此所想，他心中的大石随即落下。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和我一起南下花都，有个任务，我想这会是历练你的好机会。”
　　“那还用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