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晴

　　“都已经过一天时间了，儿子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儿子……”一位妇人带着哭腔靠在身着西装革履的男子的肩膀上，泪水像掉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落在衣裙上。
　　“诶，我已经报警了，儿子都失踪一天一夜了，这里我们找寻能力有限。只希望……儿子没事，儿子那么坚强，一定能独当一面”男子一脸严肃，语气中透着成人该有的沉稳，殊不知他的内心经受着更大的痛苦和打击。为了让妻女稳定内心，他只能树立这样的形象。
　　不然，多高大的男子也会落泪。
　　“哥哥……呜，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戏弄哥哥，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少女的眼里装着水雾，低着头，小手紧握一部手机，那曾是哥哥失踪前的贴身物，也是她的——“罪证”。
　　她无法原谅自己，自己开的一个小玩笑，能断送一个亲人，若是哥哥真的出事了，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小晴，哥哥他会没事的，这不怪你。爸爸已经报警了，会找到哥哥的，没事的没事的。”
　　母亲勉强拭开了眼泪，强忍着尽量不让它们再溢出来。她把小晴拉到了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宋晴抬起头，看到了母亲眼睛周围的红肿和长长的泪痕。母亲意识到女儿在看自己狼狈模样，别过头去，轻轻吸了下鼻子。
　　“妈妈，我真的很对不起，吸～～呜呜——”小晴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冲出房间门，冲进自己的房间里，怦地将门关上，锁起来，然后靠在门上，慢慢地，滑到了地上。她油泣了起来。
　　“哥哥，是妹妹不好。快回来吧，快回来啊！呜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哥哥，哥哥，”宋晴捏着小手，眼神迷离，瞳仁中仿佛流淌着水，嘴里只会重复地念叨一个词了。
　　哥哥！
　　也许失去了，才会懂得去珍惜。
　　宋晴开始回忆起和哥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小时候，哥哥总是揪着我的粉发玩来玩去，还傻傻地笑，我很不喜欢，哭着找妈妈告状。妈妈把哥哥骂了一顿，还罚抄写十遍家规。
　　后来，他不怎么跟我玩了，只会对着电视上的动漫傻笑，甚至有时看见他对着手机傻笑。我让他给我看，他硬是不给，死死护住，不给是吧，行，上传统艺能——哭。这一招百试百灵。于是乎，引来了不只是妈妈，还有爸爸。他们检查了哥哥的手机，我可是看着哥哥的脸一会青一会紫的，手早已握好纸和笔。最后，他抄了30遍家规，加没收手机一个月。
　　当时的我一脸懵逼，但现在我，明白了。青春的萌动也很正常，反观我的行为，太幼稚了……
　　哥哥虽然是lsp，但我不说，因为哥哥也会有英雄救美的时候。记得那一回，哥哥正处中二病时期，病得厉害，四处收小弟。每天晚上放学都晚点回家，爸妈便派我去打探情报。我，太乐意了，偷摸跟着哥哥，只见在家附近小巷四处晃荡，就是不回。我快没了兴趣的时候，正好看见哥哥撞见“一群小混混搔扰少女”的经典场面。
　　他们那时人真的好多，有点担心哥哥。我看到哥哥当时两手叉腰，仰天大笑，说着令人起尴尬癌的词语，总之哥哥就是让他们“放开那个女孩，让我领导你们吧”，对于后半句，别说我，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犯病的哥哥，听得一脸懵。
　　哥哥趁他们愣神，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冲着那个看起来像是混混头子的人挥着拳头想偷袭……
　　最后的最后，还是我叫来父母抬他回去的，那时我觉得他真的勇，甚至有点男子气概。那个女生也非常感谢哥哥，甚至要掏钱感激，还好爸妈及时制止了她，不然——哥哥得高兴死。回到家，哥哥的右手差点废了，他跟我说下次他要练左手写字了。我笑了。
　　但我现在感觉哥哥有点儿可怜，是爸妈太严厉了，还是我太调皮了？我觉得都有。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窗外的月光多么昏暗，点点繁星被厚厚的云被盖住，窗外没有一点风，都是黑的。女孩的房间里成了蒸笼，仿佛能看见一些蒸腾的水汽。发丝间夹杂着晶莹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泪……
　　柔若无骨的小手依旧紧攥着哥哥的手机，她眨着含着水雾的眼睛，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开了哥哥的手机。密码？123456，太简单了，还得是哥哥呀。
　　什么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太懂哥哥了。宋晴看着解锁的手机，只是傻笑。接着，打开了哥哥的聊天软件——企鹅信，滑着聊天记录，这做法只是百无聊赖罢了。点开自己的头像，翻着和自己的聊天记录，发现都只是兄妹对骂，互发表情包互怼对方。呵呵，嘻。
　　可爱动人的脸蛋下埋着有些凄意的笑。
　　宋晴，你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明明有家规规定，亲人之间不能有激烈矛盾，严禁伤害打斗。我这样做，算不算——伤害呢？
　　吸～～，宋晴放下手机，起身找纸笔……
　　……
　　“喂，诶，乖孙小白在吗？诶，怎么是小睛？小白白呢？”
　　“爷，爷爷，哥哥他……吸，他……”
　　“哦，都别说了，果然，但比预言的还早一点啊。”
　　少女一脸不知所措。
　　“小晴，你哥呀，他没事，甚至可能在享乐呢。那啥没事啊，就这样吧。……这种情况应该会报警吧，算了，管他呢，反正人找不到时人自己会回来的。哎呀呀，这花怎么又枯了，诶……”
　　爷爷后面那几句倒像是自言自语，最后还是宋晴愣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的，应该是爷爷忘挂电话的缘故吧。
　　在宋晴的印象里，爷爷像江湖上的玄学大师，江湖道士。这种情况，她，选择相信……
　　“爸，妈，我可以去爷爷家吗，我，我要去陪爷爷，行不行？”宋晴光着小脚，在父母面前扭捏道。
　　“为什么？小晴你……”
　　“留她去吧，但小晴不要把哥哥的事告诉爷爷。听到没有？”
　　“嗯，好，知道了。那我明天自己坐车去找爷爷了。”太好了，嘻，哥哥还有希望。
　　……
　　“孩子他爸，为什么啊？”
　　“小晴也许受打击太深了，让她去陪老人家，或许也是一种放松，而她主动提出。孩子长大了啊……”男人抚着女人的长发说道。女人倚偎在男人身上，闭上双目，只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