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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都太甜了！”
P市城市公园西街在白天并没有多少人流量，只有在灯火阑珊时，才是发光发热的时候。
所以在白天，这里咖啡店的人群密集程度就很缓和，零星的客人之间隔着众多空空的座位，私人空间给的很足。
正好适合对这方面苛刻到偏执的两个宅男补充一下回家需要的能量。
李旭东和黄浩然这俩大学毕业生，自从毕业开始便尽可能减少出门这个行为，像是大白天往离家超过百米的咖啡店钻，这种放在平时绝对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才会出现的情况。
面对抱怨起手里咖啡味道的李旭东，黄浩然回答道：
“确实，太甜，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好事，我的属性是盐，而你的属性是辣，糖什么的...咕咚咕咚...”
“一边说太甜一边猛喝是什么意思啊你！”
“你太甜了！”
“你就只是想玩这个谐音梗而已吧！”
路过的服务员朝这边看了一眼，两人这才没有进一步发展成家中的“斗殴”。
发福的黄浩然放下手中已经见底的咖啡杯，仰头靠在沙发上，发出长长地叹息：
“我需要睡眠...”
“在睡眠回复体力之前，能量的补充是很重要的，现在我们已经补充了糖分，还需要补充更多的碳水化合物以及脂肪...”
“您好，二位的巧克力甜甜圈，二位点的餐已经齐了，请慢用。”
服务员就和一说就来的曹操一样，端上来一盘被缤纷颜色的糖针包裹的浓黑巧克力甜甜圈，名副其实的能量炸弹。
正常身材的李旭东都得掂量着选个小一点的来吃，那个胖子黄浩然却直接抓了个最大的。
“肥猪的破罐破摔。”
“人类的假惺惺。”
俩人嘴上拌着嘴，咀嚼的声音却很和谐。
因为他们现在确实没什么多余的力气吵架了。
昨天晚上的饭点，除了电视机前以外全是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两人正挤在沙发上，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左边！左边！你要被发现了！”
“你别管我！瞄准你的目标！来得及！我的罪恶值是零，他们发现不了那么快！”
“啧！行吧！我这里还差大概...十秒！”
电视机一块屏幕分成了两边，他们互相操作着披着帅气披风的角色，一人藏着暗器混在人群之中，一人在屋顶架着步枪。
就和真正架着枪一般，李旭东呼吸放慢，计算着目标和他的距离进行着倒数：
“七...六...”
黄浩洋操作的角色已经被敌人察觉，正不停在人群里钻延长着被彻底发现身份进入战斗的时间。
“时间差不多刚好...啊该死被平民围住了！这种时候别过来要钱啊！”
李旭东操作的角色扔出一把钱币，引得周围的平民们纷纷蹲下捡钱，他自己也假装蹲下捡钱慢慢移动着。但敌人头顶上的怀疑度却还是在上涨。
“啊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
“到了！”
在怀疑度长满进入战斗的前一刻，李旭东食指按下按钮，手里的火器喷出火舌，精准的命中目标那颗光头。
游戏里的时间逐渐变慢，画面渐渐被光亮笼罩，他们成功在被发现任务失败之前完成了任务。
“只需要跑路就是了，你那身材能跑的多快呢？”
“你看着，我退出战斗时间比你慢的话，今天这披萨上带着奶酪球的那一块就归你！”
“那你就只有跟在我的残像后面了！”
游戏里的对话和现实里的同时进行，斗嘴和走心的灵魂交流形成鲜明对比。
专业团队演奏出的让人忍不住就想跟着节奏摇摆的音乐从手机突然发出，这才打断了两人的斗嘴，也让游戏里走心的灵魂交流被一个暂停键停止了流动。
李旭东放下手柄，伸手进沙发上外套口袋里，黄浩然单手握着手柄，手伸进屁股后面，两人一齐掏出手机。
轻点屏幕两下，食指放在屏幕最左一路划向最右，专业团队的铃声戛然而止，他们盯着闹钟显示的时间，恐惧和不安的心悸爬满脸上。
“喂，我没看错吧？”
黄浩然的声音甚至带着颤抖，气氛瞬间沉重起来。
“居然...已经九点半了！”
瞪大双眼，李旭东扭过头来，强调着事情的严重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啊，我明白...这意味着...我们要出门了。”
两人从沙发上站起，一齐注视着房门那一边。
“于艾草同学，如果九点半还没回来，而且没有任何联系的话...”
“那就是出事了。”
“事项干涉？世界线变动？还是说...”
黄浩然列举着可能性：
“...手机没电了？”
李旭东接话分析道：
“不，如果是手机没电，于艾草的外卖工作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她的电瓶车上一直放着备用的充电宝。”
“那，是手机摔坏了？”
“不对，要是手机坏掉，她应该第一时间返回店里想办法解决，她的外卖范围不会离店太远，没理由这么久还没反应才是。”
“或者，于艾草同学更有可能现场借谁的手机，给店里、客人还有我们打电话。”
“那么...果然...”
“...出事了。”
“至少...”
“...她处于不能使用或者借用手机的状态。”
两人看向对方，互相达成共识。
可他们并非游戏或动漫里的英雄，没有特异功能或天赋秉异，他们只是两个普通人。
“我去找她！”
黄浩然朝着门口走去，去被后面的李旭东叫住：
“不，我去。”
“为什么？这一片我这个本地人应该比你熟悉才是。”
“废话！就你这个菠萝一般的身体，移动速度肯定没有我快。赶时间的话，我更合适。你就留在家里，当总指挥什么的吧。”
他立在原地，让李旭东超过自己，走到门边。
“真的好吗？出了门之后，你可不能像这样冷静地说话啊。”
李旭东身体明显在抖，但他却模仿着动漫男主角一般发出笑容：
“重要的女孩可能遇到了危险，怎么能害怕这些东西啊！”
他推开门，一个深呼吸以后，走出了门，却在关门关了一半。手就像涂了胶水一般黏在门把上，就如同溺水之人拼命抓住的稻草一般不肯放开。
黄浩然这才微微叹着气，在里面推门而出，替他关上了门，嘴上还不忘发出带着梗的嘲讽：
“哼，平角裤。”
“你这家伙...”
“我去公安局当你的总指挥吧，这样如果真的出事，我可以第一时间通知警察。”
黄浩然竖起食指，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重要的女孩和你都出门了，我安心坐在家里怎么行！”
“逞英雄？”
“啊，很帅吧？”
“哼！”
最近的警察局和帕菲特披萨店在相反的方向，两人也朝着两边的楼梯前去。
李旭东淡淡吐了一句：
“还真有点帅啊这个混蛋...”
黄浩然因为出门综合征呼吸急促地自言自语：
“我真帅...”
两人的意志在十分钟以后就因为他们的“出门综合征”饱受摧残，两人获得了一系列的减益状态：移动速度减少、心理抗性减半、生命上限降低等等等等，基本处于碰一下就死的状态。
李旭东在帕菲特披萨店前台，重复了有三次才让人家听懂他的意图，在问出于艾草最后一单的地点之后便前往查看，到小区门口看到那五大三粗的保安时，他舌头都大了起来。
所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缠着绷带的女生立西西也来找人，而且找的也是于艾草，这才说服了保安带着他们俩一起去查看。
然后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吴编和被五花大绑的于艾草。
“这，这个绑法是！”
看到李旭东传过来的照片，在警局门口紧张的不断换着姿势站着的黄浩然发出惊呼：
“是很有经验的复合绑法！这是八字结，能拉的很紧却很容易解开，但这里又是死结...这里又是...”
他和李旭东一样一看到这个绑法兴致就上头，花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绑着的人是于艾草。
正好这个时候，盯着他扭扭捏捏的站姿看的实在受不了的民警前来询问，他将手里的证据送上，算是最速报了案。
等最终三人聚在医院，刚见面的黄浩然就被带着哭腔的于艾草扑了个满怀：
“吓死人了啊啊啊！”
他一手抱着于艾草，一手冲着坐在椅子上的李旭东指了指她的头，意思是：她刚和你也这样的吗？
李某人点头。
于是他也轻轻拍着她的额头，说出“没事啦”之类安慰的话来：
“吾等只是因为出门综合征不怎么出门，只要一出门，吾等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
他安慰的话说跑偏了，不过他还是持续地说下去，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带着家里气氛的中二发言，才是安抚同学的最佳良药。
况且他也越说来劲：
“吾等的荣光将...”
一只大手从背后轻拍他的肩膀，民警先生面带微笑：
“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都要休息，正好咱们还没做记录，走吧，荣光的大英雄？”
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个“是”。
民警先生轻轻带着开始发抖的他出门，扭头给正在往病床底下钻的李旭东丢出一句：
“你也来。”
“诶？不是，她的笔掉下去了，我给她找找，我的探索技能可是点满了的，我留在这里会更...啊啊啊啊别拽我啊于艾草同学！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结果只有于艾草同学因为需要休息，被预约了一个改日走访，这哥俩就这么颤巍巍地去了警局。
“谢谢啦...”
好歹在最后出门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于艾草这么一句，就是没有看到说这句话的时候，于艾草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看着的是谁。
出门综合征从未这么爆发过，再加上坐在警局里，让这俩比身上带着罪的犯人们还紧张，乱七八糟地记录做到了凌晨，索性在里面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等太阳再一次出现，他们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警局。
走到半路上，他们缺乏锻炼的腿肚子开始发软，肚子也咕咕唱起歌来，鼻子不争气地一闻，就被浓厚的咖啡香气勾住心魄。
“啊...不行，我就在这里睡一会...”
“给我起来！于艾草同学都已经上班去了！我们不能让人家看扁喽！起来！起...来！动起来啊！我的腿！动啊！动啊！为什么不动！给劳资动...！”
一场普通人所做出的救援行动便宣告结束，他们的心理早已归于平常，但他们的身体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普通的回到，他们的普通日常之中...
普通的人休息的时候，佳人却又丢了魂。
于艾草是没想到，自己送个餐都能遇到这种“好事”，能让一次走访顺带把第二次走访也做喽。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了...”
坐在披萨店的后厨，于艾草把她从送那一单外卖，遭遇杰一返，目睹吴编被电击最后绑起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应该是有沁阳在她身边的缘故吧，她讲述的十分流畅，丝毫没有受害者回忆时的惊恐。
当然，也可能是当时那个漂亮的大姐姐和她的对话让她并没有太害怕。
就只有穿着墨绿色披风、一直靠在门边的那个可怕男人——灰良听到于艾草说出不止杰一返一个人的时候如同嗅到血腥味般直起身来，好像整个人大了一圈一样靠近，才是真的吓到于艾草的地方。
幸好反应过来的灰良没有继续靠近，他手里翻开小小的笔记本，用签字笔哗啦哗啦起来。
接下来，她又理所当然地被问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沁阳做驱赶状地摆手，灰良一脸无辜的样子，身姿放低地又走回门边背靠墙。
“继续说下去，就这个节奏。”
——是爱之心的台词！
于艾草这种剧迷，第一时间就听出沁阳这个口气，是模仿电视剧《爱之心》第三十四集里男主角的台词。
有一股只要在沁阳身边，就会让人感到冷静的感觉，她做了个深呼吸：
“这一单在公园后街的闹市区，地方有点不好找，我在小区楼下打电话和他联络...他叫我把外卖放在旁边21号，然后...因为这次外卖要送抹布当赠品，我稍微问了下他要什么颜色...”
她回想起稍微奇怪的一段，两手做思考状，沁阳轻轻点头等着。
“他没有再说话，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什么。我喂了几声，之后...”
接下来就是很让人皱眉的一段回忆：
“我听到一个女人在惨叫。”
“女人的惨叫？”
灰良忍不住插嘴。
“是，女人的惨叫，很尖，很痛苦，但...她的叫声...很奇怪...像是在配合着什么动作的节奏一样一顿一顿...之后，电话就挂断了。”
“然后你就联系了沁阳？”
“是...”
她的头耷拉下来，昨晚和现在的非寻常遭遇，虽然很有新鲜感，但受到的打击比电视剧和电影里的类似剧情来的大的多。
“艾草...”
沁阳的手伸出，刚刚碰到于艾草的肩膀，灰良就冲她歪歪头：
“稍微出来一下。”
沁阳只得稍微对于艾草点头示意，抽身和灰良一起走出门外。
坐着没什么事，于艾草索性拿出贴着青绿色四叶草贴纸的手机，在团购网站里浏览起《爱之心》电影版今天的档期。
下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就算走着去电影院，都可以先去买一杯饮料悠悠哉哉地走。
——反正今天这班也算是请假了，能不能邀请沁阳去看呢？
——她应该要继续处理刚刚发生的案子，估计悬吧？
——别拿人家第二警官和你这个小外卖员比啊...
——还是一个人去附近的商业体逛逛...等等...
她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知道答案，但嘴上还是自言自语着：
“为什么我不想回家呢...”
李旭东和黄浩然两个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脑内，在她思绪里的样子一个比一个帅。
“啊啊区区李旭东和黄浩然！太嚣张了！”
在于艾草与自己的内心战斗的时候，隔着的门外，灰良正把口气清新剂往嘴里咔咔地喷。
“灰哥今天换口味了？”
沁阳看着今天颜色不一样的小瓶子。
“这事情麻烦啊...”
就看灰良夹着口气清醒剂瓶子的手势，便知道灰良是把这个当成了香烟的替代品。
“很麻烦...吗？”
“当然，于艾草说的这一段，几乎没有任何帮助。我们只知道那里有一个女的，有一个男的，男的变成了尸体。等咱们俩跑过来，女的早没影了。”
“但尸体很奇怪吧？”
沁阳提出疑问，她认为那个蹊跷的尸体应该能通过尸检查到什么。
灰良轻轻点头：
“于艾草说的没错，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尖叫确实是跟着什么节奏在尖叫，跟着用锐利的切肉刀挥舞的节奏。所以那个男的尸体上才会有那么多刀痕。我们倒是可以稍微期待一下掉地上的那把凶器上能不能找到指纹。”
“但我估计悬。”
补上这一句，灰良进入了推理模式：
“尸体所在的位置是面向玄关的走廊，还不知道是他主动开的门，还是在门口和那女的打的照面，也不知道他和那女的认不认识，只知道这娘们儿下手是真的狠，尖叫着对他一通乱刀，凶器都完全捅进胸口里拔都拔不出来，深仇大恨啊。这一切都像是和他有仇的女人进行的冲动型犯罪，但是...有些奇怪。”
“是那个，【抹布】吗？”
“对，放在尸体胸口上的，染着血的白抹布，我们还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屋子里没有搏斗的痕迹，那男的不瘦弱，肯定不会站着让她白砍那么多刀，所以这女的应该很快就废除了他的自卫能力，而明知道电话还通着，她还是尖叫着把这男的生吞活剥，似乎并不在意会被发现，或者说，她巴不得被早点发现？当时我们本就离这里不远，从你接到于艾草的电话到我们俩到达现场进那个压根没锁的门，也就十五分钟，这个女的完事之后撤退的很快。”
“可能只是看到电话觉得肯定被发现了，所以就破罐破摔，之后赶紧跑掉吧？”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灰良收起清新剂，用一句话打了总结：
“总之，咱们现在除了等尸检、等监控翻完、等目击证词...也就是各种等以外，也没啥做的。”
沁阳微微低头，咀嚼着灰良提出的预谋犯罪论。
灰良却突然来了一句：
“你今天就去陪陪于艾草吧。”
她略带吃惊地抬头，看到灰良那个并不是开玩笑的脸。
“她应该找你有事，那个样子实在太容易看出来了，小姑娘连续两波，被吓到也无可厚非，要是我还是个小帅哥我可就趁火打劫趁热打铁了，可惜你灰哥现在已经是个面相凶恶的大叔叔，这坨肥肉就留给你吃吧。”
这玩笑话还真对不起他那张面相凶恶不开玩笑的大叔叔脸。
沁阳不由得叹气，她转身准备推门进去，手握在门把上时，她才回头补充一句：
“要是红姐真的生气，可是很可怕的哦？”
灰良还以为沁阳在这方面很迟钝呢。
既然被发现了，他索性恬不知耻地大方一笑：
“相信我，你还不知道你红姐真正生气的样子。”
这句话搭配上他那张脸变成了最不像玩笑话的玩笑。
沁阳嫣然一笑，推门进去，正面看着于艾草那个欲言又止的脸：
“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那困扰的脸便瞬间转化为了开心的微笑。
沁阳进门之后，灰良便收起笑容，扭头从披萨店的后门走出，自言自语着“王詹当时就是从这里...”之类的话，把耳机插回耳朵里，手伸进裤兜。
等耳机里传来铃声的音乐，他才展露出不会在沁阳面前出现的表情：看似放松的面瘫，实则每一块面部肌肉都绷着，时刻准备面对着什么扑出去的表情。
“喂，请问是哪位~？”
电话接通的是渊戏谑的声音。
“是你打从心底里爱着的灰大人类！”
“哎呀哎呀，咱们不是刚见完面吗，难不成二位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我附近没人，别装，直接告诉我——反正是你，早就准备的吧？”
“我准备什么啊~？”
“P一栋，鳄鱼蛋，被捕的嫌疑人，于艾草说过的两个人，再加上充满饲养动物痕迹的房间，以及消失的动物和渊家突然出现的白狼，养狗证什么的骗骗沁阳差不多。要不是你做的太过天衣无缝、白狼也会回归动物保护组织放归自然的话...”
灰良一口气说完结论，还发表了点不靠谱的个人意见：
“我倒是不讨厌横插一手救助动物的举动，但你这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啊。”
听完这话，电话里渊毫不犹豫的发出赞叹：
“不愧是灰哥~”
灰良都不知道该骂他厚脸皮还是夸他诚实：
“老实说，你压根不用管这事，等着红姐收拾掉他们，那只狼自然也会得到保护。”
“但在这过程中，不论是犯人还是警察、第二警官的人生安全还是白狼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
而渊的回答十分单纯：
“...狼妈妈就不能和小狼见面了~”
灰良承认，这种单纯他至少不讨厌：
“行吧，我倒是对这些怎么都好，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个杰一返，还有跑掉的那个女人...”
“我可以安排您和她见一面~”
“卧槽，你丫...”
“当然，她现在可是普通的市民，您可不能以审犯人的模式来，按您的话说是什么来着~？啊，对，走访~”
“你丫又搞到真的身份证了是吧？”
“咱市一年多少失踪人口您又不是不知道~”
“行行，你小子够狠，渊，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恋尸癖的？”
“别开玩笑了，我看到尸体可是超害怕的，生怕会突然动起来~”
以后有的是机会在饭桌上吹这些牛，而现在：
“她在哪？”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吐息，要不是足够了解，灰良还以为渊怀里抱着他亲爱的菲德安特呢。
“啊啊别这样小衍衍我在讲电话呢，别擅自缠上来...稍微有点沉啊，不对真的好沉啊，快住手等等你没有手...啊~！”
传来了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然后渊就叫出了声：
“疼~！”
灰良绷不住地骂出声来：
“你丫乘早把你可爱的蟒蛇小情人送到动物园里去吧！赶紧说！”
“不是吧灰哥，我现在可是被黄金蟒缠着弄倒了耶，您不是应该确认一下我的安全...”
“我tm不管！你要是不说，从现在到你因为窒息被送去医院插上呼吸管之前，劳资就要打爆你的电话！让你明白一下你的电话铃声是有多么恶心！我...”
“她在书店上班啦~”
灰良还没骂完，渊就突然主动交代：
“话是这么说，今天她应该是出门送书去了，现在应该在...二环路旁的红霉素电影院吧，说起来，您知道蟒蛇缠绕时每平方厘米能产生多大的压力吗~？它...”
掐断电话，伴随着耳机里充满节奏的音乐，灰良再一次跑起来，发出最后一句：
“红霉素估计救不了你了，渊！”
“这什么电影院啊...”
之前还被唤作J1的女人，现在正握着还亮着地图的手机，站在红霉素电影院的门口。
这家电影院还真模仿着红霉素的分子结构式设计了LOGO，印在大红色的牌子上。
比起破洞牛仔裤、显称身体曲线的衬衣，她垂耳的淡褐色短发应该是变化最大的地方。
早上起床，她发现自己保持着左手指**长发里，搅了个云里雾里的姿势醒来，便索性翻起身，拿出本因修剪皮毛的剪刀，给自己重新换了个发型。
新的一天，不必再思考怎么反追踪，不必重新回忆一遍周围的地形和逃跑路线，唯一需要的，便是做一个深呼吸。
她一口气吸进去，感到无比的轻松与自在。
她一口气吐出来，稍微有些泄气：这种安心的感觉，她想要J11也感受到。
两片面包夹着火腿片，一个淋上酱油的煎蛋，一杯微波炉加热的牛奶，悠闲地吃完早餐，她换上衣服，扮上薄妆，用钥匙锁门之后，朝着手机上搜出的地址出发。
那家书店位于城市公园西路的十字路口其中一个拐角，规格比小卖部大，比健身房小，装修风格和所有连锁书店一模一样，只有店名从中区别出来，取了个“火红青蛙”，挂着的铁牌子是一只燃烧着跳舞的青蛙。
结果她的老板——渊并不在店里，只有其他店员迎接了她，长得互相很像的三胞胎姐妹加上一位有些年纪的男人便是这里全部的店员。
她对大家做了自我介绍：杰越离。
那张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这么写的。
杰越离不知道这个身份证原主人的故事，但她自己用了这么久没有任何动静，就说明这个原主人应该已经不在人世，并且成为失踪人口里的一个数字了。
店员们都很热情，也适度的保持着距离，大家鼓掌欢迎后，由这位戴着墨镜的老男人带领着她熟悉环境时，便也各自做事去。
“这里是正厅...这里是藏书室...这里是厕所，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厕所是为数不多你可以大声说话的地方...”
她记得地图很多，记住这一小块地方跟玩一样，这里也没什么危险的地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书店，不会有谁突然冲出来开枪，也不会下一刻就烧起火来。
真的是很悠闲，这确实是一个新的开始。
走过一圈之后，当她挽起袖子，握住拖把，准备以一个干净的地面来迎接她的新开始时，友善的老男人便慢慢走来，双手托着座机的无线话筒递给了她，小心翼翼的程度堪比之前J11脱她的袜子。
她稍微用大长腿思考一下就知道是谁的电话，于是接过来的时候便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地说了一句：
“老板好。”
“噗~！”
那边传来渊被呛到的咳嗽声，她则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呛到了他高兴还是为他笑呛到了生气。
“和我不必在意领导关系啦，和平常一样就好，怎么样，我的书店很漂亮吧~？”
“漂亮的一批。”
“诶这就对了~”
结果，她新开始的第一天，便是外出送货。
按渊的话说，是“给一位客户送一本书~”，但在杰越离耳里全是扯淡——哪有在电影院买一张电影票，在看电影的时候送的书？
还是本《梁山伯与祝英台》。
她本来是想忍住只是照做的，但是渊那句“不必在意领导关系”让她问了出来：
“你这书里有东西吧？”
渊的回答坦诚到让人觉得奇怪：
“您在包起来之前打开看看呗~”
挂了电话，她把书一打开，一本夹在里面的小本子掉下来落在桌上，那上面的内容，是J11很喜欢看的版本。
除了这本拿出来会被警察叔叔抓的写真集，这就真的只是一本梁山伯与祝英台。
“我...”
自己的新开始就是和“从前交货”一般的送一本搞颜色的书？费尽周折，就为了送一本搞颜色的书？就这？
——好像，还不错？
老男人还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一个保暖水杯，她接过之后拿着包好的书出了门，在自己和周围的人都一样之后，她觉得她的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脚步一轻松，她就早到了半小时。
红霉素电影院在四楼，她走进建筑里，迎面就是两个电梯，一个停在四楼，一个显示着上升的符号，楼层显示的二楼。
她和其他就这样站在电梯前等着的人们不一样，抬脚走向一边，撩开大大的布帘，踏上了楼梯。
基本没有人走动的楼梯没有窗户，所以唯一的光源便是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阶梯上有着烟灰、塑料瓶子、用过的纸巾还有啃过一半的汉堡。
二楼的灯甚至没有亮，她依靠着一楼和三楼残留下来的余光上楼。
三楼是一个幼教机构，画着小朋友们喜欢的卡通图案，通往楼梯的门上写着紧急出口，门关的死死的。
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的楼梯，本应是个让人害怕的场景，但她心里想着的事情和恐怖没有沾边。
——这里居然没有老鼠。
想想也是，就算不多，也还是会有人因为各种理由选择走楼梯，并且他们很有可能在这些无人的地方乱扔东西。
感受着她几乎没有体会过的体验，她继续朝着四楼迈进。
走到一半，她已经能够听到四楼电影院隔壁KTV传来的音响震动，她头上的门镶着的镜子里也有了五彩的灯光之影。
这倒是像极了之前她和J11藏身的酒吧。
——是啊，当时那家伙...
沉浸在往事的她这一脚踩到了一个绵软的东西，以为是老鼠的她赶紧抬脚，却发现她擦到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活物——
那是一张【抹布】。
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杰越离能够看出，那张白抹布除了她刚刚印上去的脚印之外还是崭新的。
——这不会是丢弃的，应该是不小心丢掉的吧。
刚刚想到这，四楼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影从五颜六色的光里出现。
看到她，杰越离便确定了她的想法没错。
这是一位保洁阿姨，戴着口罩、手套，但也掩盖不了她焦急寻找什么的样子。
“阿姨你在找这个吧？”
杰越离拿起抹布，递过去一半又收回来，狠狠拍了两下又递出去：
“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踩到了，我会赔...”
“谢...谢谢啊小姑娘！”
保洁阿姨放心的声音传出，拿着抹布又从她进来的门出去。
——普通的人才不会轻易讹诈你。
杰越离这才反应过来这一点，只是...
她是没想到保洁阿姨会因为一张抹布着急成那样，做出刚刚那个与其说是接过，不如说是抢过抹布的姿势。
倒也说得过去，大家挣钱都不容易，尤其是服务行业。
这种不必处处怀疑别人的感觉，她真是感觉很舒服。
推开门，刚刚那个保洁阿姨已经没了踪影，她朝着右边五颜六色的KTV看了一眼，扭头朝着左边的红霉素电影院走去。
穿过一排排娃娃机和储物柜之后，她越过设有按摩椅的休息区，在靠墙的自动取票机上取到了票。
“爱之心之心爱。这电影名字也是...可以。”
时间还很充裕，她找到一张空着的按摩椅，扫码支付之后，按摩的感觉让她差点舒服地叫出奇怪的声音。
——和J11的按摩比起来...还算是舒服的了...
她得感谢突然传来的那个门被大力推开发出的响声，不然她就会因为睡着而错过检票时间了。
检票口之前排队的人们已经全部入场，她赶紧站起来，打开了水杯，从门那边三两步跑过来的两个女生赶忙冲到取票机面前一通操作，手忙脚乱的样子显得狼狈又有些可爱。
——但她们俩都笑的很开心。
杰越离观察着那俩个女生，慢慢把从水杯里倒在盖子里的热饮送入嘴里...
然后差点喷了出来。
因为她看到了其中一个女生的脸，那是她新开始之前的那晚看到过的脸，那张脸下面是她亲手绑住过的身体。
稍微回忆了以下，杰越离想起来，披萨店电话里的人叫这个女生“艾草”。
于艾草倒是没有注意到她，赶紧和身边的好朋友一起小跑到了检票口，剪完票急匆匆地进去了。
杰越离那一口差点喷出来的液体也终于咽下了肚子。
这一打岔让她有些梗到，稍微拍了拍胸口，同时，她在心里骂着某老板重口味的同时嘴上忍不住吐出一句：
“不管怎么说都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