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人

　　下了车，洛小川也傻了眼了。
　　刚刚完全没动一点儿脑子，全全是一时的冲动之举。
　　他和那女孩只是第一次见着，并且还是那惊鸿一瞥，除了大体的轮廓，那女孩究竟生得什么模样也记不清了。
　　这趟乱赶，完全没有意义。
　　洛小川气恼地拍了拍头，极力的回忆自己刚才如梦般的幻觉，却发现怎么也记不起那场景中的二人，长什么样儿，声音又是什么个动静。
　　先头还好，那两人的对话洛小川还有个印象，现在想想，只剩个最后一句“君子如龙，一往无前”。而且，这句话还是那男人饱含愧意所言。
　　“君子如龙，一往无前......”洛小川嘴里嘀咕着，似是有种感悟，悄悄将他近日来内心的阴沉驱散。
　　但思来想去，大梦惊醒的这种怅然若失，却是越来越浓了。
　　他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梦又究竟是什么。
　　这场与女孩的邂逅似乎是一个契机！
　　虽然拿不出什么证据，但是洛小川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和那女孩的对视所引发的幻觉，与自己那不解的噩梦有很大联系！
　　这个噩梦困扰自己许久了。虽说是最近才扰的自己坐立不安，工作也不大顺利，但真要刨根问底的话，第一次做这梦，都能追溯到自己来这城市之前。
　　又是这三年之间的事。
　　洛小川明白，倘若没能把这梦解掉，它将会是自己永远的一个心结。也许对将来并不会构成什么极大的负面影响，但终归是阻碍自己的大坎。
　　正应了那句君子如龙一往无前一般，若是连这都克服不了，自己还怎么去奢望其他的东西？
　　洛小川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伫立在地铁站，对身边经过的行人熟视无睹。
　　他眨了眨酸涩的双眼，一手抓着手机，焦躁的拨弄着屏幕。却也不知自己要看些什么，只是单纯的滑屏，仿佛这样就能缓解此时的心情似的。
　　“如果还能遇见那个女孩的话......”暗自嘀咕着，虽然这不大现实，但洛小川还是觉得，那女孩是最大的关键。
　　如果能再遇见那个女孩，许多谜团都能迎刃而解。
　　比如那幻觉中的一男一女是谁，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他们现在在哪儿，是否还存在？
　　不过想来，多半是不存在了。
　　虽然那两人的模样自己已然记不得了，但那装束和环境，一看就不是现在这时代的东西。
　　“既然是这条地铁线，还是这个时间段，仔细想想我和她的距离应该不是很远。”洛小川对自己安慰道，“最起码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仅仅是在一个城市里，还坐同一条线路，只要按这条线找就是了。”
　　虽然大城市人口密度大，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但洛小川觉得，既然能遇见一次，那么也定会遇见第二次。不是还有一句话说得好，你与一个毫不相干之人，中间最多只隔六个人。
　　当然，这些都是些很玄乎的东西，但洛小川有信心，他们还会再见的。
　　终是思定，洛小川抬头看了看指示牌。
　　“居然坐过站了，得亏下得早。”
　　喃喃自语，他候来了反方向的列车。
　　登车，到站，找了个地方填饱肚子，而后来到了自己常至的咖啡厅。
　　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洛小川神情有些恍惚。
　　在昏黄的灯光下，手里攥着他常喝的蜂巢拿铁。同时，口中的那抹蜜甜晕染开来，让人心旷神怡。
　　洛小川查看着手机地图，研究二号线途经的站点是否有临近的小区住宅。
　　他想赌一赌，没准能碰见上午遇见的那位女孩呢。
　　可是这么做的话，又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
　　嘴角颤抖几下，洛小川露出了一丝苦笑。
　　退一万步讲，倘若真找到了那个女孩，该怎么解释？心知肚明的第一次偶然遇见，就说些个我们似曾相识之类的话？人家不报警就不错了！
　　可是，找到那个让洛小川生出幻觉的女孩，是目前为止唯一能解开这谜题的线索了。难不成就这么放弃？
　　心中尽可能的回忆那女孩的模样，同时的，耳畔回响起白衣青年的那句话......
　　君子如龙，一往无前。
　　拿铁的醇厚回味无穷，飘飘渺渺。
　　“喂，卖艺的，弹两曲？”
　　男子剑眉星目，穿着一袭白衫，腰间挂着把青剑，干净利落好不洒脱。
　　只见他话音一落，便抛出两枚铜钱，直奔那院子里抱着琴轻轻抚摸的灰袍青年。
　　“啪。”
　　灰袍青年接住铜钱，面无表情地道：“你喝酒了？”
　　“不然怎么办，找不到她，只能苦中寻乐，想个法子忘愁了。”男子苦涩一笑，哀叹道，“我真不是个男人，抛下她一个人。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灰袍青年闻言，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那纤长的手指抚过木琴，如同呵护美玉似的。而后指尖轻点琴弦，另一手也缓缓搭了上来。
　　他也没接白衣男子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道：“人皇万金都求不来我一曲，今日倒是便宜你了。”
　　男子也没走正门儿，手搭在篱笆上，往里一翻便越进了小破院，随手摘了一把树上的果儿，抹了一把尘土，丢进了嘴里。
　　他苦涩地自嘲一笑：“终是有云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灰袍青年视若不见，手底下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时而如花瓣飘落似的轻妙，时而如虫鸣般清脆，时而如河流般湍急，时而如大雪般浑厚。
　　一曲下来，仿佛凝练了春夏秋冬，盛衰兴败，又似感慨阴晴圆缺悲欢离合。令得闻者落泪，心生怅惘。但随着曲子到达终末，他指尖轻挑，似是暖流回升之时，曲子戛然而止，但又余音绕梁。
　　若说这灰袍青年是天下琴技第一人也尚不为过，怪不得他自言人皇万金也买不来他弹奏一曲。
　　“好一个洛华散。”男子轻轻一笑，拭去眼角的泪珠，他拍了拍手，接着道，“我想找那人算上一卦。”
　　“让他替你找？”
　　“嗯。”
　　“我买你账是欠你个人情，他的话，呵。”灰袍青年打了个哈欠，也不理白衣男子，站起身子拍了拍土，抱着木琴就往那简陋的木屋里走去。。
　　“喂！卖艺的，别急着走啊，你陪我的话，他肯定会卖这个面子的。”
　　灰袍青年没搭理他，走进屋子里，把门关上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