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学姐

　　学姐玉琴，诚如老不死们所说，实在是太稀疏平常，连拿来当玩具的资格都没有。唯一能让神明们稍加关注的理由，就是因为她和宁清有染。
　　“你们说，反正这局游戏看的是宁清的结局，那我们为何不动作快点，一顿操作猛如虎，把所有和宁清有关的人都给图图了——不就完事了吗？”乐子神举手发言。
　　“首先，你就那么喜欢被那个比（指宁晏）胖揍吗？此外，玉琴···是叫玉琴吧？总之就是这个人，在宁清面前死了有没有数百上千次都不知道。你懂我意思吧？人家现在是游戏的目标不假，但不能就这么强行推进吧？”
　　老不死们展开激烈的讨论，围绕着怎么让宁清堕入魔女的同时不被宁晏一顿胖揍这个话题吵得天昏地暗。
　　当然，它们和宁晏都一个德行，就是不愿意俯下身去，认真观察一下这个名叫“玉琴”的女孩，她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无非就是学姐系的又一个崭新个体罢了。”这是宁晏的理念。
　　“她谁？”这是···嘛，老不死们。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在老不死们吵架的空当里，有一位神明眨了眨眼，它有着一对异色瞳，左眼是犹如涌动岩浆般的红色，右眼是犹如深邃海洋般的蓝色。它的双眼此时都有些干涩，于是它加快了眨眼的频率和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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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琴睁开眼，她又在午睡的时候梦到那个未来了，那个万物俱寂，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孤独而存的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神明啊，您听得到我的呼唤吗？您的神谕究竟是什么意思，您需要我这个卑微的仆人为您做些什么？玉琴怅然地抱着怀中的笔记本，按照神明的启示，那个可怕的终末的开端，就在这一个月内。
　　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可为什么，为什么神明不说的更清楚一点，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那个可怕的灭世恶魔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明确的目标，好让玉琴——魔法少女——终结这个可怕的噩梦。
　　玉琴心情乱的很，自从成为魔法少女以来，她就注意到了，尽管她的人生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她，她的生命，她的灵魂，其实都已交予了神明。她成为神明最虔诚的信徒、最卑微的仆人，以此来交换这一似乎稀疏平常、普通平凡的人生。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依稀有着她如果没有成为魔法少女的那条IF世界线，父母双亡、朋友尽无、最珍视的人倒在自己面前，精神支柱崩塌得一干二净。
　　所以玉琴在成为魔法少女后，感激神明、热爱神明、崇拜神明，更在乎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
　　“为爱与救赎而生，为美与和平而战，我要让世界上的每一个不幸的人，都变得幸福起来。”当初玉琴就是在宁清面前，用一种圣洁却又认真、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将又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拉入了望不见底的深渊。
　　不过在绝大多数时间里，玉琴的确没有说谎，为了不让魔兽破坏这个美丽的世界，不让异世界的魔族残害生命，更不会让一些发了疯的，不敬神的魔法少女毁灭美好的未来——她的确倾尽全力，愤然一战。
　　玉琴难掩心中的焦躁，她走到走廊上来回踱步，等待着她在文学社的后辈，她的亲密战友，同为魔法少女的宁清。
　　宁清“按时”出现在了玉琴的视线中，分秒不差，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一般。
　　“宁清，你来了。”玉琴脸上露出令人感到安心的微笑，似乎只要见到了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嗯，学姐，关于那个···”宁清则挂着有些僵硬，却又十分自然的笑容，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像有什么大事正在进行。
　　“哦，你要的《伤感文学全集》，我本人纯手工制作，全世界独此一本哦。”玉琴眨了眨左眼，把怀中的笔记本递给宁清。
　　宁清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她轻声道谢，接过玉琴学姐的笔记本。
　　两人的手在一瞬间有简单的交互。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玉琴的脑海里却涌入了大量突如其来的记忆。
　　她看见，宁清背后是一整座城市的血雨腥风，无数冤魂游荡其中，无数尸骸保持着无助向苍天祈祷的姿势——没有魔法少女，有的只是魔族、魔兽，还有各种各样玉琴从未见过的魔法生物。
　　“怎么会···”玉琴喃喃道。
　　“神···启。”这两个字像是古老宝库的钻石钥匙，“咔哒”一声，解锁了可怕的封印。
　　“学姐，你怎么了？”注意到玉琴的异样，宁清突然很紧张地握住学姐的手，脸上忍不住流下冷汗。
　　于是玉琴被更多潮水般涌入的记忆淹没，当场晕厥了过去。
　　很遗憾，那时的宁晏刚刚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没有注意到这关键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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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继续眨着它奇异的双色瞳，这引来了旁边同伴的视线。
　　“我想，你已经撑得够久了，五不像虽然确实有点美感，还是我们精心设置的恶趣味，但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什么老旧的玩具，都要有报废的一天，差不多就放手吧。”同伴劝说道。
　　然而神明却缓缓摇了摇头，嘲笑同伴对力量一无所知。
　　“相信我，宁晏此时反而更该焦头烂额。”它说。
　　此言非虚，宁晏刚刚躲过五不像的一招俯冲龙车，还不待她反击，五不像尾部的蛇头便向宁晏吐出剧毒的溶液，逼迫后者横过注射器，堪堪挡住。
　　五不像转过身来重新对准宁晏，后者抓住这一空当一跃而起，将手中注射器猛地送出，直刺五不像的要害之处。
　　五不像躲闪不及被宁晏刺了个正着，巨量的光能量随即涌入，五不像的鹰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这居然杀不死你吗？”宁晏有些惊讶。
　　五不像微笑，她居然会微笑，“因为我不是邪恶啊。”
　　五不像两只前腿猛然向前蹬击，宁晏倒飞而出，落到了五不像的蛋附近。
　　“TMD，还有这种操作？”宁晏捂着胸口，嘴角带血，一脸不可思议。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所以不要小看魔兽了啊，宁晏。”五不像缓缓向他走来。
　　宁晏迅速从地上蹦了起来，她正准备稳住阵脚图谋与五不像再战，突然察觉到她的脚跟似乎碰到了什么。
　　“···是它的蛋。”宁晏轻声说道。
　　就在宁晏碰到魔兽的蛋的一瞬间，面前的五不像像是被击中了要害，突然狂暴起来，口中不断发出凄厉的哀嚎。
　　宁晏猛地睁大眼睛，她似乎知道该怎么解决掉这个魔兽了。
　　“看来，你也并不是对魔兽了如指掌嘛。”宁晏迅速调转她的注射器，针头直指脚边的蛋。
　　她的心还是乱的，神明想，但是，这不代表她打不过自己。
　　只见五不像像是一瞬间失了智一般朝着宁晏发起龙车，宁晏轻松躲过，趁着它因为冲到蛋前被迫减速的那一刻高高跃起，汇聚光能量的一记飞踢精准地击中了五不像的后脑勺。
　　这一重击让五不像失去了重心，狠狠地摔倒在了巢中。
　　“最后一击。”宁晏抓稳注射器，拉动活塞芯杆，前方的针头开始狂暴吸入周围一切的魔法元素，数种魔法元素在针筒内交汇，碰撞，融合，最后变成圣洁的白光。
　　宁晏猛地一按，白光化作一道光束，击穿了五不像的身体，后者在这道白光面前逐渐裂解，化为了片片碎片。
　　“搞定，收工。”宁晏抓着注射器耍了个花活，然后摆了个帅气的POSE。
　　神明缓缓闭上了干涩的红色眼眸，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输了？”有神问道。
　　“不，我赢了。”神明回答。
　　宁晏缓缓走到巢中的蛋前，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道身影超光速地从树丛中闪出，抓起所有蛋里最大的那一个，马上消失不见。
　　“···糟糕。”宁晏的脸瞬间变得阴沉欲滴。
　　她当机立断，用手中的注射器摧毁了剩下所有的魔蛋。
　　“她想未雨绸缪，改变过去，然而最终却导致了未来的发生，轮回系之悲，皆始于此。”
　　这是宁晏当初的评价。
　　如今活用于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