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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没几天，厂里组织了一次新分配大学生座谈会，在工会礼堂兼电影院旁边的小会议室举行。讲台下坐着几十个新来的大学生，有互相认识的就凑着坐在一起。魏启明所在的涂装部分来三个大学生，另外两个是一男一女，男的家就是附近农村的，女的是河南外地的，他俩是校友，自然坐在了一起，魏启明则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
他们三个人正好分到三个班组。三个班组轮流上班，做到人休息机器不休息。
和魏启明同宿舍的人，雷子和徐子是整车装配车间的，在流水线上干活，顾子是老厂的，在厂办工人大学上班，魏启明看到了他们，也没专门跑过去和他们坐一起。
讲台上坐着新加坡来的总经理，新分配大学生代表，早几年分来的大学生代表。讲台前面摆放着一排鲜花，座位后面的墙壁上拉着横幅，红底白字写着‘欢迎新入厂大学生座谈会’。
新分配大学生代表念了一遍满是口号的稿子之后，老大学生代表的发言也是毫无实质内容的一篇口号式的稿子。有人点起了烟，魏启明也摸出一根喜梅抽了起来。
他早先买的红梅烟早就抽完了，带来的两百块钱购买了一些必需品和留下必要的伙食费之后，所剩无几了。厂里每个月十号发上个月的工资，离发工资还有差不多二十天，他必须节省了。红梅烟四块，喜梅烟一块。
新加坡来的总经理用不太能听懂的普通话做了简短的发言后，会议就结束了，他们如失去头领的羊群，四散而去。
总经理鲁翰志经常穿一身白色的西装，扎着红领带，高高的个子，梳理得油光水滑的头发，显得风度翩翩。他喜欢没事让司机开着凌志轿车在厂区随机活动。
有一次白班魏启明正在车间门口坐着，他的车忽然出现在路边，下车后直奔涂装车间，四下溜达了一圈后上车而去，连他们车间的经理都来不及从办公室过来跟他套套近乎，倒是害魏启明被班长训斥了一顿，说总经理来了还不赶紧站起来或者躲进更衣间，还坐在门口，让人家觉得他们很偷懒，太没眼力劲了。
魏启明心里一百个不服气：老子活都干完了，还不许歇歇？总经理知道他是谁？认识你是谁？嘚瑟个**。
不过这话魏启明肯定是没胆量说的，只是暗自腹诽而已。还是康师傅拉着班长去更衣室抽烟，才给魏启明解了围。
总经理一年后就被外资方面给解职了，他在工厂里可是勾搭了几个美貌的女职员，而解职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不解内情的大部分员工非常替他抱不平，他的潇洒的外表可是给他加了不少群众分，可惜群众分在外资方眼里屁也不是。
群众往往是愚昧、盲从，容易引导的。
美国可以选演员、演说家、帅哥当总统，可见群众选举的盲目性。
而群众往往富有同情的同时，又是最无情的。新上任的总经理经过争取，给全厂员工普调一档工资后，矮小肥胖的新任总经理的人格魅力顿时高大起来，对于前任总经理的怀念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唯有他的一些风流故事还偶尔被人们提起，当作饭后茶余的谈料。
多年以后魏启明看了一部美国电影‘楚门的世界’，脑海中还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这位总经理的身影。电影最后一个镜头，是一群电视机前的观众在重新选择节目频道，楚门的故事带给他们多年的娱乐之后，随着楚门认清实情离去，这档节目就算落幕了，观众关心的是如何打发无聊的业余时间，而不是楚门的未来会如何。
在日复一日的白班夜班的交替中，魏启明逐渐适应了工厂的环境和节奏，每天从单身宿舍到车间，再从车间回单身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枯燥乏味，除了睡觉，吃饭，单身生活没什么新鲜事可做。大家还不是很熟，彼此保持着客气的距离，不象学生时代那样可以很容易的彼此敞开心扉了。
经过几次接触，强子和他成了好朋友，强子为人热情，性格温和，没有太多的城府。魏启明不上班的时候，有时他俩一起去市里买些必需品，有时他晚上去加班，魏启明无所事事的也会跟他去。看着他孩子一般的跪在凳子上，在画图板上摆弄着圆规直尺之类的，魏启明坐在一边，心里又不禁的五味杂陈，魏启明羡慕坐办公室的人，打从心眼里羡慕。
上班之后，魏启明几乎没有再去过李非家了，不混出个成绩，他确实无颜凑上前去听冷言冷语。因为魏启明在车间，没有电话，李非也无法联系他，他上班的时间又不规律，她无从掌握，来单身宿舍扑空几次之后，她也没有再来了。
强子身世还蛮坎坷，他妈妈早早离世，留下他和哥哥。爸爸娶了后妈，生了妹妹。哥哥初中毕业后，离开家去混社会了，从此杳无音信。而强子在后妈的冷落和妹妹的欺凌中，辛苦煎熬了十年，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算是彻底摆脱了那令他深深厌恶，又不得不忍受的家庭。
强子上班后，每个月还要给同父异母的妹妹寄五十到一百元钱，可见强子的善良。
对于他的推心置腹，魏启明内心的憋屈终于有人可以聆听，关于他和李非的事情，逐渐的也对强子吐露一些，他俩是可以彼此分享心事的人。强子和李非是在同一个办公楼上班的，同一届分来，彼此也认识。李非知道他俩关系不错后，强子成了魏启明和李非之间的传声筒。
一天夜班下班后，魏启明拖着疲累的身体走回宿舍，走上宿舍楼梯的时候，强子迎面下来正要去上班，看见魏启明后赶紧拉住魏启明说：“魏子魏子，李非让我给你带话，让你今天或者明天有时间的话去她家吃晚饭，说找你有事，务必记得哈，我可是答应了她的。”
“哦，我知道了，你吃了没？”魏启明有气无力的回答他，一边继续上楼。
“不吃了，来不及了，等会到办公室打完卡再出来吃吧，中午我回来一起吃饭吧。”他边下楼边说。
车间里因为要加热处理液，有蒸汽管道，顺便引了一条到里面的简易洗澡间，今天早上提前了半个小时完成工作，魏启明和班组的几个人都在车间洗过了。进门魏启明就躺在了床上，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魏启明一个人在，别人都是上正常班的。
一夜的困倦袭来，魏启明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点上一支烟躺在床上慢慢抽着，倒觉得不困了，晚上能有什么事儿呢？想我了？我的工作有转机了？胡思乱想了半天之后，又抽了一根烟，往地上扔了烟蒂，他双眼一闭，睡死了过去。
一夜不睡，即使白天睡的再多，也会感觉没睡够，浑身乏力，他的生物钟被白班夜班的轮换搞得混乱无比。
强子拍着魏启明的脸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下班了。他在床上躺着抽了一根起床烟，慢慢才觉得有了点精神。
来到单身宿舍门口的小吃摊上，他俩要了五块钱锅贴，一人一碗米线，漫不经心的吃了起来。锅贴比饺子稍大些，一块钱三个，米线或者凉皮都是一块钱一碗。单身宿舍的食堂伙食不怎么好吃，虽然便宜，但是在单身宿舍食堂吃饭的人还是不多。
门口一溜儿卖各色小吃的摊档，从早餐到宵夜，都不用担心没有吃的。油饼油条，鸡蛋豆浆，胡辣汤牛肉汤，凉皮米线，锅贴饺子馄饨烧饼，各色杂粮粥等等，工厂附近的农民除了进厂做工，做这些小吃摊也能让他们过上比种地宽裕舒心的日子。
扯了一张摊上免费提供的卫生纸，擦擦油汪汪的嘴巴，魏启明和强子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溜达着回宿舍。
“魏子，晚上你要去李非家噢，李非早上在办公室还问我通知你了没有呢。”强子再次提醒他。
“知道了，她没说啥事？”魏启明问强子。
“没有，你俩的小情话儿哪能跟我说那么仔细。”强子嘿嘿笑着，一边掏出一根喜梅递给魏启明。魏启明接过来，点上后，狠吸一口，感觉无比舒坦。起床烟，饭后烟，给个神仙都不换。
下午魏启明等他们都走了之后，睡到差不多五点才起来，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摸索着从上铺的皮箱里，掏出他上学时的牛仔裤和T恤，先摆在床上晾晾久未沾身的味道，去水房用凉水洗漱了，才感觉自己清爽了起来。
魏启明带来的衣服基本没有了穿的机会，上班要求必须穿厂服，下班回到宿舍就是睡觉，两套厂服上已经被各色油漆污染得星星点点了。
从单身宿舍门口走到北山家属区，她家那栋四层楼的楼下，魏启明站在单元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擦擦脸上的汗，感觉有点心虚。自从上次听了她爸爸一顿教诲之后，魏启明差不多快一个月没来了，也许是自己心眼小了？
敲了敲四楼右手边她家的门，里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很快门就打开了，一个中等偏下个头，脸上白白净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小伙子站在门里，在他身后是李非的姐姐，叫着魏启明的名字让他快进屋。李非爸妈都在，妈妈在厨房忙活饭菜，爸爸也是刚下班，正在往卧室的衣帽钩上挂刚脱下的厂服。
李非在厨房帮妈妈做饭，跟魏启明打了个招呼就又回去厨房洗菜去了，魏启明和那个小伙子一人占了饭桌的一边坐着，姐姐则坐在了小伙子旁边。
“这是胡凯，我大学同学，从CD来的。胡凯，这是启明，是欣欣的同学。”姐姐给魏启明和小伙子做着相互介绍。
“哦知道知道，胡凯，欣欣给我说过，你是姐姐男朋友。”魏启明知道了，原来是他。
“嘿嘿，你好你好，刚下班吧，要不去洗洗脸？”胡凯象他的长相一样腼腆，普通话很标准。他的身高估计是在一米六五左右，在四川人里应该算中等吧。
“不用不用，我睡了一天了，在宿舍洗过了，我上夜班的。”魏启明客气着回答。
“小魏他们是涂装车间的，上班时间跟我们不一样，不过也挺好的，休息时间长，自由时间长，我们天天按时上班下班的，平时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姐姐嘴里说着话，缓和着陌生人之间无话好说的尴尬。
魏启明心想姐姐你真是不知道我上班的痛苦啊，我倒是想天天上正常班，夜里能安安稳稳的睡个正常觉。
“是啊是啊，我上班时间长，十二个小时，休息二十四个小时，不上班的时候倒是挺无聊的。”魏启明附和着姐姐的话说道。
“你们上班怎么样？有没对车间工艺熟悉起来？有没有啥建议的地方？都可以跟你们张经理说哈。”李非爸爸穿着个白色的跨栏背心，一手拿着蒲扇闪着，一手叉在腰间，站在卧室门口插话道。
“我们车间机器都是固定的，现在跟副班长学习机器操作控制，也学配漆，积累经验。其他的工序我暂时接触不到，上班时不能乱窜，我得盯着机器呢。”魏启明毕恭毕敬的回答。
“那就好，你刚来，跟师傅多学学，多动脑筋，踏实工作，只要不犯错就行，是吧？”
他爸爸一边往厕所去，一边跟他们说着话。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快六点的时候，李非妈妈终于说开饭了，于是魏启明和胡凯忙着把饭桌从靠墙的位置搬到客厅中间来，李非和姐姐帮忙从厨房往饭桌上端菜，妈妈去另外一间屋子叫李非外婆来一起吃饭。
一家子人满满当当的围着饭桌，把小小的客厅挤得转身的地方都没了，李非爸爸招呼说开瓶酒，李非又转身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啤酒，打开后给每个人面前的碗里都倒了一点。
魏启明其实没什么酒量，沈阳上学的时候，每次喝酒都是历时长久的，主要是瞎扯为主，魏启明一边消化着一边喝，还能对付三四两白酒或者一瓶啤酒，多了就不行了。李非爸爸也不能喝酒，胡凯更是对酒没有爱好，一瓶啤酒分了七个碗，每个人都不多。
吃完饭后，魏启明和李非在厨房刷碗，把要积极表现的胡凯撵了出去。
李非低声冲魏启明说：“你这些天干嘛呢？怎么也不回家来看我，还好强子能给你传个信，要不我还真逮不着你了。”
魏启明憨憨的笑笑说：“工作忙啊，上下班又不跟你们一样，下了班就想睡觉，你知道的，我们要上十二个小时呢。”
“我知道你上十二个小时，可你就一点都不想我？”李非低头恨恨的刷着碗碟。
“咋不想你嘛？我时时刻刻都想你，可一来工作时间问题，二来我不是还在锻炼嘛，你爸爸不是说了，不要太早公开咱俩的关系，影响不好。”魏启明心虚的说着。
“没有三了？还四呢！你就是小心眼，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大家都在锻炼，你们合资公司新成立，肯定规矩比我们老厂这边严格，你就不能有点信心啊？！努力工作，转正，又不是多难的事情，张经理都跟我爸爸说会照顾你了。再说你们新分来的三个大学生，只有你是学表面处理的，是正经的专业对口，你还干不过他俩？当初给我递信的勇气呢？”李非恨铁不成钢的话语让魏启明无言以对。
收拾好了之后，外婆回屋休息去了，他们大小三对同学，都坐在她爸妈的卧室里聊天。李非靠着妈妈，和爸爸一起，三个人坐床上，魏启明坐靠卧室门口的写字台旁边，姐姐和胡凯坐在电视柜旁边的大衣柜旁边。
这间卧室是最大的房间，足足有十五六个平方，这样的居住条件，在厂里算中上等的了，多少人一家三代，五六口人挤在公用厕所的筒子楼里，更有多少农转非的家庭只能在单身宿舍占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屋子。
李非爸爸过去是小学校长，外婆也算一口人，所有才能分到相对宽敞的三房一厅的房子。
他们一家相当热烈的聊着，魏启明和胡凯插不上太多话，只能偶尔附和附和。魏启明发现，李非妈妈看姐姐时，眼里带着一种不舍和愧疚的神色，而姐姐则是一脸的欣喜和兴奋，时不时脉脉含情的瞟着胡凯。
聊到差不多八点半了，胡凯识趣的说：“叔叔阿姨，时间也不早了，我去休息吧，您们也早点休息。”
李非爸爸点点头说：“也好也好，你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火车，昨晚应该也没睡好，今晚早点睡吧。”然后冲魏启明说：“小魏你跟胡凯一起走吧，他去我办公室睡觉，你跟他一起搭个伴吧。”
姐姐连忙起身说：“我送送胡凯吧，小魏回单身宿舍，和胡凯不顺路，我怕他找不着路。”
姐姐和胡凯相跟着出门，魏启明随后，只见李非也穿外衣跟在魏启明后面。李非妈妈站在卧室门口叫道：“欣欣你干嘛去？又不用你送。”
李非一边关房门一边冲屋里说道：“我和姐姐一起送送胡凯，路上黑。”
魏启明匆匆回头看去，只见李非爸爸和妈妈站在一起，爸爸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妈妈则微微的撇了撇嘴。
一行四人出了楼门口，姐姐抱上了胡凯的胳膊，一起朝右边走去，魏启明正要跟上，李非从后面拉了魏启明一把，低声呵斥到：“你干嘛去，跟着人家干嘛？”魏启明停下脚步说：“他去办公室睡觉，我得回单身宿舍啊，走这边。”
“你傻啊？别跟着，走这边你不也能回单身吗？！”说完径自朝左边走去，魏启明只好跟上。
魏启明俩拉着手，混不顾路上人们的眼光，渐渐走到了去部队医院的那条小土路。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黑夜笼罩了四周，他们隐蔽在夜色的遮掩里。
“胡凯这不年不节的，来厂里干嘛啊？”魏启明禁不住好奇，憋了一晚上的问题第一时间向李非询问。在家里聊天的时候，他们都不提胡凯的来意。
“我姐姐要走了，办好了调令，胡凯来接她去四川的。”李非的口气很淡定，听不出是喜是忧。
“啊，这么快啊，她不是也才刚毕业实习吗？”姐姐读的四年本科，魏启明和李非是三年大专。
“是刚毕业。不过她在学校就和胡凯谈恋爱了，胡凯追她追的可紧了，姐姐一开始看不上他，觉得他太矮，后来接触多了，也就接受了。胡凯家里都很喜欢我姐姐，胡凯的姐夫是他们那儿的人事处长，办个调动太小意思了，咱们厂里也没啥阻力，她想走就走呗。”
多日不见，李非的口气与以往魏启明所熟悉的有了些不同，好象多了些社会气息，有了点老气横秋的味道。
胡凯和姐姐的事情，魏启明多少听李非说过一些，不太具体，原来他们也是这么的无法分开啊。
胡凯的爸妈在单位里都是领导，姐夫是人事处长，在那个全国闻名的单位，算是位高权重了，胡凯家里绝对不可能同意他来洛南，反正调个人去他们单位太容易了。
估计他也没想过来洛南吧。
魏启明和李非说了一会话，多日不见的思念很快冲淡了刚才在厨房的小小不愉快，她站在一处凸起的田埂上，魏启明站在她身后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一边肩膀上，一起看着远处明亮的灯火和天上璀璨的星光。
“以后没事就回来吃饭，不要拘束自己，好不？”李非好不容易从魏启明的热吻中挣脱出来，喘了喘气，语带嗔怨的说道。
“行行行，听你的，我有空就来。”魏启明只能顺着她回答。
“嗯，后天姐姐和胡凯就去四川了，你早点来，送送他们。”李非一边说，一边拨开魏启明愈加不太安份的手。
“知道了，我记得就是了。”魏启明拉着她朝苞米地深处走。
“干嘛啊你，这黑灯瞎火的，来人看见了。”李非不太情愿却身不由己的跟魏启明进了苞米地。
“你都说黑灯瞎火的了，哪儿有人？再说还有这么高的苞米呢，谁能看见？”魏启明踩倒几棵苞米，枝叶摩擦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很大声，魏启明也吓了一跳，忙放慢速度，再凝耳听听，路上没有声音。
李非还想说什么，怎奈魏启明已经吻了上去，她嘴里呜呜咽咽的轻微挣扎着，一边抱紧了魏启明的脖子，被放倒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苞米枝叶上。
九月的洛南，风吹来，已经带了丝丝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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