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阵

　　“什么？！”海斯元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弗兰竟然推举自己和刹修斯。
　　“那小子怎么能行？”元帅苦笑着摇了摇头。
　　“元帅，属下并不是胡乱推举的，刹修斯正是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无可比拟的霸气，而属下则刚好弥补他作战经验之不足，可以从旁指点他正确的撤退时机。请元帅三思。”弗兰正色道。
　　“那小子只不过是跟着我剿灭过几次周边的山贼，正规战场他都没上过呢，这可是关系着士兵生命的大事。如果他上战场后胡搅蛮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元帅请放心，性命攸关，我相信刹修斯不会乱来的。而且还有我从旁协助，必可完成任务。”
　　海斯元帅还是默默的摇头。
　　“看来不用一招狠招，元帅是不会轻易答应的。”弗兰暗暗想到。弗兰于是说：“元帅莫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上战场？”
　　“你……”海斯元帅气道。这位刹修斯正是海斯元帅的儿子。
　　刹修斯•德•加斯洛，年24，是海斯元帅的独子。他继承了父亲那如同泰坦般的身材和威严的面孔，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而他与父亲最不相同的就是那双眼睛。他父亲的眼睛是威严中带着一丝仁慈的。而他的眼睛则如鹰隼般锐利，如利剑一般让人心生寒意。再加上高耸而挺直的鼻梁以及那如刀刻般的嘴唇，这种无与伦比的凌厉和霸气让人不敢逼视。
　　刹修斯的母亲去世的早，他7岁那年就跟随父亲住进了兵营。由于他接触都是这些士兵将领，因此他也变得习惯军旅生活，而且乐于听这些粗莽的汉子说起战场杀敌的故事。故他从小就跟随这些将领苦练武艺，学习兵法。
　　有一次他与父亲进山打猎。正当大家在围猎一只野猪时，突然一只黑豹从树上直扑他的父亲，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时，刹修斯已经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接掷向飞扑过去的黑豹。
　　剑如闪电，待众人回过神时，黑豹已经被钉在树上垂死挣扎了。那年他才16岁。于是刹修斯就在军营中成了一个小名人了，而他父亲也特许他带500人进行操练。到了18岁那年他正式参军，两年后他升为中尉，之后就随他父亲调回首都。
　　由于远离了边境，刹修斯在首都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他看不惯首都那些贵族子弟，全都是些一捏就软的软蛋，故他在首都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一个朋友就是这位推举他的弗兰。弗兰只比他大3岁，但是知道的东西远远比他多的多，而且弗兰也是一个热爱军事的军事迷，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弗兰远远没有他的外表那么斯文，这位朋友是唯一一个可以在胆识跟他相媲美的人物。
　　刹修斯在首都过了两年无所事事的日子后，海斯元帅再度被调任到前线安格要塞，而刹修斯那沉寂的心又再次跃动起来。
　　“元帅，请原谅。属下并无心冒犯。但是请元帅相信属下的眼光和决心。也请元帅体谅属下跟刹修斯的报国之心。”弗兰再次请求。
　　“唉，你真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海斯元帅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上阵平时温文尔雅的弗兰连激将法都用上了，海斯元帅只好点点头，接着他又说：“不过这事你也要问下刹修斯，他还未必敢去呢。”
　　“刹修斯领命！”只见刹修斯突然从拐角走出来说，说完朝弗兰挤了挤眼睛。海斯元帅惊讶道：“你们……”刹修斯和弗兰都突然正色道：“元帅请放心，我们并无半分儿戏之心。只要能够挽救安格要塞，即使战死沙场我们也在所不惜。”元帅看着儿子严肃的面孔，不禁暗暗感叹到儿子确实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故他也正色道：“刹修斯你已经是一个正式的军人了，军中无戏言，希望你好自为之！”
　　“是！”刹修斯答道。
　　泰尔历1626年6月1日圣乌鲁提军再度进攻安格要塞西门，经过一日的激烈战斗，由于海斯元帅指挥有方，圣乌鲁提帝国军落下上千具的尸体，狼狈的撤兵了。双方的士卒经过一日的激战都十分疲累，晚上7时，提拉公爵发出收兵指示，为一日的进攻划下句号。
　　此时刹修斯和弗兰正在做最后的战斗动员。这次随同刹修斯出征的兵士都是从李德少将直属的骑兵队中调配的，每一个都是能够以一敌十的勇士。刹修斯特意让人从安格要塞地窖拿出珍藏的10桶30年珍藏的克希尔烈酒，然后分发给跟随他出征的一千名将士。举起酒杯说道：“勇士们，今日召集你等前来，是让你们跟着我出城突袭敌军的中军大营的。此次作战极其凶险，很可能有去无回。但是此战的意义也很大，因为我们是要去取提拉公爵的首级，我们要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弟弟的首级挂在安格要塞城门示威！告诉侵略者，胆敢冒犯阿尔方斯帝国就是此等下场！”台下的将士都热血沸腾，杀声震天。
　　刹修斯稍作停顿，又道：“此战也决定着安格要塞10万人的生死，包括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也包括我的父亲。我敬爱我的父亲胜于一切，因此我愿为我的父亲赴死一战，相信你们也一样。同时我还要说的是，只要带着对亲人的思念去作战，我们就必定能够活着回来。感谢诸位厚爱，愿与我同生共死，我在此承诺绝不抛弃诸位中的任何一人！让我们满饮此杯，带着荣誉和勇气，给圣乌鲁提帝国的软蛋们带去一场鲜血的盛宴！祝凯旋！”说完一口气喝完杯中酒，众将士也喝尽杯中酒，欢声雷动。
　　当晚凌晨1时，天色昏暗无光。刹修斯和弗兰带着一千骑兵，静悄悄的出城了。海斯元帅并无送行，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城墙边上看着，心里默默的为儿子祈祷。
　　提拉公爵穿着丝质睡衣，戴着棉绒睡帽正准备上床睡觉。他有着高大而肥胖的身材，红润而胖乎乎的圆脸。虽然只有38岁，但是长期酒色财气的沾染已经让他的头像鸟巢一样，头中间露出一块发亮的头皮。看到这位公爵不禁让人感叹造物之不公，他的长兄皇帝洛萨在年轻时就是出名的美男子，即使现在已经年届50，依然英气逼人。然而同是一父所出的弟弟却实在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皇族气派，倒像是猪肉摊的老板。
　　这位老板在他38年的生涯中仅有3次随长兄出征，其余时间都是在帝都享受着人生。他对于军旅既无兴趣也不适应，他也没有任何的野心，唯一的愿望就是维持现状。而这次出征纯粹是他的二兄泰达强烈要求下，他才满心不情愿的踏上征途。他这辈子只怕两个人，一个是他长兄，另一个就是他二兄。好在这次是以绝对优势出征的，而且长兄给他派了一个能干的副将，或者说是主将（因为所有的排兵布阵都是由他安排），所以他就只当出来散散心了。既然是散心，那么平日的生活规格就绝对不能降低，美酒佳肴，歌姬舞女，高床软卧一样都不能少。经过晚上的消遣后，这位老板已经睡眼惺忪，故“全副武装”——穿着睡衣，睡帽，准备就寝了。
　　正当我们的提拉公爵将睡未睡时，营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提拉公爵翻了个身，继续培养睡意。可是嘈杂声越来越响，提拉公爵再度翻了个身，可是那可恨卑贱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大，于是我们的公爵大人爆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竟敢吵到老子睡觉，这帮贱民是不想活了！
　　故他一骨碌的坐起来，涨红了脸，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喊道：“鸡腿，搞什么啊，外面怎么那么吵？”（鸡腿是他男仆的代号，这位公爵大人喜欢给自己的仆人取食物类的名字，以他对这个仆人的喜好程度对应相应的食物，能以肉类命名的都是贴身仆役。）
　　过了一会，这位“鸡腿”仆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大人，好像是敌袭！”
　　“什么？”公爵大人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你再说一遍！”
　　“鸡腿”只好又大声重复一遍：“大人，是敌袭！”
　　“这怎么可能？半夜三更他们难道不睡觉？而且这是中军大营他们怎么可能冲的进来？”
　　喊杀声已经近在咫尺了，我们这位公爵大人终于将信将疑的掀开帐篷看了看外面。只见周围的很多营帐都已经着火了，而己方的士兵大多衣冠不整，抱头鼠窜。一队身穿铠甲的骑兵犹如魔神降临般的左冲右突，乱砍乱杀。公爵大人吓得马上就把秃头缩回帐篷内，两只腿不自觉的发起抖来，双手抓着本来就不多的头发，他已经六神无主了。
　　正在此时一个武士冲进营帐，公爵大人不禁尖叫起来，在旁的“鸡腿”倒还算冷静，叫道：“罗斯将军！”原来是公爵的副指挥（主将）罗斯少将。罗斯少将全身披甲，手提着染血的长剑，脸上镇定自如。他长得厚重坚实，脸上经常带着如同花岗岩般的坚毅神色，他的用兵虽不能出奇，但是军旅娴熟，性格沉稳，是一位能够扎实完成上级交付的战略意图的将军。
　　这次皇帝专门让他做公爵的副指挥，实际上就是让他指挥军队。皇帝也深知这个弟弟无甚才能，不能委以重任。罗斯看到公爵大人的狼狈相也不觉苦笑，旋即正色说：“公爵大人，请您赶快跟我离开这个营帐吧。敌军已经杀到附近了，这个营帐实在是太显眼了！”
　　原来这位公爵大人喜爱华丽之事物，他此次出征前，在出征酒宴上听闻古人有黄金大帐之说。故他也学起古人来，连夜让家里的匠人赶制一顶自己的黄金大帐，果然金光闪闪，华丽非凡。正是公爵大人骄傲之作也。也正是这顶帐篷让刹修斯他们那么快就冲到中军大帐，因为实在是太显眼了……
　　听到了罗斯将军的话，提拉公爵咬字不清的说：“那这些黄金怎么办？万一被抢了呢？”
　　“大人，现在不是顾虑这个的时候啊，还是性命要紧！”罗斯焦急的说。
　　“那不用披战甲吗？不披战甲太危险了，我不敢出去……”
　　“来不及了，大人，先请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吧。”公爵还待说什么，罗斯将军知道再跟公爵纠缠下去两个人都要完蛋，不由分说的半拖半拉的把公爵扯出帐篷。
　　然而没跑几步公爵就一跤摔倒在地上，然后震天响的喊痛，“唉啊，我的腿摔断了，痛死我了！”罗斯将军想拉起她，公爵又震天响的喊起痛来，罗斯无法，遂道：“大人您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去找匹马来驮你走。”
　　公爵喊道：“你别走，你走了谁来保护我？”“大人，现在一时半会军队还组织不起来，我一个人怎么能从那么多敌人中保护你，我还是去找马吧。”罗斯将军急道。
　　“可恶，那你可要快点！鸡腿，鸡腿快过来保护我！”“鸡腿”也已经吓得不轻，无奈公爵命令，只好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剑，站在公爵前面。
　　这时，刹修斯和弗兰已经率兵杀到公爵营帐前，弗兰转身对士兵们说：“弟兄们，这个必定是提拉公爵的中军大帐。我们要在这附近仔细搜索，把提拉公爵找出来，如果能够活捉就捉活的！他可是我们的重要筹码。”士兵们轰然答应。
　　刹修斯突然看见营帐附近有一个穿着睡衣的古怪人坐在地上，遂策马冲过去。“鸡腿”看到对面冲来个浑身带血，凶神恶煞的人，一看就知道来意不善，尖叫一声丢下剑就跑了。
　　提拉公爵破口大骂：“死奴才，你敢跑，老爷我回去不把你剁碎了喂狗！”刹修斯瞬间就冲到了公爵身前，以长矛指着公爵，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公爵这会早已吓到魂飞魄散，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来，刹修斯看到他的睡袍十分华贵，大概猜出几分来，遂试探道：“你难道是皇帝洛萨？”
　　“不，我是他弟……”话一出口公爵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硬生生的把后面那个“弟”字咽进肚子里，可惜已经太迟了，刹修斯说：“好！跟我走一趟吧。”
　　刹修斯抓起公爵的衣领跟提小鸡一样就把他提起来了，正待将公爵放到马背上。突然听到背后破空之声甚响，转身一看，只见一箭如飞火流星般的飞来，“嗖”的一声正好射在刹修斯提着公爵的衣领上，直接将衣领处射断了。提拉公爵一声闷哼又摔到地上。刹修斯往放箭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披红袍，全身甲胄的壮汉正骑着一匹黑色骏马飞驰而来。
　　来人正是罗斯少将。
　　他一面策马飞身过来，一面射出那疾如闪电般的一箭。
　　说时迟，那时快，罗斯少将瞬间就来到刹修斯身前，刹修斯暗叫一声：“好快！”罗斯已经朝着刹修斯脸上虚晃一枪，刹修斯随手一格，罗斯立马把枪扔下。一个弯身，如同水中捞月，把公爵将近200斤的身躯干净利落的放到马背，然后转身策马急退。刹修斯不禁叫了一声好。
　　正待追去，罗斯回身又是一箭，直射刹修斯面门，亏的刹修斯反应神速，把头一低，那箭堪堪擦过刹修斯的头盔而过！刹修斯暗叫了一声侥幸，这时敌军已经有援军挡在罗斯将军后面，刹修斯只好放弃追逐。
　　提拉公爵在罗斯将军的援救下总算脱离了险境。罗斯将军一把他放下马他就委顿在地，无力说话了。罗斯将军在安置好提拉公爵后，开始调动兵马包围刹修斯的部队，圣乌鲁提帝国的士兵也逐渐从突袭的恐慌中恢复过来开始聚集过来包围敌军，罗斯在一个小山坡上居高临下的观察指挥。
　　只见刚刚那个抓了提拉公爵的少年将军带领着那群骑兵往来冲突，所到之处尽皆披靡，那个少年将军更是如入无人之境，长矛挥过之处就是一片血雨腥风，圣乌鲁提军的好几个将领都被他直接挑下马，士卒都只敢远远的包围，不敢向前。罗斯将军不禁赞叹道：“真是举世无双的猛将，想不到阿尔方斯王国除了李德少将还有如此刚猛烈性的勇将！”
　　这边刹修斯虽然杀得兴起，但是弗兰在旁提醒道：“刹修斯，是时候撤退了！敌军开始要包围我们了。”刹修斯只能收敛起狂意，开始领军往安格要塞冲，罗斯将军也看到了对方的意图。遂命令预备兵投入战斗，加厚安格要塞方向的包围圈，同时让骑兵队从敌军中间穿插，企图分割包围敌军。
　　无奈刹修斯的部队全都是李德少将的直属，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军，根本就不把这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很快刹修斯的前锋部队已经突出包围圈，然而还是有部分士卒被包围了，刹修斯又带领前锋转回去，这时弗兰拉住刹修斯说：“撤吧，如果再冲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刹修斯回道：“为将之道，岂可言而无信。我答应不落下任何一个部属就要做到!”然后就带领先锋部队再度杀进重围。“真乃侠义之人！”看到刹修斯再度杀进重围，罗斯也由衷的叹道。此时的罗斯将军已经不欲取刹修斯的性命，正好此时奄奄一息的公爵大人总算是恢复过来了，看到己方士兵已经包围了敌军，马上又神气活现起来，大叫道：“捉活的，我要亲自剥了那小子的皮，竟敢将本公爵提起来，实乃大不敬之人！”
　　罗斯马上顺水推舟，下令：“要活捉，不得放箭。”
　　刹修斯此时也已经身中数处战伤，被包围的士兵看到自己的指挥又带着一身伤痕回来，都心怀感激。自己能跟随这样的将军，夫复何求！刹修斯大叫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再杀出去，我一定带你们回安格要塞！”全军士气复大振，再度调整阵型，往安格要塞冲去。
　　这时一大群圣乌鲁提军又包围了上来，刹修斯奋起虎威，目眦尽裂，突然如惊雷般的暴喝道：“挡我者死！”圣乌鲁提军全军震动，挡路的士兵武器尽落，目瞪口呆。提拉公爵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刹修斯趁此机会带着全军直冲安格要塞，所到之处如波开浪裂，无人敢直撄其锋。几万包围的人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刹修斯带着部队直接冲向要塞，只等刹修斯过去了才敢跟在屁股后面追击。
　　此时海斯元帅已经看到儿子带兵往要塞冲，立即将先前预备的2000人派去接应。圣乌鲁提军又被援军冲杀了一阵，大败而回。刹修斯部队顺利回归安格要塞。此战刹修斯部队死伤200多名，而圣乌鲁提帝国军死伤2000多人。此战的结果也很明显，安格要塞的士气大增，提拉公爵的兵士则士气严重受阻，导致接下来的10多天攻城战都毫无建树。而这正是刹修斯的初阵。此时的刹修斯还只是引起了小部分人的注视而已，他们并不知道日后刹修斯这个名字将会传遍整个泰尔大陆，吟游诗人也将会争相传诵他的事迹。
　　安格要塞的攻城战也由此进入相持期，直到6月24日的一则消息传来，战况再度发生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