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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残旧的容器 / 第二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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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里,两个警察带着口罩正隔着栅栏与一个男人对话。明媚午后的冬季阳光从警察身后的窗户外洒进来,洒在男人憔悴的脸上,他眯眼正视两个警察,像是有什么底气要与他们对峙似的。
  一个警察干咳了两声,另一个警察抄起了笔准备记录。
  事情起因是男人涉嫌参与赌博,而且疑似与毒品有什么关系。于是被押来警局问话。警察刚一开口,男人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从警察口中说出来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他没有提出异议,云里雾里地听他讲,直到警察开始问他些什么,双方才都察觉到不对劲。
  一旁的执笔警察对审问的警察耳语一番,审问官变了下脸色,但立刻又严肃起来,继续问男人:“你不是本地人?”
  这次男人听懂了,因为他说的是普通话,男人点点头:“我来这座城市一年多,老家在北方。”
  警察们恍然大悟:“孔荀是你的真实姓名吗?”
  “是。”
  “名字挺文雅,做事太肮脏。”警察笑了笑说道,“记录你参与赌博没有异议吧?”
  叫做孔荀的男人皱着眉,他不喜欢别人论道自己的名字:“警察同志,请你不要拿我的名字开玩笑。我承认自己出入赌博场所。”因为被当场制服,孔荀没有狡辩的余地,除此之外,令两个警察感到奇怪的是他面对审讯时的那种有恃无恐。
  “而且你持有**这种毒品……”
  “完全没这回事,请不要污蔑我,”孔荀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毒品藏在酒品展厅这件事我是在被捕的前一刻才知道的。”
  执笔警察在记录簿上飞快地书写着。
  说到这里,孔荀又皱紧了眉头,表现得很愤怒。重要论据得在恰当时机才能将筹码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现在这个时机到了。他压低语调,坚定地问:“警察同志,我想知道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明明在审问作奸犯科者,却被他给反问了。
  孔荀继续说:“国家法律当中已经明令禁止钓鱼执法了吧?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呢?”他知道为了保障警方人身安全警员的信息会被严加保密,自己这么问纯粹是为了让警犯双方地相对地位平衡了一些,双方都犯错,至少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说不定还能稍微限制警方的行动。
  “先生,”警察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如果确有你所说地情况,我们会立刻介入调查。但是就事论事,现在是关于你的询问,请不要转移话题。”
  孔荀料到了这种结果,他只闭上眼,不再说什么。
  过了两天,警察对于孔荀地裁决结果出来了,鉴于他是初犯,并且通过调查发现他并没有参与赌博,没有对社会造成实质上的危害,就只是批评教育,罚了款,在局子里关了一段时间;即使是这种惩罚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知情不报,有包庇的成分在里面。
  至于毒品,孔荀极力否认自己和那东西有所牵连,不过他的嫌疑是在大约一个月后毒贩落网才被消除的。风波平息,孔荀又恢复了日常的生活,只是有两点让他很在意,一是那个性格孤僻的小女孩,为了了解真相,他特意去了当初遇见女孩的小巷子查看,但是一无所获,之后也不了了之;二是孔荀被关了几天再回到公司时众同事对他的态度。
  公司对孔荀的归来不仅热烈欢迎,而且他的分区主管还对他进行了表彰;一打听才知道,公司的员工都在传说他协助警方端掉了一家地下赌场。
  虽然有些心虚,但孔荀什么都没有说。这样也好,自己也当了回大家眼中的英雄,不过这个英雄是大家以讹传讹造出来的。这种当英雄的感觉孔荀是很久没有过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上初中的时候。他印象很深刻,为了保护同班的一个女生,他和放学路上的几个混混打得昏天黑地,至于到底是几个他忘了,最后把他打垮的不是他们,而是女生的懦弱。
  “为什么要帮我?这样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连你也会被牵扯进来的,傻子!”
  这是女生的原话,到现在孔荀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仍认为像她那样靠隐忍来求得别人同情的人是不存在的,但她就是,而且还站在他面前说出令他困惑又震惊的话。
  初中的孔荀气愤不已,但又不能拿面前自己所救的女生出气,于是抓起地上的石子使劲扔出去,正巧砸在一个开着电动车准备回家的教师头上;不幸中的万幸,教师没有大碍,只让他写了一千字的检讨,算是宽宏大量型的。第二天到学校之后,真正的不幸开始了,几乎全年级的学生都传说他在放学路上欺负女同学,孔荀颜面扫地,他知道是谁策划的阴谋,也知道是谁先鼓动学生的,因为他的那个同班女生对他耳语:“对不起。”
  现在回忆起来自己确实是冲动行事,但冲动不是一个正气盛的初中生的缺点。不过现在的孔荀也感谢那时冲动的自己。那件事之后他才初次感受到了人心险恶,以至于自谣言事件之后他便把一腔正义感给隐去了。有一个人倒是让他很感动,就是他的语文老师,一个有一点发福的中年男人,他信任孔荀,知道孔荀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但凭一己之力扭转不了舆论的局势,只对他说:“以后做事不要太冲动,多留个心眼不是坏事。”
  那件事多多少少影响了自己整个学生时代甚至是后来的性格。
  孔荀在英雄的荣誉感当中回忆感慨,不知不觉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唉,热血少年啊。”孔荀面对房门叹着气。
  他缓缓插入钥匙拧开房门。一股腐烂的恶臭从房间里飘散出来,直扑孔荀的鼻子,但他眉也不皱,习惯了似的走进房子里。
  散发出恶臭的是满屋子的各种垃圾,已经堆了大约半个月,如果是个正常人看到这个场景大概会直接昏死过去。这些垃圾原本是孔荀打算要清理掉的,每当要扔出房间的时候他就会想不如再攒些时日多了之后一起扔掉,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被捕,又存放了十几天。
  模糊掉不同选择后结果的差异性,孔荀一回到家便无所事事,他来到厨房找些吃的,脑海中无聊的成分又突然浮现起了那个小女孩对他说的话。其实仔细地想一下,她说的那些充斥着类似于术语的话并不难理解,模糊掉结果的差异性等于对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表示无所谓,而最后女孩也坦白了说自己对生活的态度就是得过且过……
  “真是一针见血啊。得过且过……呼,我也加入佛系青年的行列咯。”他自嘲地说道,将手中的罐装啤酒一饮而尽,接着躺进沙发,全身放松打开电视。
  孔荀,男,二十三岁,邋遢的外表几乎让他提早十年进入坟墓,大学毕业便来到了南方的残酷的一线城市独立生存,微薄但稳定的收入,简陋但稳定的住处,甚至还有一辆代步用的自行车——几十年后,等到他再重新回顾曾经的这段时光的时候,一定会后悔自己没有找到那个让他困惑不已的小女孩,以至于后来再遇见她的时候被动地陷入了更大的麻烦当中。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之后,那时候孔荀已经忘记了关于小女孩的事,生活中的琐事已经够多的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操心其他的。
  “公司阻止我们再接种一次疫苗……”孔荀上班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位置上的一位女同事对自己说。
  “哦。啊?前段时间不是刚打了一针吗?”他不假思索地应答道,但立刻就反应过来并反问她。
  女同事白了他一眼,“灭活疫苗本来就得多打几针才行。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好像在批评他的无知似的,“再说了,又不花你的钱,接种几次对你来说有什么关系呢?”原来自己的关注点在大家看来就只是钱财吗?
  话是这么说,但自从孔荀从高中老师那里听说疫苗就是病毒后,心里便对疫苗产生了抵触情绪,虽然明明白白地知道了它的功用也是如此。不过再打一针也没有什么坏处。
  一线城市真是办什么都快,接种也是;想必老家那个八线小城才刚刚获悉疫苗免费发放的消息吧。
  孔荀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形象的动力,因为接种要去大医院,必定人头攒动。他破天荒地洗了次头,还剃光了嘴上的胡茬子,认真的洗了次脸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是用水沾湿一下。这样一来,孔荀自己都要认不出镜子里的年轻小伙了,虽说不上样貌太出众,但给人一种干练大方的感觉。他还自恋地抹了下头发,看了看表,已经要到出发的时间了,于是夺门而出。
  直到孔荀从市医院出来单独骑车回公司之前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唯一的意外就是他在临集合返回公司时闹肚子导致他错过了公司雇的客车。他不得不扫了辆医院停车场旁的自行车返回。
  孔荀沿着自行车道前进,道路的右侧临着一条贯穿市区的外流河。待他行不足百米时,前方的机动车道上突然躁动起来,一辆黑色货运汽车发疯似的在路上左右躲闪着其他车辆,在这个宁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惹人注目。狂飙不足以形容它,横冲直撞正合适。孔荀下意识地往自行车道外侧靠拢,淡漠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色汽车,“要是被撞到肯定得回到刚刚出来的医院……”他半开玩笑地自言自语。
  但他估计错了,或者说意想不到,他接下来遭遇的事故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当作一个“笑话”来讲。
  汽车狂奔过孔荀的一刹那,一声刺耳的破碎声自车窗传来,待孔荀转头要一探究竟时,黑色的影子猛地飞临他的身体,撞击带来的强大冲击力毫不留情地将他从自行车上甩出——他是被汽车上的扔下的东西砸中了。
  而汽车车主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黑色汽车最终飞快地逃离了事故现场。
  孔荀感受到了肩膀处火辣辣的疼痛,他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对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表示庆幸。面前的石砖路面上正躺着自己租来的自行车,还有一团头发一样的黑色物体。他颤颤巍巍地走近物体,轻轻挑开发丝,一个熟悉的面庞便映入了孔荀的眼帘——黑色的长发遮盖住了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就是大约一个月前傍晚时分遇到的那个怪异女孩,再次以一种近乎可怕的方式与他见面了。
  真的吗?这个有些虚幻的现实,正抛给孔荀再次成为“英雄”的机会,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这个小混蛋,让孔荀在看守所待了十几天,罚了千元的小混蛋,正鲜血淋淋等待他来拯救的躯体静静地趴在他的面前。
  一般情况下,为了让自己离开的心安理得一点,他一定会立刻把电话打到医院去,可现在医院就在他离开不久的不足百米外,从这里甚至可以看到医院落地窗罩着的大厅内走动的医生和护士。
  如果没有一个月前的那段遭遇呢?孔荀不再犹豫在原地浪费他和女孩的宝贵时间,拖着伤了的胳膊,抱起昏迷——但愿是昏迷——的女孩一瘸一拐地向医院走去。
  他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苦恼了。一个跛腿的男人,衣衫不整;搭配一个浑身鲜血,昏迷不醒的少女——这个场面本就散发着一股强烈的不安,女孩很快被送去抢救室。担架车“哗啦啦”地推走,留下男人挂着外科的病号。所幸如他所料,灼热的疼痛感代表他受的是皮外伤,只隔了一小会儿男人再次出院了。
  孔荀对于女孩的一切都没询问,他尽了自己救人的义务,身上的伤也让他的内心充满着牺牲般的感动。他向公司请了假,在家休养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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