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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小镇升起阵阵炊烟，飘散在斜风细雨中。
石源从林家出来，走向村口那棵蜿蜒错节的老杏树。
大概是听到了刚才除妖时的凄厉狐啼，几个村民聚在不远处，对着林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尘世总是热闹的，让人道心不宁，石源不喜欢。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起收徒，不过，还是顺了自己的心意。
总不能有情弟子无数，而无寂门下永远孤独。
来到树下，那叫小凡的孩子正靠着树身发呆。
“想好没有？”石源问道。
“你真是灵师？有什么本事？”小凡觉得面前这个清秀少年，怎么看也不像师父。
石源想了想，抬头望了望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道：“我能到月亮上去。”
说完，他的手掌出现了一缕洁白的火苗，“此火便是来自那里。”
小凡目瞪口呆，紧紧盯着石源手指的火苗，神摇意弛，良久，才惊道：“这是灵火吗？”
须弥大陆是火的世界，大多数灵修者都拥有自己的火焰，许多宗门和域也以灵火为名。
当然，仅有少数人能拥有灵火之源，源火比子火强大的多。灵火灵力也不尽相同，有高有低，灵火榜排名为据。比如某人的天罚黑炎，还有在石源体内休眠的天问风火，这都在灵火榜前五之列。
石源点了点头，说道：“如何？”
“好。”小凡回答很干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石源望着老杏树，想着三百年前师父收徒时的景况。
“既如此，为师赐你法号——蚁，跪下磕头吧。”
小凡看着眼前少年清秀的面容，感觉有些委曲，又很想笑，不过想起刚才的火苗，还是跪倒在地，认真的把头触向地面的杏花。
磕完头，小凡起身问道：“师父，刚才你说我的法号叫什么来着？”
“蚁，蚂蚁的蚁。”
小凡惊呆了，怎么能这么随便。回过神来，道：“师父，能不能换个法号？”
石源摇了摇头，道：“蚁，你是为师第一个弟子，去和父母告别吧，随我进山修行。”
“师父，我没有父母。”小凡回道：“我是爷爷从山里捡来的，爷爷去年……走了。”小凡低下了头。
石源拍了拍他肩膀。
“为师有点饿，可有吃饭的地儿？”
小凡点点头。
“村西口有。”
“走，一起去。”
转生后的第一天，杏花村的春雨里，他收了位弟子名蚂蚁，很像前世的他，无论暮光孤儿，还是竹山孤儿，总是孤儿。
……
……
杏花村大概有千口子人，进竹山的必经之路自村穿过，竹山有道观，香火虽不鼎盛，却也时常有人上山进香。
村西头酒肆，外面搭了凉棚，杏花、烟雨、村酿，散出“水村山郭酒旗风”的味道。
石源和小凡坐于凉棚一角，桌上放着冬笋小炒和山野羊肉，又端上两碗阳春面，面汤清澈，面条劲软、葱花青翠，散出淡淡的猪油香气。
石源慢慢品味，小凡则是埋头大口吃着。
石源是灵修者，几日不食也无事，他只不过是想请小凡吃顿饭而矣，这是自己两世以来收的第一位弟子。
说起灵修，须弥大陆修行体系从低到高分七个境界：一为洗尘境，二为聚气境，三为化灵境，四为炼魂境，五为飞天境，六为轮回境，七为永恒境。这是明宗的叫法，每个宗门都不一样，如冰原红夜圣火宗，一般称：火灵境、魔炎境、神炎境等等。再如白月上的梵天大陆，一般称：玉华境、仙玉境、璨灵境等等。
以暮光原的境界判断标准，聚气毕则灵府立，可石源转生后灵力虽几乎丧失殆尽，但体内灵府却已开辟，所以他也搞不清自己的境界，但至少已进聚气初境。
唯一感觉，转生后体内气府浩瀚如星辰大海，且提炼天地之气超快，昨晚不到两个时辰，他就炼化出了一般修炼者几个月才能炼集的灵气。
吃过午饭，小凡回家收拾行李，石源走回林宅。
林雄躺在床上，两名丫鬟正喂他吃药，自己的老婆是狐妖，他吓的不轻，体内的阳气被狐狸吸去不少，也病的不轻。
小芳站在屋门外，手中拿着绿竹棍，呆呆的想着往事。
几年来，青狐化做她的继母和姐姐，如虐待小猫般，整日折磨她，暗无天日不足以形容那些日子。
小凡这个孩子经常偷着来照顾她，并把她的事情告诉了街坊四邻，杏花村民很淳朴，都很气愤，见群情义愤，狐妖才没敢害她。
现在，她知道了那是妖怪，不是姐姐，她很欣慰。
想起母亲、姐姐被狐妖害死了，她又忍不住掉掉泪。
见石源回来，更是伤心，一头扎在他怀里，哭得像个泪人。
“不哭了，该走了。”石源摸着她的麻花辫，轻声安慰。
小芳慢慢止住哭声，抬头问道：“先生，我家没别的妖精了吧？”
石源点了点头。
“我父亲没事吧？”小芳虽然恨自己的父亲，但毕竟血浓于水，现在也明白父亲是被妖精所迷，才讨厌她的。
“应该没事，元气大伤，好好调养便是。”石源想了想，道：“你可以留在这里，不必跟我去。”
小芳赶紧摇了摇头，抹了抹眼泪，道：“我是你媳妇儿，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石源觉得，小芳这段痛苦的恶缘，算是了了。
……
……
雨散了，午后的暖阳照在山林，山间溪畔走着一对少年、少女，后面还跟着个孩子。
“师父，你的棍子是宝物吗？怎么一打我的包裹，就不见了？”
当小凡第五次问这个问题时，石源有些烦，把竹棍递给了他。
“自己看。”
小凡拿着竹棍，一脸惊喜，边走边仔细研究，没一会儿，又道：“师父，我能把棍子劈开，看看里面吗？”
石源有些后悔，真不该收徒弟，扭头骂道：“真烦。”
小芳见状，忙跑过去安慰小凡。
“芳芳姐……嗯，那个师娘，我的包是在竹子里，它怎么能进竹棍？”小凡继续道。
小芳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后你问、问你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