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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一头栽进黑龙的嘴里 / 度过

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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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十点左右,我和阿黛羽不得不在太阳的直射下揉着眼睛醒来。
  这里的阳光刺眼却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其它地方那种颓靡的感觉,它像鞭子,更像是耳光,绝不给人任何赖床的理由。
  在松露的眼神督促下,我们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换上干净的衣服,摇摇晃晃地出门了。
  目的地毫无疑问是火车站,在途中,松露分别往我们的手里塞了一块有些凉了的烤番薯。
  “这是早餐。”他说。
  我和阿黛羽飞快地将其解决,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松露,那目光像一条刚从水里爬出来的狗。
  “这个好好吃鸭。”阿黛羽眨了眨眼睛,又直勾勾地看向贩卖番薯的小摊。
  松露“嗯”了一声。
  “还有吗?”我直接了当地问道。
  于是我们的小手里又多出了一块热乎乎的番薯。
  来到火车站,排队,购票,排队,候车,排队,上车,这一切顺利到无法想象,当属于我们的火车汽笛声响起的时候,我才慢慢吞吞地把那块番薯全部咽进了肚子。
  然后十分淑女地打了个饱嗝。
  松露用略带的惊奇的眼神扫了我一眼,从他脸上淡淡的兴奋感来看,他似乎是发现了喂养鸭子的新方式。
  这让我不得不给他泼一盆凉水。
  “这番薯好粘牙,感觉不是很好消化。”
  “没事,”他面无表情地捏了把我的脸,“反正又不是进我的肚子。”
  这话虽然听上去很没有良知,却是事实。
  我在他的背后偷偷做了个鬼脸,被阿黛羽逮了个正着。
  他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我,烤番薯让他整张小脸都是金灿灿的污渍。
  我指了指自己的嘴,想要提醒他保持自己的整洁。
  但他的头却歪得更厉害了。
  我们在站台处上了火车,车厢里挤满了各种不同肤色的面孔与各种不同款式的鞋子。火车是这座城市通往外界最方便的运输工具,它往返于超过二十六个国家的边境,将一本正经的,疲惫不堪的和满怀期待的全部送往远方。
  刚一上车,松露就牵住了我们的手,一左一右,箱子被他夹在胳膊底下,似乎很怕我们走丢。
  但这完全就是他在瞎操心,我身为一个心智健全且成熟的成年男性,难不成还能在这小小的火车里走丢了?
  周围的人纷纷对我们投来意义不明的视线,毫无疑问,年轻男人领着两个小女孩的组合在哪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更别提是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漫长的旅程让他们迫切需要寻找能够引起自己兴趣的东西,以此熬过遥远距离所带来的无聊。
  我们的座位在一号车厢,到了这里,人明显少了下来,阿黛羽也得以把自己一直深埋的脑袋抬起来。
  按照着车票的指引,松露带我们进入了一个小包间,里面有两张长条座椅,一张桌子以及一块床铺。
  什么?只有一块床铺?
  我开始蹲在地上寻找适合打地铺的角落,以免我和阿黛羽在半夜时被夜起的松露踩踏。
  “别看了,你们睡床。”松露把箱子藏进床底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座椅上。
  “啊?”这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让我没有反应过来。
  “我从不睡火车上的床,太脏。他嫌弃地摇摇头。
  “死洁癖。”我在心里悄悄嘟囔道,然后兴高采烈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我再次审视了一番这个小包间,不由地想起,在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曾经特别渴望坐轮船去法国,或是乘坐夜班火车去莫斯科。
  为什么我会向往这种旅行呢?
  因为它们的舱位都很小!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桌子折叠起来便无影无踪,墙上壁灯的大小刚好能照亮你要阅读的书页。对于一颗年轻的心来说,这种高效的设计宛如美妙的音乐,兼顾了功能的精确和冒险的可能。
  好吧,虽然现在我的身体也缩水了不少,但也终归算是如愿以偿。
  伴随着不容忽视的震动,火车发动了。
  起初,我还有和松露拌嘴的兴致,同时还能和阿黛羽闲聊几句,但只过去了不到两个小时,我就开始感到无聊。
  松露半躺在椅子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样子已经是完全沉迷进去了,要不是我看不懂那上面的文字,不然我非得和他挤在一起看不可。
  而阿黛羽整张脸几乎都要趴在了窗户上,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窗外飞掠的景色,满眼都是初见这个世界的好奇。
  与其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我其实还是更想出去在火车里转转。
  在得到松露的许可后,我扑腾着翅膀,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结果没跑几步,就和别人撞了个满怀。
  我跌坐在地上,捂着撞疼的鼻子,眼泪汪汪地朝上面看去。
  那是一个魁梧的男人,毛发很浓密。见到我跌坐地上,他连忙支支吾吾地说着抱歉的话语,同时还配上夸张的肢体动作,却忘记了先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小姐,我真的很抱歉,我当时在看我那该死的怀表,请原谅——”
  等我拍着灰,摇摇晃晃地站在他面前时,他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惊艳与震惊,却没有半点逾越的欲望,这也是我选择没有掉头就跑的原因。
  “没关系的。”我冲他笑了笑,然后轻轻挪动脚步,想要绕过他。
  “请等一下——”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这动作让我惊叫出声,浑身僵硬。
  “呀!”
  “小姐,您的鼻子。”
  “鼻子?”
  我伸手摸了一把,指尖鲜红的血险些让我晕倒过去。
  但很快,在这位有些憨厚的魁梧男人的帮助下,鼻血很快就止住了。
  他是一名水手,所以总是携带着用于包扎和止血的棉签。
  我和他融洽地聊了几句,他说腼腆害羞,行事笨拙,所以适合去航海——那个世界里没有女人、孩子或社交礼仪,只有干不完的活和没完没了的坏天气。
  这极大的勾起了我的兴趣,因为成为水手也是我儿时的梦想之一。
  我要他给我讲一些航海时的奇闻趣事,他却跟我讲如何偷走执法官的狗,并把它塞进去往西伯利亚的火车上,跟我讲他在故乡的田野里种下的苹果树,以及一个身上总有股苍耳味的女孩。
  在分别前,他把一个盒子塞到我的手里,说是对我的赔礼。
  “这是什么?”我满脸好奇地问道。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所以我真的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一下子让我愣在原地——接着狂喜。
  那是一副纸牌,崭新的。
  我突然意识到,这趟旅程,要因为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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