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病急乱投医

　　第十八章病急乱投医
　　人生最怕的不是失意和失望的日子，那些日子虽然困苦，熬一熬想想办法总归还能过得去。最怕的是真正的绝望，就是你想尽一切办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那些事慢慢腐烂变坏，麻木到饥不知食，困不知眠，那种无力感能真正杀死一个人的心。
　　刘千寒抱着绿衣，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医治绿衣的法子，掏空了脑袋想出来的几条法子也被自己一一否决，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无所作为了，便告知了绿衣和胡蕊自己想要出去找救治绿衣的法子，几天后应该就回来了。
　　绿衣不想在生命里最后的时光也见不着自己的心上人，便苦苦哀求刘千寒带着自己，说是找到了办法也可以就地医治。胡蕊也在一旁哭啼啼地说要跟着刘千寒一起走。
　　刘千寒心想我这出去能不能找到救治的法子也是全凭运气，外面还有未知的仇敌虎视眈眈，心里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带着两人一起走，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最多不过死在一起罢了。
　　三人决定以后便告知了华老头他们的去意。
　　华老头虽然极力反对刘千寒带着时日无多的绿衣去碰运气，但是绿衣自己也下定了决心要跟着刘千寒。华老头挽留无望后便拿出一瓶自己悉心研制多年的“玉露散”交于刘千寒，仔细交代以温水调之一日三服，可保半月性命，只盼绿衣老天保佑能绝处逢生。刘千寒感激不尽，也没有多谢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份恩情。
　　那樵夫虽然不舍却也没有多言，只是告诉刘千寒若是他日能再来此地，他有一物愿意相送。
　　三人坐着船渡了河，便与华老头他们分别了。
　　刘千寒背着绿衣，胡蕊在一旁跟着，三个人默默无言一直埋头赶路。
　　之前早已向华老头问明了路，三人很快便到了最近的小镇“乌镇”。
　　镇子里有约莫两百来户人家，镇上房屋大大小小皆由乌墙乌瓦砌成因此而得名，镇子虽小却独有一种标致温婉之美，远远望去更是漂亮极了。
　　三人却没有半分心思停留，在小镇上购置了一匹马车，又买了些干粮衣物便急匆匆接着上路了。刘千寒准备先偷偷回家去看看刘家现在的情况，心里总是还抱着一丝希冀，希望爹娘能度过此难，大家都平平安安地在家里盼着自己回去。
　　车夫是本地人氏，说着一口地道的吴语，很热心的同刘千寒交谈，无奈刘千寒实在没有谈话的兴致，倒是碰了个无趣。
　　刘千寒虽然在平江府已经生活了两年，可惜就是学不太会这吴侬软语，还是操着自己的北方口音，说着不地道的官话。
　　刘千寒心里面着急赶路，时不时地便询问车夫路程。车夫倒也没有不耐，笑着说道：“小兄弟，你别着急，我这赶车的活计在镇子里可是出了名了，保管在日落前给你们送到平江府，不耽误你的事。”
　　刘千寒也知道自己过于心急了，道了谢之后便默默坐着了。
　　透过车窗，看着眼前的景物不断闪过，刘千寒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几分急躁夹杂着几分紧张，几分担忧连带着几分恐慌，真当一个愁字了得！
　　一只小手慢慢伸了过来饶过了他的手臂抚在他的手上，刘千寒转头一看，只见绿衣冲着他微微一笑。
　　刘千寒心里一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看到绿衣身子微微一动轻轻靠在自己身旁，刘千寒闻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忍不住握住了那只柔荑，两个人仿佛贴的更近了。
　　终于平江府到了，车夫看了看天边的日头得意的说道：“小兄弟，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肯定给你早早送到。”
　　刘千寒再次道了谢，答应下次还坐他车后，便进了城。
　　一路走过来尽是熟悉的景色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看到眼前破败的府邸，刘千寒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泪水。
　　不敢损了大门前的封条，刘千寒凭着记忆找到了一处矮墙，便带着二人进了宅子。
　　满目皆是大火焚烧后的痕迹，什么都残破了，从前院走到后院，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一步步走来看着熟悉的场景焚烧殆尽，刘千寒终究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一旁的绿衣也是拉着他在低声哀泣，胡蕊更是抱着他忍不住在怀里痛哭。
　　刘千寒静静的立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道：“走吧，咱们再去李宅看看。”
　　二女点了点头，收拾了脸上的泪水，三人便往李宅走去。
　　同样的残破映在了胡蕊眼中，默默了过去，拿起掉在大门口牌匾轻轻的擦拭着，心里虽然一阵阵刺痛，但是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水，胡蕊转过身子说道：“咱们走吧，就不进去看了。”
　　刘千寒点了点头，带着二人找了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落脚。
　　心里仍抱着一丝幻想，刘千寒下楼问了客栈的伙计：“小二，我刚刚从那边街口的刘家路过，我记得前段日子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给封了？你知道怎么回事不？”
　　伙计也是一脸唏嘘地说道：“客官，你还不知道啊。那刘家少爷和李宅小姐好好的订亲大喜的日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仇家找上门来，当夜里便在刘家放火杀人，后来那些贼人又去了李宅，李老爷报了官，可惜还没等到官兵赶到，李宅也被杀了个干净。听人说那刘家少爷和李宅小姐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刘家是真的惨啊，火势灭了以后，当差的进去一瞧，吓死个人啊！里面的尸体从前院摆到后院，都被烧的面目全非，官差只能合着草草一葬，想那刘大侠一世威名，不料最后连尸骨也找不到，真是让人唏嘘。但愿老天保佑，让那刘少爷逃了出来，也算给刘家是留了一丝香火。这些都是我在店里从吃饭的官兵那听来的，不过整个平江府都传开来了，也该错不了了。”
　　刘千寒本就不抱什么希望，但听到小二所说还是一颗心沉了下来，不再多言默默回了房间。
　　刘千寒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两人，大概是已经经历了绝望，所以再多的惨事到了头上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三人都没有太过悲伤。
　　胡蕊提了提精神说道：“事已至此，别的我们也别多想，当务之急是要先把绿衣姐姐的伤给治好，只是我们从哪里去找那内功高强之人。”
　　刘千寒回道：“我两年前曾拜了个师父，如果能找到他就好了，可惜他行踪飘忽不定，实在没有办法去寻。我们也不能耽搁太多时日，如今之计只有拜访平江府附近的门派世家，看有没有办法医治了。”
　　胡蕊点头道：“只能这样了，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先吃饭休息。等到明日，便早些起来动身出发吧。”
　　三人叫来小二，吩咐厨房做了饭菜，吃过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自从那日修炼达到物我两忘之境后，刘千寒心境大进，只觉得运功之时有如神助，修炼起来事半功倍，隐隐有突破的迹象，练气后期指日可待。
　　第二日清晨，三人早早动身找到了那乌镇车夫便启程了。
　　刘千寒过去同刘长风一起习武时，总喜欢在闲暇之余缠着刘长风让他讲一些武林中的趣事，所以对江南一带的武林门派也算了解。
　　江南百姓丰衣足食崇文轻武，是故江南一带的武林门派也较少且多以世家为主，出名的有以姑苏慕容为首的慕容、南宫、司马、欧阳四大世家，嘉兴陆家庄，还有以暴雨梨花钉这一独门暗器闻名于世的周家，其余的便是些水盗、镖局之流，当中最有名的便是太湖十三寨，龙门镖局。
　　这几日，姑苏城附近大大小小的门派世家都被三人拜访了个遍。不相识的门派只当他们三人是小孩胡闹，连门也不让进；一些平日里和刘家常有往来的门派，问明了三人来历后，便左右推脱不肯帮忙；还有些更可恶的，怕惹祸上身直接把他们赶了出去。
　　一次次满怀希望上门，又一次次碰壁而归，刘千寒心里对曾经所向往的武林侠义之气有了几分陌生。那些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固然可恨，但这些自诩武林正派的伪君子也实在让人厌恶。先不提他们有没有法子医治，单是这份丑恶嘴脸便让刘千寒心里憎恶。刘家以前风光的时候，他们有什么事前来求助，刘家都是能帮则帮，如今反了过来，便是这么一番世态。
　　刚刚从青阳派出来的三人默默地走在山路上，青阳派的掌门人醉梦居士是刘长风相交多年的好友，听了来意后也愿意出手帮助，无奈功力不够深厚，只能延缓伤势而不能根治，眼看时日无多，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刘千寒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样乱找也不是个好法子，能折腾的时日不多了，咱们得好好想个主意才是。”
　　绿衣抬起头坚定地对着刘千寒说道：“小少爷，这几日咱们为了我的伤四处奔波，我早有些话想对你们说了。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要是实在福缘浅薄，就这么去了，我心里也无怨无悔，你们不要太伤心自责。”
　　刘千寒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伤是为我受的，你较我如何不自责，现在治的不是你的命，而是我的命，我不许你说这些丧气话。”
　　胡蕊听了这话心里竟有些欢喜，想了想说道：“小少爷，我的命早就卖给了刘家，刘家对我也十分照顾，我也自当是个刘家人，你是刘家少爷，我的命自然就归你了，能为了你而死也算是报了恩情，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胡蕊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了，生气地说道：“你们俩啊，说什么死不死的，现在想想办法才是要紧事，哪还有闲情说这些。”
　　刘千寒想了想说道：“姑苏附近的武林门派咱们也拜访的差不多了，只可惜慕容世家匿藏在太湖之中，水路错综复杂常人根本寻不到，不然绿衣姐姐就有救了。现如今我们只有去远一些的地方找找看了，嘉兴陆家庄庄主陆乘风以侠义闻名江湖，武艺高强，定有办法医治，我们不如去找他帮忙。”
　　胡蕊闻言连忙点头说道：“陆庄主的名声可大了，就连我爷爷这种从不知晓武林事的教书先生也都听闻他的侠义之事，爷爷还赞不绝口称他君子之剑，我们找他肯定能行。”
　　于是三人急匆匆下了山，找到了车夫。
　　刘千寒问道：“从这里到嘉兴陆家庄最快要几日？”
　　车夫回道：“如果坐马车的话最快也得要三日才行，我看你们挺急的，不如我送你们到码头，走水路的话一日即可到达。”
　　刘千寒点头道：“多谢提醒，如此便依你所言。”
　　三人到了码头后，刚好有艘去嘉兴的客船，付过船费上了船后，不消一会儿，船便启程了。